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暗恋对象捡回家后

　　第五章

　　南黎川在夜风中等了太久，身上的热度慢慢消退，身体里的疼痛越发明显。

　　09站在原地，拉开大衣让南黎川钻进去，感受着怀中小小的身躯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南黎川和小猫似的靠在09的怀中。
　　她喉咙里压抑的气音，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宣泄出来。

　　俨然是疼到极致，还在硬撑。

　　09有南黎川的所有记忆，自然是知道她过去过得不算好，但笼统的记忆传输在她的芯片里，和亲眼看到她家造物主忍耐疼痛，是两回事。

　　09翡翠色的眼眸压抑，人造心脏在胸腔里不断地敲击，一时间竟然和真人的情绪没什么区别。

　　她的眼前不断弹出【警告！警告！】的鲜红色弹窗，来自电流的惩罚蠢蠢欲动。

　　09没有推开怀中人，柔和道：“让您久等了，是我不好，是不是又难受了？”

　　南黎川小幅度地摇摇头，把脸埋得更深了。

　　她知道不能多给林玖制造麻烦，她姐姐能养着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走到哪里都是个拖油瓶，只会给人添麻烦。

　　但南黎川脑海中占据更多的则是林玖站在路灯下，几个眼神就把小混混吓得连忙奔逃，那幅冷漠的样子让南黎川有点害怕。

　　09低头看恨不得在她衣服里缩成一团的南黎川，最终很人性地叹了口气，“张嘴。”

　　南黎川没有反应。

　　09声音再次柔和些许，“张嘴。”

　　南黎川怯生生地抬起头，苍白的小脸蛋子上面不知何时挂满了泪花儿。

　　一只温热的手指把药片送入南黎川的双唇，这次药效比不上之前09给南黎川吃的那一种，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最好的了。

　　南黎川眼尖地看到了林玖白衬衫袖口上的一点暗红色。

　　察觉到南黎川的目光，09不着痕迹地把手指收回，道：“外面太凉了，您回床上先躺一会儿，我陪您一起休息。”

　　南黎川站在原地懵懂地点头。

　　南黎川现在十岁，但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能分清袖子上的是红颜料还是血迹。

　　明显是后者。

　　进屋后，南黎川站在台阶上，思索了很久才开口，
　　“姐姐，如果药很难买，要不就算了。”

　　客厅里的09背后一僵，本该无比顺滑的身体关节在此刻好像顿时爬满了锈迹。

　　如果不是她家的南博士从小得病缺少药物，又怎么会轻易死在大贵族的手里。

　　09没有感情的瞳孔极速收缩，握住玻璃杯准备倒橘子味睡前营养液的手指用力，玻璃渣子掉落满地。

　　南黎川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其实有点怕林玖。

　　09转过头，眼神中的压抑和阴暗一扫而空，变成了南黎川熟悉的温和模样，“您早些休息，我这次出门不是去买药，药物还有，您不必担心。”

　　说完，09把一小盒药放在桌子上，道：“您早些睡，晚安。”

　　南黎川没敢继续问，生怕惹得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开心。

　　“哦，姐姐也晚安。”

　　09笑容温和地目送南黎川上楼，随后一言不发地单膝跪在地上一片片捡拾起玻璃渣子。

　　明明家居智能机器人三两下可以打扫干净的碎屑，09偏执地不用，只用最原始的方法擦拭干净，再用消毒湿巾进行收尾。

　　随后，09把地下拳场幕后老板的名片放在桌上。

　　名片上印着刀锋贯穿星球图案，背面是一个名字——阿诺德。

　　09站在厨房中，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阿诺德手里握着地下城大半的医药资源，09的数据档案中，阿诺德一直和帝国的一家医药企业合作，对方提供配方，阿诺德负责在地下城销售，可最近那家企业似乎想抛弃阿诺德，直接接管地下城的医药市场。

　　09拿出终端，调出数据档案中企业内部通讯号码，截取了几段关于 “终止与阿诺德合作” 和 “清理地下城渠道” 的内容，又伪造了一份企业与别的蛇头的合作意向书，用匿名的方式发送到了阿诺德的私人终端。

