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穿越

　　坂田金一朗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同一家便利店，有时随便买点速食，有时什么都不买。

　　木子注意到这个男人很久了。

　　自从木子开始打工，木子总能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看见这位胡子拉碴、衣服永远有些皱巴的男人出现在店里。他似乎和店里的另外一位常客是朋友，两个大男人总是下班后在店里相聚聊天。

　　“坂田老弟，没想到又在这儿遇见你了。”一身精英范的男人刚踏入便利店，就张口吆喝，丝毫不在意店里其他顾客嫌弃的眼光。

　　“石川先生，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坂田金一郎关心地问道。

　　“啊，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刚买了辆新车，开的不顺手。”石川微微昂起下巴，表面上平淡无奇，实际上语气里满是炫耀，指着窗外那辆白色的跑车说道，“对，就是那辆马自达RX-7。”

　　“跑车啊······真是羡慕石川先生。”

　　坂田金一郎在公司里并不受欢迎，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跟他说话，只有这位石川先生愿意主动找他，虽然石川常常在他这样一个拼死拼活打工才能勉强在东京生活下去的社畜面前炫富，但他还是每天都很期待能够遇见石川。

　　在坂田金一郎的眼里，像石川这样的“大老板”愿意主动跟他搭话，甚至还开着车来店里找他闲聊，这让坂田觉得自己与“大老板”是平等的朋友。

　　但石川不这样想，他只是把坂田当做一个炫耀的对象。石川十分享受来自他人的嫉妒的眼神，他身边所有人都受不了他的吹嘘，只有坂田这样的傻人，无论石川说什么，坂田都会信以为真。甚至有些时候，坂田的真诚会让石川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口中的“大老板”。

　　时间不早了，两人没聊了几句，坂田就先走了。

　　但凡坂田晚一点走，就能看见从那辆白色马自达下来的降谷零。

　　木子正在拖地，马上要交班了，她想着赶紧打扫完回去休息。

　　身后的降谷零见木子吭哧吭哧专注的样子，实在是没好意思打扰她，静静地站在货架旁等着她。

　　“你怎么来啦？”

　　木子刚打扫完，转头就看见旁边的降谷零，开心地比划着手语。

　　“我来买些吃的。”降谷零指了指脚边的购物筐，里面装满了各类零食。

　　“下次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直接买回来。”

　　木子手比脑子快，刚比划完就意识到自己仍处于一个文盲状态，虽然这段时间木子买了书开始学字，但要帮人买东西还是有些困难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木子赶紧提起拖把和水桶直奔盥洗室，收拾好东西后跟着降谷零回家了。

　　几日后，偏远郊区的江边，晚风阵阵，河水印着月光照亮整片流域，岸上是泛着绿光的草地，柏油路上，只有两辆车停在此处。

　　“零，总觉得最近你有事瞒着我。”诸伏景光倚靠在车门，看着面前垂眸沉思的好友，试探地说。

　　降谷零转过头，回避好友的视线，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问：“景光，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木子吗？”

　　诸伏景光点头：“嗯，有印象。”

　　降谷零斟酌了一会儿，蹙着眉说：“从她出现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让风见查她的身份，直到现在，公安系统里找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她就像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过去的痕迹。对吗？”诸伏景光总结道。

　　“嗯。”

　　降谷零转念一想，回过头直视好友的眼睛，语气略带疑问，“不过景光，你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让我远离她这样的话呢？”

　　“因为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不必说太多，你自会作出最优解。”诸伏景光笑了笑，温柔地肯定着降谷零。

　　降谷零没料到诸伏景光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愣住了。在组织的这两年，降谷零早已习惯孤立无援，差点忘了他还有永远会支持他的朋友。

　　降谷零突然放声大笑，眼眶逐渐变得湿润，感叹道：“啊哈，景光，你这样······”

　　“叮、叮、叮······”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降谷零的话。

　　看到手机屏幕里的来电显示，降谷零瞬间收回了笑容，眉头紧缩，眼神变得冷峻。

　　今夜，是木子的第一个夜班，独自守店的木子尤为激动。

　　“从最初只会打扫卫生，发展到能够熟练收银，再到现在独自守店，我是不是下一步可以晋升为店长？之后我自己开店，再买下一条商业街，下一个富婆就是我！”木子一边斗志满满地拖地，一边神志不清地畅想未来。

　　同处于便利店的坂田金一郎，却没有木子那样高昂的精气神，而是沮丧到了极致，一直坐在店里发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今天糟糕的经历。

　　早上同往常一样提前二十分钟到公司，兢兢业业工作一天，本以为只是平常的一天，没想到下班前收到解雇通知，没有一个同事挽留他，甚至没有一个同事注意到他；回家的路上好心搀扶了一位老大爷，结果被人讹光了身上的钱；以为父母关心的电话，结果却是不停地责问他工作辞退的事······

