【歌剧魅影】巴黎圣杯故事

　　拉乌尔·德·夏尼同Archer一道大驾光临巴黎歌剧院时见到的就是一番全然混乱的景象。

　　他看见无数的群演还着着表演服就冲出歌剧院的大门，又隐约察觉到歌剧院内正比过去任何时刻都泛滥着魔力的气息。拉乌尔甚至能听见两个女人的歌声。他怀疑地掏了掏耳朵，发现自己确实仅仅是站在歌剧院之外就听到了那些歌唱。那饱含魔力的歌唱。他听见女高音的歌唱一声比一声高昂，再佐以杂乱无章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仿佛这里在发生一场巨大的灾难，他想。可一座歌剧院！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管机关，又能发生怎样的灾难？他摩挲着手背上那五道令咒，暗示Archer前去侦查。Archer领命隐入无形去了。拉乌尔向着歌声的方向摸索而去，在歌剧厅的后台入口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女人。

　　吉里夫人。他向她行礼，我想知道巴黎歌剧院发生什么事了？我感受到圣杯战争的开启、魔力剧烈的涌动，以及……他向那些匆匆出逃的舞女们努努嘴，毕竟这里似乎一片混乱啊。

　　吉里夫人考究地扫视了他一遍，心头只想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偌大一个巴黎难道这一届选手就非得在巴黎歌剧院大打出手不可？但她面上毫无波澜，只是简单回答他的提问：如您所见，夏尼阁下，此地正在发生一场魔术师间的冲突，如果您想，大可以加入其中。作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我应该保持缄默；但身为巴黎歌剧院的中层员工，我建议不要。

　　为什么？拉乌尔困惑地歪过头来，为什么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是吗？

　　嗯，同时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吉里夫人冷漠地说，修缮歌剧院也是需要时间、精力与金钱的。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想请您注意人身安全。

　　Archer会卫护我，拉乌尔轻飘飘地说。

　　那请便。吉里夫人背过身去，我要继续维护平常人的秩序了。好了好了，快跑起来，到广场上集中！

　　拉乌尔在人群中逆行，挤进歌剧厅中。所有灯光都大开着，聚光灯打在那位臃肿的首席女高音身上，使得她身上的肉都泛着白色的反光。不过那歌声确实好听。高音就像一瓶碳酸饮料，唱得人耳朵冒泡泡，又是如此有力，感觉就像是……喝完碳酸饮料后的一个巨大的嗝。拉乌尔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另一支声音的起伏。他的眼神在舞台左右逡巡，没有见到声音的主人，倒只看见了正打得你死我活的Saber与Assassin。Saber一剑劈向那一身黑衣的Assassin，可后者只是像幽灵一样地来回走位，步伐轻盈而又迅速，Saber的劈砍总是差上那么一息。啊，他是在笑吗？拉乌尔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明明处于被动的防御，却露出讥讽的微笑来。但虽说是被动的防御，Assassin倒并无受到压制之势。倒不如说，他在诱敌深入。拉乌尔想了想，天然地对这位英灵感到微妙的厌恶与不快。

　　她在中席，Archer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22排。拉乌尔向Archer所说方位看去，意外地见到了熟悉的背影。那一头鬈发，那站立着摆着手歌唱的姿势！另一位女高音的背影同他记忆中的小洛蒂慢慢重合起来，最重要的是……她的歌声。这是有可能发生的吗？拉乌尔·德·夏尼感到狂喜的同时，又不由得感到一种悲哀：在圣杯战争中重逢，难道这算得上一桩好事？

　　但拉乌尔向来乐于以好的心态面对挫折。他聆听克丽斯汀的歌唱，像是过去在戴叶府邸的每一个夜晚。找回失落的童年，过往的欢愉，说不定他的愿望用不着夺取圣杯也能够实现，他想，又或者……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但用不着去堵上性命！这就是巴黎的圣杯。

　　他还在胡思乱想。就听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他瞥了眼两位女高音，显然克丽斯汀过于投入在歌唱中了，甚至没注意到她的对手正陷入魔力中断的惶惑。啊，那么——拉乌尔向先前Saber与Assassin所在的方位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对。

　　他紧急收回视线。果然一道黑影自舞台直直落向克丽斯汀身边，熟练地怀抱起她就向舞台深处飞去。

　　Archer！拉乌尔大喊，拦住他！

　　Archer闻声而动，银弓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将弦一挽，瞄准那抹黑色的影子，正将射出之时，只听得Master又一声呼喊：不要伤到克丽斯汀！Archer正欲动作的手停滞一瞬，重新瞄准的瞬间魅影怀抱着克丽斯汀已将要跃入镜中，一时间四道身影使Archer陷入片刻的迷惑之中，最后凭着直觉射出一发箭去。Archer极目望去，在那四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前，她惋惜地发现那支箭仅仅射中了他的腿。

