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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
“这是你的？”袁央面前的“已被暂时封禁”听了他的话，却不回答。只是歪歪头，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张纸片递给他。
纸片边缘有着明显的撕裂痕迹，上面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有。袁央仔细地用手指顺着纸片上淡淡的笔迹摸了一圈，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鸳鸯图案。
“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认出我了？”袁央把纸条收起来，示意那人跟上自己。
“是啊。”“已被暂时封禁”背着手在他身后踱步，“问问而已，你不介意吧？”
“......”
“......？”
“喂，你怎么不说话？”“已被暂时封禁”跑到他身边，“你要是没有要说的，我可要走了。”
“我...啊......”
好吧，袁央承认，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擅长和这个人交流。
[叮咚——]系统提示音同时在两人的脑海里响起。
[恭喜两位玩家成功解锁了好友功能！成功解锁了成就《第一次的交流》（达成条件：与另外一位非好友的玩家交流三次）！]
[马上进入好友系统新手教程，请问您是否要跳过？]
两人非常默契地回答了“是”。
对于袁央这种每天的日常生活只有吃饭、睡觉和打游戏的人来说...或许也有别的原因吧，总之任何游戏他上手一直都很快，所以这种新手教程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跳过的。
袁央看着身边大概是正在鼓捣新系统的人，不自觉皱了皱眉。本就褶皱的树皮脸此时变得更加扭曲。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已被暂时封禁”关切地看向他。
袁央摇摇头：“没事。”
[叮咚——]
[您收到了来自‘已被暂时封禁’的好友申请（搜索方式：精确搜索）！请及时处理！否则好友申请将在24小时后根据您的设置自动拒绝！]
袁央点开好友界面，很快通过了“已被暂时封禁”的申请并设置好了备注。
“……问号？”顶着黄绿色“唐柳？”、洋娃娃模样的人似乎有些不开心地看着虚空中的界面，“能不能换个备注呀，其实我的游戏昵称就挺好的。”
眼前的洋娃娃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痛苦。
啊，糟了，忘记设置不对好友显示备注了。
袁央挠挠头，听话地把备注删掉了。
两人又七嘴八舌、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会。由于袁央一直在想东想西，“已被暂时封禁”聊到最后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她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后面再联系”就悄咪咪地溜走了。
直到黄绿色的光芒和麦穗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袁央才终于回过神来，整个游戏大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果然还是太慢了......”袁央站在原地有些颓废地自言自语。
「玩家！您别气馁了！」脑海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您还有我呀！您可以和我说的！」
“......”
「玩家？」
「玩家！」
「玩家，您别不说话呀。」
「玩家...玩家......」
“...不要。”
「为什么呀？玩家，我们真的很强大的！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告诉我呀！我很想帮到您的！」
“......我都说不要了。”
「好吧，那您有事再喊我吧。」小精灵蔫蔫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不见了。
^
姜流声走在田埂上。
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游戏世界的第三天清晨了，前两天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完全的平淡无波。除了袁央外，她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玩家。
两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第二天的凌晨1点，内容是关于那所谓的“现实世界”。
不负姜流声第一天搜了一晚上的房子，她也算是摸索出了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不过从之前系统和假系统的反应来看，就算回到那里，多半也还是在游戏世界没有出去。
她观察到，这个出入口似乎是全天开放的。
于是，为了不打扰到她唯一可以交流的好友袁央休息。姜流声本来是打算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早上再去那个地方然后跟他联系。结果谁想到袁央凌晨零点的时候突然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睡了没有。
“怎么了？”
——“已被暂时封禁”/1月1日00:01:23送出。
“没什么。你怎么没睡？”
——“4399游戏高手”/1月1日00:01:56送达。
“被你吵醒了呀：）。”
——“已被暂时封禁”/1月1日00:02:14送出。
聊天框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反正自己现在清醒过来了，袁央似乎也没睡。姜流声打算趁着月黑风高跑回“现实世界”去看看。
^
您对“已被暂时封禁”说：【对不起。】「送出」
删除。
您对“已被暂时封禁”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送出」
删除。
您对“已被暂时封禁”说：【我......输入中......】「送出」
——好友“已被暂时封禁”向您致电！请问是否接通？
......是。
“喂喂——滋啦——喂，听得见吗？”脑海里、耳旁，袁央听着回荡在小小玉屋内熟悉的声音，突然打起一阵寒颤。
“听、听得见，”袁央从床上坐起，“好多、多电流声。”
“你——滋啦——信号很不好吗？”声音那头的人似乎正在忙着什么，除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响。
没有麦穗声。
“你......”袁央哆嗦着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叮咚——]
[恭喜您成功达成了成就《原来这么脆弱！》（达成条件：在游戏内触发任一病症）！]
[哎呀～头好晕呀！一定是感冒了！不吃药的话就没办法好的吧？]
袁央：......？
“喂喂？你——滋啦——说话？”那头安静了下来。
袁央把系统的提示全部叠在一起，吸了吸鼻子：“我是说，你在哪里？”
“我？你——滋啦——我在现实哦。”
啊，现实吗？果然。
“你好卡。”袁央快被那个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和系统强制的眩晕给击倒了。他不再在界面上操作，转而双手撑在床上，勉强支撑住沉重的身体。
[哎呀～身体变得好重，不吃药果然还是更严重了！发烧了如果不去医院就诊恐怕就要重伤了！]
系统的声音像个漩涡似的左一句右一句。
“没、没——滋啦——现在呢？现在还卡吗？”一阵剧烈的电流声过去后，两人谈话的背景音变成了一片沉静的风声。
“不卡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
“你、声音、好小。”
“咦？没事，你要是没听见的话，之后见面我可以慢慢跟你说。”
“啊...谢谢......”
