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春风起

　　而回国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那我想要你，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你住在京都哪里呢？”
　　“告诉你位置你又不来，不说不说。”袅袅说着俏皮话，可抵不过伯嵘总暗戳戳的问便告诉了他。一告诉他，他便说：“长途话费太贵了，我们下次说。”“那我们打视……”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挂了。袅袅埋下头笑了笑。
　　半夜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地震，不是，火灾。”袅袅迷迷糊糊地想着便冲出了门，正好与门口的人撞了满怀。“啊，这么热情啊。”袅袅一下子怔住了，天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袅袅一下子跳到他身上，蹭着他的脖子说：“我听出来你要来，可谁知你来得这么快，都不告诉我一声，好去接你。”
　　“surprise嘛，好啦好啦，你是不是长胖啊。”袅袅“砰”地一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是你太久没锻炼了吧。”说完，想起了什么，打开电脑开始给山口小姐发请假的邮件。伯嵘撑着下巴在一旁边看还低声说：“袅袅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先用我的毛巾吧，明天去给你买，快去洗澡。”说着还伸手推他。
　　后来，袅袅看出伯嵘对京都并没有太多兴趣，咬咬牙买了JR的票带他到了繁华的东京。她带他吃了咖喱、寿司、乌冬面，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亲昵地说几句话。
　　一声电话铃响，袅袅看了看是山口小姐，松开他的手，做了个手势表示她去接个电话。挂完电话转头却看见他和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说话，伯嵘听不懂日语，那人便不停往窄窄的屋子里面指。袅袅过去一把拉住伯嵘，告诉那女人，他是她的男朋友。那女人脸羞得满脸通红，不断说不好意思。
　　伯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岔开话题说：“这里真漂亮啊。”但袅袅并不想逃避这个话题，“是啊，女人也挺漂亮吧。”
　　夜已经深了，由于酒店太贵，袅袅只订了一间房。伯嵘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袅袅穿了件运动外套坐在床上看着他。他摸了摸头说：“你怎么还没去洗啊。”
　　“我洗过了。”
　　“你忘记带睡衣了吗，这样穿着睡舒不舒服啊。”
　　袅袅没有说话。
　　伯嵘有些恼了，“你怎么还生气啊，我都说了，你走了之后，我往前走了几步，那人就过来拉我说话，我也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这儿的风俗就想比划着离开，但她一直拉着我，那时候你又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袅袅看着他笑了笑说：“我没生气了，你过来。”
　　伯嵘走到床边坐下，袅袅将外套拉链往下一拉，外套顺着肌肤往下慢慢滑，伯嵘将她的外套一合拢，拉链一下子拉到了最上面，迫使她昂头看着他，“你怎么还是那么敏感而脆弱啊，”袅袅的眼眶逐渐变得通红，睫毛轻颤，“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忠贞不渝啊。”
　　“我也不想做……做这么……这么自贱的行为啊，可是我就是害怕，就是……就是想用我的一切牢牢栓住你。”她侧过脸，一两滴泪仿佛是他的错觉般划过。伯嵘搂过她，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闻到了冲人的辛味。
　　不知多久袅袅才停止了抽泣，靠近他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那，如果我想呢？”两个人的脸都慢慢有些发烫，耳根处最先染上了绯色。
　　“快睡吧。”伯嵘说着把袅袅往被子里按。
　　“可我这样不舒服。”袅袅说着解开了外套。”
　　“我想提前要生日礼物。”黑暗中，袅袅听到伯嵘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心跳似乎带着床一下一下震动。“嗯？”短促的声音中也带着颤抖。袅袅突然觉得好玩，坐到了他身上。“袅袅。”他轻轻喊着。
　　“当时我问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吗，你说，当然。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靠你了。”不仔细看，她看不到他的脸，他的眼，或许就像醉酒的人，那一刻她想着就这一夜，没有羞耻，也不要放荡。
　　黑暗放大了其他的感官，她感觉到他欺身而上，感觉到桃花似乎在绽放，感觉到他们的身体似乎像海浪般一上一下的起伏，她想到海伦第一次摸到水，感觉到了字的意义，而她第一次有了“融合”的感觉。
　　他并不是很会亲吻，只亲一下连带着舔一下，而他的手仿佛是最精巧的面包师傅所拥有的，亲吻她的脸颊时，揉捏按压，一路朝下。
　　天渐渐散发出了白光，意乱情迷留下的痕迹也不会随着天光乍现而转瞬消逝，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切都仿佛自然而然，这样的事仿佛无数次一样，淋浴、穿衣、洗漱、吃饭，牵着手闻花香，拿着相机留下一张张合影。
　　第十天的时候，他们去看富士山，因为时间不凑巧遇到了封山，只在镰仓海边远远的看，走在沙滩上的时候遇到了摄影爱好者，袅袅低头看着脚翻译说：那人想给他们拍照，请求他们接吻，他说，现在的背景是富士山很难得。磨蹭了好一会，他托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给他们看照片的时候，竟然真的拍到了。
　　他们相依相靠看着天边风起云涌，变化万千。伯嵘笑着说：“嗯，下一站，斯里兰卡。”
　　可斯里兰卡的徒步终究晚了许多年。
