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错刷你的校园卡之后

　　接下来的好几天，乔书様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着陈煜北的动向，尤其是在他准备去便利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帮她，每次，她总会听见陈煜北对凌望说一句：“去不去便利店？”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陈煜北和凌望一起去的。担心这场跟踪会被发现，而自己到时候又可能会显得有点势单力薄，于是乔书様也拉上了好闺密陈希。当然，若是只有陈煜北一个人去的话，那她也是一个人的。

　　乔书様自认为自己的跟踪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足可以和刑侦剧演的那种媲美一下了。

　　直到那天。

　　那是一个太阳正大的中午。陈煜北没睡觉，一直在写数学题。对声音比较敏感的乔书様，在教室关灯后，听见了笔尖的沙沙声。她睡觉很浅，入睡很困难，除非是累了好几天特别困的情况下，才会睡得快一些。一般，她在这种环境中，是难以入眠的。

　　睁开眼，往沙沙声传来的方向的看过去。

　　教室里的窗帘关的不算太拢，风一吹，就会有光漏进来。乔书様正是在这种逆光中，看见了陈煜北的侧脸。阳光在他额前的发梢上雀跃，风轻轻吹过，他头发不乱。而后，下一秒，只见他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了她。

　　乔书様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最终还是决定迎面而上他的目光。

　　他用气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有温度的？”

　　这句话有点长了，加上是气声说的，乔书様没有听清。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同样用气声回复，“你说什么？”

　　这是一句短句，加之乔书様说之前还朝他凑近了点距离，他不存在听不清楚的情况。若是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那照样也是听不清的结果。陈煜北索性抽来了一张试卷，把那句话写在了空白的一角。窗外的光落在了他写下的那一行字上。

　　他的字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多看两眼，于是，乔书様就这样将那句话刻在了心底。

　　其实她也想对他说，你的眼睛是有温度的。

　　沉浸在那句话里久久无法抽离，等她再抬起头时，却发现旁边同桌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陈煜北去哪了？乔书様在心里下意识地想。她看向后门，看见了虚掩着的门缝。于是她起身，轻轻地快步走到了后门口。扒开门，乔书様溜了出去，而后又很快地将门带上。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陈煜北的背影，就在走廊的尽头。

　　午休时很少有人出教室，所以此刻，这条走廊上是只有他们的。

　　一个在端，一个在彼。

　　乔书様迈步往前走，心想，这家伙不是腿挺长的吗？怎么走路走得这么慢？

　　等她想完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走廊尽头了。这下，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刚刚在心里想的问题，是合乎逻辑的。

　　“看路。”

　　一道男声从身边传来，就在她看见地板上身影后，刹车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她认得出来，这是陈煜北的声音。

　　“你怎么在……？”

　　“跟踪我？”他逼近了她一些，“什么意思？想玩我？”

　　“不是……”乔书様这时已经背靠在了墙上。

　　她在一瞬间里没想起来，这墙掉灰，会粘在衣服上，很难拍掉，而她今天穿的，又是深色的那款校服短袖。等她想起来不再继续背靠在墙壁上时，白色的墙灰已经在她的衣服上驻足了。

　　那动作幅度还有点大，乔书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她下意识地伸手保持平衡，准备扶住一旁的消防栓箱，却没想到，自己碰上的不是冰凉的铁，而是温热的手臂。

　　她就这样，抓到了陈煜北的小臂，还……摸到了上面若隐若现的青筋。

　　“小心。”他说。

　　“谢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为好，刚刚搭着他的手臂稳住了身子，出于礼貌，乔书様这么回了一句。

　　走廊不远处传来了钥匙碰撞发出的叮铃声，陈煜北微微侧身，往走廊上看了一眼。接着，他对着乔书様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嘘！教导主任来了。”

　　陈煜北没有犹豫，牵起乔书様的手就往楼下跑。乔书様只想问什么要躲。可身边的风实在是有点大，一张嘴，风就会灌进来，她说不清，他也听不清，便索性闭嘴了。

　　一直轻着脚步跑到了下一楼的楼梯间，两人才慢慢停下脚步。为了保险起见，陈煜北还拉着乔书様躲在了一根相对隐蔽的柱子后面。

　　“跑什么？”乔书様松开了陈煜北的手，立即将心里刚刚一直想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万一被他抓到，那他不得怀疑我们是在……”陈煜北把刚刚牵着她的那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感觉有点尴尬。

