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不记得重生还把对象忘了

　　01
　　小邻居似乎对他的了解有些过头。
　　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们对话戛然而止。
　　沈一明觉得自己的耐心变好了很多，他回忆他们的初见，到现在，思考期间一切不合理的元素，在安静的教室里，他转头仔细端详楚云熙的侧脸，小邻居很是泰然自若，还冲他笑，在草稿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字递过来——
　　【我说对了吗？】
　　【你想要什么？】沈一明把纸条推回去。
　　小邻居似乎很笃定自己的答案，从一开始就一直笑吟吟地望着他，沈一明没问出心里的疑惑，只顺着他的话。
　　【你一年前的记忆，一年前八月二十五日那天的记忆。】
　　看到这句话，沈一明瞳孔一缩，心中大惊，连心跳都止不住地加快，全身血液隐隐沸腾，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楚云熙知道他失去过记忆？甚至精准到了火灾当天。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一明呼吸变得急促。
　　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稳，楚云熙悄悄从桌下握住他的手，沈一明下意识反握，抓的很紧。
　　“你知道？”沈一明咬着牙，声音压的极低，他终究是忍不住逼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不可否认，当看到那一句话的时候，他的情绪几乎立刻被点燃，看楚云熙的眼神都极具攻击性，但当对上楚云熙那双温和清润的眼睛时，他看到哀伤，安抚，和心疼。
　　沈一明被他传递的情绪弄的一怔，闭了闭眼，松开了手。
　　他对楚云熙有种天然的亲近，这本身就值得怀疑，但现在他有了一个猜测，他的记忆可能真的出了问题，楚云熙似乎很早就认识了他。
　　而在他这，他们的初遇，是老旧狭窄楼梯上的匆匆一见。
　　是了，那天，正是八月二十五。
　　也是那天，他真切地看见了楚云熙。
　　02
　　楚云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望着干净的黑板，思绪混乱。
　　起初他以为小邻居对他只是感兴趣，又或是作为一个学校的同学，曾经了解过他，就像追求者那样，虽有奇怪之处，但他自信可以掌控，也乐意慢慢挖掘小邻居的秘密。
　　可短短几天，这个他之前不急于探求的答案在此刻让他无比焦躁急迫。
　　他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变数。
　　放学后，沈一明抓着楚云熙迫不及待向外走，没有目的地，只是停下时才发觉进了公园。
　　楚云熙一路上都很顺从，默不作声被他拉着。
　　“告诉我。”沈一明的声音艰涩，语气低沉：“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可是小邻居的回答不尽人意。
　　“不是我不想说。”楚云熙顿了顿，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惧怕，生怕再次惊扰什么：“我如果说了，你可能会陷入强烈的头痛，再一次晕倒，再一次忘掉有关我的记忆。”
　　他突然抬头，直直地望着怔愣住的沈一明，红着眼框一字一句说：“我们其实早就见过，但你忘的一干二净。”
　　沈一明一直以为，他的记忆不过是一面被雾遮住的镜子，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是无数碎裂的镜片，每一片都看不到前因后果，也难以拼凑一个真相。
　　他听见自己难以置信的问：“一年前，我们就见过，是不是？”
　　他飞快地整理思绪，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拉住小邻居的时候对方那迟钝的略显奇怪的反应，他记得小邻居很在意自己是否记住他的名字……可在那之前呢？
　　周围的人只是告诉他，他晕倒了，醒来忘了一些事，可是为什么他再去想这一年，却几乎记不得什么，他好像从未真正清醒过，直到那个黄昏。
　　他遇到楚云熙的那个黄昏。
　　03
　　楚云熙看着痛苦到快要崩溃的他，不忍地上前一步抱住了他，轻柔的一遍又一遍拍着他的背，低声抚慰：“不要刻意去想，你的大脑会受不了的，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
　　头疼欲裂，真的像小邻居说的那样，当他意识到自己记忆的怪异之处，努力去想时，头疼得宛如万虫啃食，细细密密牵动每一块血肉，他只能被迫放弃回忆，只想这一会儿身上就冷汗涔涔，嘴唇苍白，像随时能昏过去。
　　万籁俱寂。
　　这个时间的公园只剩夏日虫鸣和清凉晚风，还有彼此的呼吸声，无人打扰他们的拥抱，沈一明抬手揽着小邻居的腰，搂的很紧很紧，他埋在小邻居的颈边，吐息都落在对方白皙的锁骨，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落下了一个吻。
　　小邻居感觉到了，替他拍背的手顿了顿，轻轻笑了声，“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可怜兮兮的小狗。”
　　寻求安全感的小狗，超会黏人。
　　沈一明哑声回应：“闭嘴。”
　　“其实你不用怕，我相信你会顺其自然的想起那天，当你能记起一年前发生了什么，所有疑惑都会迎刃而解。”楚云熙可不听他的，继续出声安慰，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的柔和起来，“在这期间，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