“你困了吗？要是撑得住，我还想再试试。”
“我...可以......”
......
^
......
“喂喂？你睡着了吗？”姜流声在“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里来回穿梭了好几次，她明显感觉到电话对面的人越来越萎靡。直到现在，他多半已经睡过去了。
急促又混乱的呼吸声不断传进姜流声耳里。她终于结束了这通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
姜流声关上通往“现实世界”的那扇“门”，躺回软绵绵的床上开始发呆。哎，也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到底多久能回来，自己这漫无目的的生活又该到多久才能完结呢。
^
田埂旁的麦穗随风轻轻摇晃着，第三天的第一抹日光终于出现在山中间、地平线的尽头。鸡鸣从四面八方响起，农民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早上好啊，‘已被暂时封禁’。”姜流声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她转头小跑过去，那是一位穿着干练的妇人：“早上好呀陈婆婆。”
这位妇人的房子就在她出生点的旁边，所以这几天两人总是见面，也渐渐地熟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叫她婆婆呢，其实是妇人在和她熟起来后自己要求的。
妇人虽然年轻，但按辈分来说，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婆婆了。不过前几年国里闹饥荒，孩子们不是死了就是丢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又应了国家的号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她说自己见姜流声的第一面就觉得她是个好孩子，要是那个活下来的孩子还在的话，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婆婆做了些早点，你拿着去吃。”陈婆婆把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婆婆听说今天可有大事情发生呢，你应该也要去吧？”
姜流声笑着接过，也不推辞：“谢谢陈婆婆啦！”
“哎哟，呵呵呵，婆婆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性子，以后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婆婆说，婆婆最近闲。”陈婆婆也笑，“啊，好孩子，别把自己饿到了。你去忙吧，婆婆不打扰你了。”
说完，陈婆婆就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她那间小小的、有些破旧的老茅草屋里。
[叮咚——]
[世界公告：新手时期将在今天下午三点正式结束！世界各地的副本即将开放！请各位玩家前往游戏大厅（111，111），三点将统一发布‘悬赏任务’！]
[副本的通关人数不限，队伍的人数同样不限，副本的难度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增加，请各位玩家谨慎组队！一旦签订合约，不可反悔！]
姜流声掂了掂背在身后重量基本为零的背包。她也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走着，田埂两旁的麦穗个个瘦弱，但依旧沉沉地响着。
走过两旁吱呀作响的草屋，姜流声和坐在窗旁小心瞥着自己的陈婆婆打了最后一个招呼后，干脆地点击了世界公告里字体蓝色的那串坐标。
[请问您是否要立即前往游戏大厅（本次不消耗次数）？]
“是。”
^
「玩家，您再不去医院就真的要烧成重伤了。」
袁央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飞在空中双手环胸的精灵一眼，没理会它，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玩家！您怎么又不理我！」小精灵显然是对他这种态度很不耐烦。
“咳咳——？”袁央虽然已经喝了很多水，但嗓子还是火烧火燎的，说不出话来。他刚想让这小精灵别吵自己，结果说出口的话还是变成了一声声肺都咳疼的咳嗽。
「......好吧。」
小精灵大概也懂了他的意思，不再出声，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它恍惚间看见袁央终于完成手上的活后“扑通”一声就仰倒在了玉做的床上，啧啧，这头估计又得磕出一个大包来。
等到袁央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两点钟了。这还是小精灵叫他，不然他得睡到地老天荒去。
「玩家，当前时间1月3日14:30:21，您该起床啦！！！」
[请问是否要自动传送至游戏大厅？]
袁央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游戏大厅”几个字，还以为是列表里唯一的那个好友邀请他入队。他依稀记得入队手续的第一步就是传送到队长所在位置。
一阵眩目的光后，袁央突然从床上被传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
等等，自己怎么还是躺着的？
袁央吓了一跳，猛地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似乎正被某人抱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游戏大厅天花板，以及一张面露关切的洋娃娃的脸和一朵看起来就很愤怒的向日葵。
嗯......一定是做噩梦了。
嗯......
“嗯？”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怎么还不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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