　　“坂田老弟，有什么事这么晚把我叫来？”石川的声音打断了坂田的回忆。

　　“石川先生，您终于来了。”坂田神色异常，语气有些僵硬。

　　石川压根儿没关注坂田的情绪，坐在坂田身边，自顾自的又开始炫耀起来。

　　“坂田老弟，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的一通电话，我从酒局直接赶了过来，那可是上千亿的生意啊，为了你这么个朋友，那点钱算什么？不要了！”

　　石川边说便摆出阔绰的姿态。

　　坂田像是看见希望一般，急切地问：“我知道石川先生是个大忙人，可是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否则，我也不愿意破坏我们之间的纯洁的友谊。”

　　石川听到这话意识到有些不对，原来这小子大半夜的叫他来是有事求他。石川瞬间变得警惕，试探地问：“说吧，什么事？”

　　坂田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鼓足勇气请求道：“请石川先生让我去您的公司吧！”

　　石川大笑一声，摇摇头看着坂田，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石川的公司会收留一个被辞退的人？”

　　石川说完，随手从身后的货物架拿了些吃的，放在坂田面前，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就当我今晚请你的，只要你不再提求职的话，我还会把你当朋友的。”

　　石川说完，拍拍坂田僵硬的肩，丝毫不在意坂田涨红的脸和极度扭曲的神情，转身就走进了盥洗室。

　　坂田积攒了一天愤怒的情绪，此刻达到顶峰。

　　坂田站起身，拿起货物架上的扳手，一边拆着外包装，一边走向盥洗室。

　　“啊！”

　　一声巨响从盥洗室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邦、邦、邦”击打重物的声音，混着男人的惨叫声和血喷溅的噗嗤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正在拖地的木子猛地回头看向盥洗室的，她知道店里有谁，她也猜到盥洗室那边正在发生着什么。

　　无边的恐惧袭上木子的心头，木子两只手死死地握着拖把杆，双臂紧紧地夹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木子越抖越厉害，双腿逐渐发软，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不知道我听得见、他不知道我听得见、他不知道我听得见······”

　　木子在心里不停地念着，强迫自己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耳边不断的惨叫声，让木子感到恶心和恐惧。

　　“冷静！必须冷静！我想想······”

　　木子根本不敢乱动，生怕盥洗室的人发现她的异常。木子快速环顾四周，脑子里疯狂预想逃命方案。

　　“最好能直接跑出去，不行，从我这走到店门必定会经过盥洗室。”

　　木子又想：“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拖地？不行，那人出来看见我，指不定······嘶，只能先躲着了。”

　　整个便利店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个带锁的隔间，一个是盥洗室，另一个是库房。

　　木子死盯着盥洗室，惨叫声越来越微弱了，只剩下“邦、邦、邦”敲击声。

　　“来不及了！”

　　木子在心里呐喊，咬着牙拔腿冲向了库房，赶紧推开门，侧身挤了进去，锁上门，背靠着库房，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伸手一摸，心里不禁大骂道：

　　“艹，怎么是他妈个木门！”

　　平日里木子哪会注意这些，而现在凶手在外砍人，她与凶手只隔了一道木门。

　　好不容易喘过气的木子，此刻又开始崩溃了，赶紧用库房内的货物堆在门口，关上库房的灯，缩在距离门最远的角落里。缓过神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外面的拖把。

　　库房的门不隔音，木子依然能听见外面砍人的声音。漆黑的环境又让木子无法分散注意力，脑子里全是各种血腥的画面。

　　眼泪刷刷地流着，木子抱着拖把，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黑暗再加上恐惧，让时光流逝的异常缓慢。

　　木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颤抖地拿出手机，她首先想到打报警电话，但害怕沟通不了，反而耽误时间。

　　于是，木子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手机里唯一的紧急联系人。

　　“嘟······嘟······”

　　“喂，木子？”

　　听见熟悉又有安全感的声音，木子彻底崩溃了，哭的更凶了。

　　电话那头的降谷零预感不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不停地安抚木子的情绪，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

　　“没事的，木子，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救我······救我，救救我······”

　　木子呜咽地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她现在顾不上装什么聋哑人了，她只想活下去。

　　降谷零脑子“嗡”的一声，瞳孔猛地收缩，刹那间慌了神。

　　诸伏景光察觉到了好友的慌乱，一把拉住降谷零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需要我帮忙吗？”

　　“景······苏格兰，我现在不确定她的位置，我们同时出发，你去公寓那家便利店，我去公寓。”降谷零的电话没有挂断，考虑到木子最有可能出现的两个地方，直接提出行动方案。

　　两人快速上车，给足马力直奔目的地。

　　月色下，一黑一白两辆跑车奔驰在东京街头，轰鸣声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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