　　“一直……陪着我？”沈一明缓过劲来，抬起头，捧着他的脸，重复他在意的这句。
　　楚云熙理解他的不安，认真地迎上他带着询问和一丝期待的目光，再一次给出肯定。
　　“嗯，一直陪着你。”
　　沈一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被托起，踮着脚，承受沈一明的亲吻，他非常自然地接纳了这个吻，闭着眼回应，像做过千百次。他止不住想，他们是如此契合，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04
　　瞧着小邻居被亲的脸红微喘，眼睛都雾气蒙蒙，沈一明不安的心都缓缓定下，这才能用脑子正常思考。
　　“你早就认识我了。”
　　楚云熙还靠在他怀里，闻言睨了他一眼，像骄傲慵懒的小猫，言简意赅，“比你想的还要早。”
　　沈一明牵着他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又问：“所以你尝试过告诉我，但是我会头疼昏迷，然后忘记？”
　　“可以这么理解。”楚云熙叹了口气。
　　“所以我一年前真的见过你？”沈一明问。
　　他本人完全想不起来。
　　楚云熙点点头，说：“对。从那之后开始到今年的八月二十五，我猜你的记忆都很混乱，经不起细想，而且你这一整年都很嗜睡。”
　　沈一明想了想，确实如此，说：“所以你不能说的真相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这是我的猜测。”楚云熙垂眸，情绪收敛的很好。
　　沈一明安静下来没有再问，小邻居就像一个行走的谜团，而一切都跟他有关。在进家门之前，沈一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能不能想起来，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倒是让楚云熙呆了呆，片刻后才用微不可闻的音量说：“非常非常重要。”
　　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消亡。
　　那是我们的未来，亦是过往，是爱产生的源头，怎么可能不重要。
　　“好。”沈一明揉了揉他的头，看着小邻居委屈的快要碎掉的样子，他没问为什么，语气笃定：“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所以不要再露出一副被抛弃的表情了——”他顿了顿，勾着他的下巴，低笑出声：“可怜兮兮的小猫。”
　　05
　　他是真的信任楚云熙，没由来的，从灵魂深处漫出的信任。
　　“要不要把东西搬过来？”沈一明到到房间把校服脱了，T恤正撩起一半，偏头看了看身后的小邻居。
　　小邻居眼神游离，在他腹部停留时间最长，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没什么东西。”
　　“行，缺了什么再去拿吧。”沈一明抓了条内裤就进去洗漱了。
　　楚云熙站在浴室外面看着里面若隐若现的身影，抿了抿唇，眼神幽深。
　　沈一明洗澡速度不算快，楚云熙等了一会儿，很自然地从衣柜里拿出来沈一明宽大的T恤当睡衣，又去对门抱了很多衣物，回来立马占领了沈一明的衣柜。
　　头发滴着水，披着浴巾的男人一出来就看见自己柜门大开，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他一把捞过小邻居，挑眉开口：“动作挺快啊。”
　　诸多衣服里混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楚云熙还来不及阻止，沈一明已经先一步眼疾手快地抽了出来。
　　白色珊瑚绒猫耳睡衣。
　　很纯。大概率也会很欲。
　　“你的？”沈一明饶有兴趣看着他，手里就拎着这一套毛茸茸。
　　公开处刑。
　　楚云熙面无表情扯进怀里，团成一团丢进衣柜的犄角旮旯，拿起要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嘴上冷淡地掩饰：“我去洗澡了。”
　　只留微红的耳尖，接收着沈一明低低的笑声。
　　06
　　浴室水声断断续续，沈一明情绪回落，不免又想到今日种种，说不好奇是假，说不着急也是假。
　　他是真的忘了——在面对警察问询的时候，他独独忘了火灾当天的事，也不记得为什么晕倒，也不记得如何醒来，只是呆滞地回答别人的问题。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被动。
　　已然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甚至父母死亡都成为了别人告知他的一件事，他只记得与父母的生活。
　　医生说他是受刺激而晕倒，失忆是大脑的自我保护，记性不好是后遗症。
　　他听之，信之。
　　没有遇到楚云熙之前，他潜意识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些事，只默然承受外人的灌输。
　　“表情这么凝重？”
　　沈一明抬头静静看他，小邻居接收到信号就笑眯眯地爬上床，窝进被子里，泰然自若地枕着他的腹肌。
　　“你真是不客气。”他说。
　　“跟你从不客气。”小邻居懒洋洋的。
　　沈一明玩玩他的脸，又顺了顺他的头发，没出声。
　　小邻居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躺着。
　　“睡吧。”
　　时间不早，沈一明伸手关了灯，亲了亲看着困极了的小猫猫的额头，搂着他沉沉睡去。
　　小猫猫似有所感，蹭了蹭，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别……”
　　小猫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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