　　“早恋？”乔书様将他原本吞进身子的那个词给说了出来。

　　只见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了。

　　他身后就是午间的阳光，不知是那阳光的原因还是怎么，乔书様总觉得，此刻他的耳朵是在微微泛红的。

　　她不该接下那句话的，不然，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变得这么尴尬。

　　两人不说话了好一会。

　　直到窗外传来了一阵蝉鸣，乔书様才抬起头看向他，“我没想要玩你。”

　　她特意挑的这个时机开口。她觉得，有蝉声在一旁，自己说话应该会好一点。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陈煜北问。

　　“我要还你的钱呀，就算是一瓶水，那也是要还的。”乔书様眨了眨眼，视线里全是诚恳。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你这是什么办法？跟着我，倒是像外面要债的那样。”

　　“那你有见过我这么温柔的要债人吗？”

　　他摇摇头，真挚地说：“没有。”

　　乔书様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微信转给你。”

　　他这几天倒是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去加她的联系方式。现在，这机会算是送上门了。

　　可他偏偏没有带手机下来。

　　刚刚走出教室，他并不是因为想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很纯粹的，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她会不会跟着他出教室而已。若是她出教室了，他就去问她为什么要跟着他。问完，就回教室。

　　“抱歉啊，我没带手机。”

　　乔书様听完他的话，干脆将手机屏熄灭了，把手机放回到了口袋，“这样啊，那下次吧。”

　　“好。”他点头。

　　“午休快要结束了。我先回教室去啦！”她说，“这下，到时候万一再遇见教导主任，他也不会觉得我们有什么的，毕竟没走在一起。”

　　他没说话，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间转角。

　　树上的蝉鸣还在继续叫着，让空气变得很不宁静。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躁动不堪。

　　*

　　晚自习的时候，陈煜北不知道去了哪里，座位迟迟是空的。陈希和凌望在冷战，她索性坐到了陈煜北的位置那。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铃一响，乔书様没着急回家，她摇了摇陈希的胳膊，“希希，我有个朋友。”

　　陈希那时本来是在算一道圆锥曲线的大题的。听见八卦专用开头，她赶忙放下了笔，转身看向乔书様：“什么事什么事？你那个朋友我认识吗？”

　　“不算什么大事。”乔书様说，“就……你说一个人不想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时，会以什么理由拒绝？没带手机这算吗？”

　　陈希一脸吃瓜相：“这什么年头了，还有人不带手机，真是奇怪。若是说出这种话的人，八成是真的很不想加你朋友的好友。这话太扯了。”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乔书様赶忙确认，陈希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自己并不是在乱想。

　　“比方说，我哥，虽然我跟他小时候不太熟，但现在，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他一点的。他基本上不怎么加别人的好友，列表里的人少得可怜。你刚刚说的那个理由，我觉得就是他会说出来的那种话。”

　　乔书様“……”还真是他说的。

　　她尬笑了一声。

　　陈希接着说：“说到我哥，我到现在都不晓得，他为什么转学到长宜来，原本在沪市的国际学校读的好好的。”

　　“他原本是在国际学校的啊？”

　　“嗯，计划着是在明年出国的。我本来是想问问我姨妈他为什么回来的，可惜这一个月，我姨妈都没回我信息。”陈希说，“也许她在忙吧，估计又到国外谈版权去了。哎！様啊！很巧诶！我哥他们家和你们家一样，也是开影视公司做影视工作的！”

　　乔书様家的影视公司名字很简单，就叫书様影视。结婚那年，乔书様的父母就想好了女儿的名字，想着要用女儿的名字给自家的公司命名。

　　“是吗，那确实很巧了。”

　　正聊着，只见一道身影从身后那覆了过来。紧接着，乔书様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她知道，这是陈煜北的字。这几天和他做同桌与他共书，她已经将他的字迹给记下来了。

　　“教室里不方便用手机。”陈煜北说，“这是我的电话，可以加我的微信。”他停了停才继续说，“我不是因为水钱加你的。”

　　乔书様点头说好，接过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她知道，他言外之意是说不用她转账了。

　　可她还是会转的。

　　但他不是不常加别人的联系方式吗？

　　居然主动给了她电话号码。

　　乔书様心想，这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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