　　第二年，袅袅先回了国。几个月后，伯嵘也回来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一回来便开始发烧，袅袅买了感冒灵没有用，而强制退烧只让他的烧反反复复，也一点用没有。恰逢传染病高峰期，医院里人满为患，而这时，他母亲还在美国做生意，而他也不让她给 他父亲打电话，他的身边只有她。
　　没有病房，没有病房，她无力地瘫坐在地。郑江那时见到的她就是那副模样。她的嘴巴大张着，像一口枯井，干号声就从那枯井里持续不断地冒出。
　　事后，她才知道郑江被分到了卫生厅，而那就是杜婵跟在他身后的原因。
　　“怎么了？”
　　袅袅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帮帮我，病房，没有病房。”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没有事，是伯嵘，他，他生病了。”
　　“为了他！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医院病人这么多，你也不戴口罩。”
　　任凭郑江怎么说，她一动不动，似乎被痛苦压得无法动弹。
　　“他在你心里是不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是的！”
　　最后，他不知道阿江说了什么，一间ICU被腾出，每天还有两三个医生轮流检查。
　　去倒水的时候，她从门缝里看到了郑江，原想过去感谢，但听到了杜婵的声音，“真是奇怪啊，你明明喜欢她，却把她一次又一次推开，现在竟然还帮起了情敌。我之前求你帮我弟弟安排个工作，你怎么没有那么爽快。”
　　“这压根是两码事，国家有国家的制度，我怎么能随便帮你弟弟安排工作呢。”郑江的声音中带着怒气，但杜婵似乎没有意识到，“两码事，你帮她安排病房就不违背制度了！”
　　“我懒得和你说。”袅袅听到了郑江的脚步声，赶忙往回走，只听到杜婵的吼声：“你就是还喜欢她，不想让她讨厌你。”
　　回到病房，伯嵘的烧已经退了，不再说着一些“我要是先走，你也不要为我守寡，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的胡话。
　　袅袅看到他的睫毛轻颤，知道他在装睡，便将拿出两根手指放到他鼻下，胡说八道起来：“嗯嗯嗯，没出息没关系，还有气息就已经很棒了。”“哎哎哎，我就是那倾国倾城貌，你就是那多愁多病身。”说着，点了点伯嵘的鼻头。“你看见我那个青梅竹马了没，你这病房都是人家安排的呢，等你醒了，我一定带着你朝他三跪九叩表达感激之情。”
　　伯嵘生气地睁开眼说：“他是天地，还是高堂啊，还三跪九叩，你怎么不让我……”就看到袅袅眼睛弯成小桥一般对自己笑，才发觉自己被逗了。
　　“不让你什么……”
　　“没什么。”伯嵘把头偏向另一边。
　　“你是不是想说当牛做马。”袅袅撑着病床，歪头去看他。
　　“不……”他的话还没说完，袅袅轻轻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是不是。”袅袅眼里漾出笑意，浮上眉眼。
　　“是。”伯嵘慢慢滑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也不怕被我传染。”
　　“哈哈哈，你快出来，再让我亲一下。”袅袅边说边拽他的被子。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长串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伯嵘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奇怪，他没有抓住袅袅前去开门的手，也没有喊住袅袅，既来之则安之吧。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并没有折损他通身的气派，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容颜娟好，那妙龄丽人给袅袅一种熟悉的感觉，拿果篮的应该是他的秘书。袅袅暗暗觉奇。
　　“请问您找谁？”袅袅只将门开了一道缝。
　　“我是沈伯嵘的父亲。”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明明是客气的语调却让袅袅觉得十分不舒服。
　　“叔叔请进。”袅袅把门完全打开。
　　身后的女人火急火燎的就进来，手正想搭上伯嵘的手，伯嵘却把手放进了被子里。“小姨，怎么想起外甥了。”他把字读的很重，女人的脸色立刻僵住了，背后的男人蹙起了眉走了上前。
　　“怎么，我喊错了。”
　　“璇儿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现在来看我，是来看我死了没吧，放心，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好让你继承他所有的家产的。”
　　“嵘，我前几日一接到姐姐电话就想来看你，可我一人来又怕你生气，这不好不容易你父亲有时间，我赶紧就缠着他来看你。”
　　生气的人是比不过冷静的人的，临时应对更是比不过早有预谋的。袅袅走上前，按住伯嵘的手，“那可真是谢谢小姨了。”
　　“你这次回来还回美国吗？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职务。”伯嵘的父亲开口了。
　　“好啊。”
　　“也不谢谢你父亲。”袅袅不觉为这个女子觉得尴尬。
　　“我们父子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不少攀着关系搭上高枝的人应该好好谢谢许多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之后两人又找了几个话题却是被伯嵘要么四两拨千斤般挡了回去，要么夹枪带棒呛得人说不出话。所幸，秘书进来低声在男人耳畔说了什么，两人匆忙就走了。
　　袅袅看到了他小姨偷偷发了个消息，然后秘书就进来了，但她什么也没说，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削给我吃的呢。”
　　“气性这么大，我怕你吃苹果卡着。和我讲讲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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