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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仙门宫自有规矩,同门打架最为大忌。
青烟道长紧蹙眉头望着星溶,呵斥道:“你岂可对同门下此重手?戾气何以如此之重?”
星溶满腹委屈:“是他先挑衅伤人,诸位师兄皆可作证!”
环视四周,众人皆垂首不语,无一人为她辩解。
青烟道长沉叹:“纵是如此也不该伤他。仙门宫规,滋事斗殴者,重罚不贷。”
星溶不服,强撑着站起:“若要罚,当一同受罚。赤怀也动了手。”
此时那魁梧弟子突然开口:“我可作证,是师妹先对师兄动手。师兄并未挑衅。”
“胡言。”星溶气得双颊绯红,顾不得唇角仍在淌血。
“我亦可作证!”
“我也作证!”
……
霎时间竟有数名弟子纷纷为赤怀作证。
星溶心寒如冰,此刻百口莫辩。
“既如此,赤怀暂不追究。星溶伤及同门,罚五十重鞭。”青烟道长威严宣判,语气不容置疑。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无规矩不成方圆,只是众人听闻五十重鞭,顿时一片哗然。
仙门宫的鞭刑岂是儿戏?一鞭下去便能叫人皮开肉绽,莫说女子,便是男儿也难承受。
这五十鞭若真打完,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星溶攥紧拳头立在原地,狠狠瞪向面露得意之色的赤怀:“你给我等着。”
赤怀唇角斜挑,拂袖而去。
“星溶!”长云急匆匆奔来,满面忧色,“你怎么样了?”
星溶强自镇定:“无妨,不过五十鞭罢了。”
长云大惊失色:“五十鞭还说无妨?你可知道这五十鞭下去会要了你半条命!”
星溶:“无所谓,算我倒霉。”
长云焦急道:“不成!绝不能让你受这五十鞭。我这就去求师父……”
长云话未说完便被星溶拉住:“别去。此事莫要牵连师父。”
长云心急火燎:“可这五十鞭你如何受得住?况且你怎会与赤怀动手?听说他是狼王之子……”
星溶心有不满:“是他先欺辱我在先,说什么看我不顺眼。”
长云咬牙道:“这赤怀当真可恶,连女子都要欺负。”
长云虽也愤懑,但仙门宫规森严,星溶确实动了手。
这时三名执刑弟子鱼贯而至,一人搬来木凳,一人手持长棍,另一人握着浸过盐水的长鞭。
长云见状紧张地拉住星溶衣袖:“你别怕,我这就去求青烟道长……”
星溶摇头:“多谢好意。不必担心,我挺得住。若此番不死,出了仙门宫定要找机会杀了那赤怀。”
长云叹息:“莫要意气用事。既然赤怀跋扈,往后避开便是。”
星溶:“越是退让越会被他欺凌。”
长云叹息:“可眼下这般境地……”
是啊,星溶何尝不知眼下处境艰难?虽心中惧怕,却不肯示弱。既已受罚,便硬着头皮承受,总不能既挨了打又叫人看了笑话。
“师妹……请。”执鞭的年长弟子行至星溶面前,声含不忍。
此时四周已围满弟子,皆在等候观刑。其中有几个维护赤怀的弟子面露得意,其余人多是事不关己的漠然,虽有不忍却也不敢违逆师命。
星溶走上前,俯身在长凳上。
持棍弟子以木棍压住她肩头,执鞭弟子扬手挥下第一鞭。
“啪”的一声脆响惊彻云霄,众人皆蹙眉侧目。
星溶只觉背上如被烈火灼烧,痛彻心扉。
一鞭尚且如此,剩下的四十九鞭该如何承受?
“啪!”第二鞭落下,星溶浑身剧颤。
长云在一旁急得跺脚:“师兄!求您手下留情!”
执鞭弟子略作迟疑,第三鞭力道稍减。
星溶紧咬下唇,强忍不发出声响,不愿哭喊失态惹人耻笑。
不远处廊下,苍河再按捺不住,正要上前阻止,却被玄灵拉住:“别冲动!纵是你想救她,也需等她挨过十鞭。这是青烟道长之命,宫规如山。星溶确实太过冲动,青烟道长未将她逐出仙门已是网开一面。”
苍河剑眉紧锁:“青烟道长算什么?我何曾惧他?”
玄灵:“我知你不惧,但宫规不可废。你若破例,日后如何约束众弟子?”
苍河冷哼:“什么规矩,在我苍河眼中不值一提。”
他话音未落,未等玄灵反应,已是瞬移至星溶身侧,将她打横抱起,转瞬消失无踪。
“刚、刚才那是苍河仙君?”众人皆惊愕失色。
长云见师父带走星溶,暗自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师父不会坐视不管。
此时星溶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仙门宫的鞭刑果然厉害,仅五鞭便让她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她下意识伸手探向背后,却触到一只手掌。蓦地睁眼,见苍河正抱着自己。
环顾四周,竟已置身峰顶。
“师父……”星溶轻声唤道,鼻尖忽地一酸。
苍河将她轻放在青石上,凝视她背上淋漓伤口,眉头深锁。
“师父!弟子才受了五鞭,还有四十五鞭未罚。我们这般逃出来,若是青烟道长……”
星溶话未说完,苍河已抬手覆上她背脊:“别说话,先疗伤。”
星溶依言缄口,只觉一股温润灵力在伤处流转,痛楚渐消。
片刻后,苍河收功,取出一只白玉药瓶,以指蘸了药膏,小心翼翼为她涂抹,借此传输灵力给她。
每次指尖触及伤处,她便轻轻一颤。
他动作顿住:“很疼?”
星溶忙摇头:“不疼的,师父请继续。”
苍河默然片刻,继续上药。
他动作极尽轻柔耐心,星溶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暖意。许是独自漂泊太久,乍得这般呵护,竟有些无措。
被人珍视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待涂完药,苍河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这衣料果然不凡,触肤生温,光滑如流水。袍上还带着他清冽的气息,教她没来由地心悸。
“多谢师父。”这份偏爱令星溶珍重,由衷感激。
苍河淡淡一笑,在她身侧坐下。山风猎猎,吹起他鬓边几缕墨发。他眯眼远眺层峦,神色间竟染上淡淡哀愁。
原来师父也有这样一面。这是相识以来,她头一回见他卸下冷漠,显出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
虽为仙君,似乎也有凡人的苦楚。
这苦楚从何而来,星溶不便深究。只因那抹哀色太浅,转瞬即逝。
苍河忽然问:“独自生活三百年,滋味如何?”
他未看她,仍望着远山。语气自然得像在问候故友,细品之下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怜惜。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星溶怔了怔。思忖片刻,回道:“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曾几何时食不果腹,流落街头。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有亲人相伴的人。我无父无母,甚至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知晓。日子虽清苦,倒也逍遥自在,尝遍人间百味。这般人生,也不算太差。”
不算太差。她说得云淡风轻。
苍河转头看向她,又问:“为何要修仙?”
星溶眺望远处:“总该有个念想,有件事可做。有了目标,活着才有奔头。”
苍河又问:“往后有何打算?”
星溶回道:“没什么打算,随遇而安。若修不成仙,便游历人间。但求逍遥自在。”
她答得诚恳,他却陷入沉默。原本含星的眸子又黯了几分。
星溶反问:“师父为何修仙?”
苍河沉默片刻,望着她,回道:“为师……不过是想活得长久些,名声好听些。”
活得久,才能寻到那个不管不顾,让他无可奈何的人。
星溶又问:“那师父成仙之后,可还有别的念想?”
苍河:“有。”
星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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