　　-

　　穿过黑暗的长隧道，出现在克丽斯汀眼前的是一座昏暗的湖。或者说地下河？她其实很难分辨这里是什么地方，但空气泛着潮湿的臭味，克丽斯汀想，这里应该在地下。

　　她在巴黎歌剧院生活、工作了如此多年，可从未听说过此地还有如此庞大的地下室。这甚至都算不上室了，不如说是一座蜿蜒的地下宫殿。她直觉想，穿过隧道，再沿水而行，他们将抵达一座神秘的宫殿。

　　魅影在岸边落下，他们的眼前有一支小船。绳缆看起来腐朽得要断了，靠在船上的桨也爬满了青苔。我们需要这个，他说。克丽斯汀伸出手，魔术轻而易举地除去了那些脏污。她被放到船上，魅影解开绳缆，那绳缆没入水中，像纸一样地消弭，就仿佛是一截历史融化在过往中。他摇起桨来，小船沿河缓缓深入。克丽斯汀已完全无法确认这里的深度，只是在这一声一声的摇桨声中，高强度战斗的疲惫终于追上了她。她的脑袋点了两点，最终是伏在了船边，沉沉睡去。

　　这里多么令人熟悉啊？就像是在故地重游。克丽斯汀进入了梦乡，可梦中也还在这通往地下宫殿的水途。只不过这次她似乎是如此熟悉这一条水路。克丽斯汀是在歌声之中醒在了梦中。她抬头看去，撑船的仍然是魅影，歌唱的也是他。说实话她似乎只是降临在了这具身体中，共享了视觉与听觉，但毫无支配的权力。她茫然地跟随这具身体的视线，感觉这个魅影似乎同她认识的那位有些微的不同。他就像是……应该说看上去更冷酷几分吗？他的歌声仍然是如此动人，像提琴强力的拨奏，攥住人的心弦而后又拨开。这一段动人的旋律，克丽斯汀在注意到自己也和入其中时，发现这是一段如此熟悉的旋律，就好像她曾唱起过千百遍抑或在梦中聆听过千万遍。他们的小船拨开迷雾蜿蜒而下，最终抵达了新的岸边。魅影扔下了桨，牵起她的手来。他们步上岸，克丽斯汀在梦中看他，就像是隔着层薄雾，唯一清晰的只有他的歌声。那一声声天鹅绒般丝滑低沉的男高音，她几乎要沉醉于其中了。克丽斯汀意识到这具身体有轻微缺氧的症状，她感到梦中的她此刻理应是在头晕，可她还在歌唱。这样令人疯狂的二重唱，在这黑暗的宫殿中回荡。魅影牵着她缓步穿过廊道，这里竟有廊道！她随这具身体的目光看去，周围像是展廊。那一座座微型矿洞般的展览台，玻璃之中泛着奇异的光彩。深蓝与浅紫的光交替打在展览物上，克丽斯汀感到自己瞪大了眼，那里面所展出的正是一些难以言说的怪诞。扭曲的面孔、奇异的头颅、蠕动的眼球、过分柔弱的四肢……她感到惊悚，可这一具身体就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仍然沉浸在这二重唱中。他们步入这座地宫，来到一个房间，一台羽键琴前。魅影松开了她的手，走到琴前。他的手指覆上了，按响的又是一段令她熟悉的旋律。

　　她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曾聆听过这些旋律呢？克丽斯汀感到自己的意识麻木地蜷缩在梦中的躯体里，身体伴随魅影的琴声与歌声一同高唱，而真正属于她的灵魂正在绞尽脑汁，试图从一个个连缀的音符中找到过去的痕迹。迷雾、舟船、羽键琴与二重唱。这些事物构成令她感到兴奋抵达高潮的一切。魅影在琴键前向她伸出手，那只曾按压在她腹部的手，如今从她鼻尖的高度开始高高扬起，指挥她的歌声直绕云端。克丽斯汀模糊地想到儿时的童话，杰克的那颗魔豆，发芽生长直冲云霄。这里究竟有几株巨藤？还是说，她不过是借魅影的歌声一路向上攀爬，让自己得以面见巨人呢？他就在那，歌剧院的幽灵……她想，天啊这就是……

　　嘹亮的高音在窒息的边缘戛然而止，克丽斯汀听见自己大声的喘息，而琴声并未停止。现在她知道这一切并非纯粹之梦境了。这是……属于Assassin的记忆。她听见在琴声的递进中再度开启的二重唱：你我的歌声与灵魂已结合在一起，因为歌剧魅影就在这里，在你我心中……

　　难道我们并非第一次相识吗！克丽斯汀感到灵魂在上升，她在脱离这一具躯壳，她感到魔力的链接和危险的迫近，她感到更有吸引力的呼唤——是她的魅影在呼唤她的名姓：

　　克丽斯汀！克丽斯汀！克丽斯汀！

　　她睁开了眼。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