　　她要让阿诺德觉得，企业一直在利用他，现在想一脚踢开他。

　　只有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残杀，她才有机会从中获利。

　　不为别的，09的底层代码中并没有任何与野心相关的设定，她所有的行为动机只围绕了一个，她的造物主博士，她奉为神明，藏着该被摧毁的妄想的南黎川。

　　做完这一切，09收起终端，上楼回到卧室，发现南黎川已经睡着了。

　　毛茸茸的银色脑袋无意识地往09的枕头方向靠，但本该有枕头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09的枕头在地上。

　　09捡起枕头，从床头柜里拉出电线，插在腰侧的接口中。

　　充上电，09拉过被子，把南黎川规整放好，系统的警告弹窗再次出现在眼前，电流蹿过09的指尖，做着无声的拒绝。

　　09：“……”
　　未来的南博士，对过去的自己太缺少人文关怀了。

　　09只能退回去，半坐在床边充电，将大部分面积都让给南黎川。

　　09低头看着南黎川的睡颜，她多想像以前在实验室那样，任由她的造物主躺在她怀里，把玩她的长发。

　　接下来的几天，09每天都会去地下拳场打比赛，一方面是为了得到药品，另一方面是为了近距离观察阿诺德的反应。

　　不出所料，几日后地下城就传出消息，阿诺德和那家医药企业闹掰了，阿诺德不仅扣下了企业的一批原料，还派人砸了企业在地下城的几个临时据点。

　　企业也不甘示弱，开始扶持别的地头蛇，和阿诺德抢地盘。

　　接下来只要等双方两败俱伤，她再出面，就能顺理成章地拿到合作权。

　　这所有的一切，当然和南黎川没有半点关系，09每天回来都会给南黎川带上一些礼物，来自上城区的糖果，回收站收到的品相还不错的旧书，还有绿芽摇晃的盆栽。

　　一日空闲，南黎川回来抱着《机械维修原理》的书本，踮着脚趴在阳台上看林玖在院中吭哧吭哧挖土。

　　南黎川道：“储藏室里有家居小机器人，或许可以……”

　　09动作没停，今日她穿了一件方便运动的背心，胳膊和肩膀在人造太阳下白亮亮的，肌肉线条流畅，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但不论怎么忙活，却一滴汗都没有。

　　09耐心听完南黎川关于使用半报废家居小机器人的打算，温和道：“是我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吗？”

　　南黎川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很累……还有你不要称呼我为‘您’”

　　南黎川好几次都想纠正，但林玖的态度太坚定。

　　09笑意完美：“我不辛苦，您客气了。”

　　南黎川：“……”
　　她就知道，她姐姐看起来为人和善，其实极其难沟通，和个死板的程序一样。

　　但南黎川完全不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几日后的下午，林玖出门了，南黎川在家待着无聊，就跑到院子里看09之前种的芍药花。

　　是林玖上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种子，精心打理了几天，已经冒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苞。

　　不知道林玖怎么种的，生长速度堪比打了激素。

　　南黎川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给花浇水，从前在母亲的家里，别墅后院有个温室，但从来不给她进去，听说是她父亲还很宠爱母亲的时候给她建造的，里面的花价值连城。

　　她多看几眼，都会被母亲用指甲拧胳膊，嘴里叫骂着，“若不是生了你这个小杂种，大公早就来看我了！”

　　星际时代，花草树木，新鲜蔬果，都是昂贵的象征。
　　花朵娇贵，和爱情划上了等号。

　　但南黎川心下觉得，林玖给她种的花，比大公给母亲的温室花朵，开的更好。

　　南黎川放下水壶，抱着《机械维修原理》悄悄走到林玖不让她碰的储藏室，掀开防尘布，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居家机器人。

　　穿着蕾丝长裙的银发少女，熟练地套上不合身的工作围裙和袖套，拿起螺丝起子，吭哧抱起机器人，开始熟门熟路地按照书上写的进行维修检测。

　　要赶在林玖回来之前修好，给姐姐一个惊喜。

　　地下城的某个阴暗角落里，阿诺德正拿着09发送的那份伪造的合作意向书，气得把桌子掀翻，办公室门口，09莫名地想要打个喷嚏。

　　她明明没有可以打喷嚏的器官。

　　每一步都在计算中，南黎川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阿诺德也在掌控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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