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会敲木鱼

　　地球。

　　梁果斜靠在黑色的转椅上，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欸，有空调的夏天就是得劲儿”，他拿起放在面前桌子上的玻璃杯，独自畅饮。

　　大学毕业的他搬进了一个颇具小资情调的公寓里。

　　大学四年，他亲爱的母校始终死撑着，倔强地梗着脖子——不按空调。

　　宿舍在六楼，顶层。

　　任是谁听到这句话，都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到淡淡的死意。

　　夏天，天一热。

　　白天，太阳像充电一样烘烤着房顶。

　　一节更比六节强。

　　晚上是屋顶的主场。

　　吸足热气的混凝土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焦心的燥热感能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风被旁边的高楼严丝合缝的挡在外面，半点都进不来。

　　空气完全没法对流。

　　宿舍里不仅是热，更是臭。

　　食物发酵后的味道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头油味，汗臭味，交杂在一起，共创多层次的嗅觉盛宴。

　　躺在那样的屋子里，身体仿佛要被腌入味。熟睡前，身体的每一寸都无处安放。

　　旁臭，这就是青春的艺术！

　　……

　　气泡蒸腾着从咖色的液体中冒出，透明的杯壁上挂着白色的冰霜。

　　清甜的味道裹挟着微妙的感觉进入口腔，刺激着喉咙。

　　梁果砸吧了下嘴，现在的他格外快乐。

　　“爽啊！”

　　他晃了晃脑袋，意犹未尽的想，第一口的冰可乐是最好喝的。

　　无意瞥见群聊的消息，兴致顿起。

　　他乐呵呵地凑近桌子，看向屏幕，。

　　“开放式100％沉浸的冒险游戏？”

　　“牛啊！哪家公司敢这么吹，这么勇敢的吗？”

　　看着群友发的官网截图，梁果笑得咧开了嘴。

　　哟，还说自己是全息呢。

　　他端起电脑旁的冰镇西瓜，?（kuai）起一勺，送到嘴里。

　　脆甜清爽的汁水四溢。

　　在VR游戏不健全的当下，稍微有点资历的玩家知道，现有的科技根本无法支撑起全息。

　　想要做出真正的虚拟世界，就势必要解决感知等一系列问题。

　　技术人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触觉模拟设备？这谁也说不好。

　　但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对于全息来说确实是必须的。

　　目前的技术连基础的视觉都没有办法完全模拟，更别提让玩家身临其境地体验全息了。

　　触觉、嗅觉、痛觉……哪一项不让人头疼？

　　真要研究清楚，不耗费数十年的光阴都是在开玩笑。

　　在梁果看来。

　　你要说某个大厂研发出了全息，有专家站台，大拿背书。他晃晃脑子里的水，可能稍微有点相信。

　　但这话要是出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只能给妄想家们扣个666。

　　信息时代，人们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营销手段，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相信陌生人说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官方进行铺天盖地的地毯式洗脑，玩家也未必买账。

　　毕竟牛不喝水强按头①。

　　你总不能逼着大家相信吧。要是这样的话，还讲不讲基本法了？！

　　信任？不好意思，咱不认识这两个字。

　　“0经验的天才团队，通过不懈努力实现技术突破，制作出全息游戏。嘿！你甭说，还真有内味儿了。”

　　颠颠地敲出一行字，梁果又朝嘴里填了口西瓜。

　　瓜是无籽的，甜的很。

　　群里。

　　安屠生（群管理）：“确实有意思，听上去跟都市传说似的。”

　　一只不合格的毽子：“哥几个畅想一下，如果真的有人研究出全息，那得吊打现在的游戏市场吧？”

　　安屠生（群管理）：“绝对的，现在水平高点的VR游戏都让人吹上天了。说实话，我真有点好奇，制作团队把自己捧得这么高，不怕把牛皮吹爆、当场摔死吗？”

　　大果子：“这哪儿知道啊，要不咋说脸皮厚才能成事儿呢。正巧我最近手里有点闲钱，想凑个热闹。”

　　邻家OrangeCat：“这玩意儿正式发售了吗？你就上赶着送钱。万一被骗了咋整？总不能跟在制作组的屁股后面骂骂咧咧地干仗吧。”

　　大果子：“嗐，咱不是想着内测不会多收钱嘛，我就图个稀罕。”

　　旋风辣椒卷：“官网发公告了。好消息是内测游戏不收费，坏消息是头盔要钱。”

　　邻家OrangeCat：“切，搞得跟真的一样……你说的是那种戴上就能进入虚拟世界的头盔吗？”

　　旋风辣椒卷：“好像是的（狗头 jpg.）”

　　阿伟：“歪日，果哥，299呢。土豪求带！”

　　蘸糖（群管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大果子，把这头盔当纪念品吧。只咱要想得开，这波儿就不算亏！”

　　阿伟：“xswl，不知道真假就敢收299！官方，你牛的。”

　　大果子：“问题不大，要是能行、到时候给各位录下来哈，全当花钱满足大家求知欲了。”

　　大果子：“如果不被骗的话。”

　　他补充道。

　　眼下正是群成员活跃的时候。

　　虽然觉得不太靠谱，但群友们到底认识多年，都不想扫了老友的兴致。

　　窥屏的也慢慢出来给他打劲。

　　香菜之神：“大果子，我来陪你。咱俩一起称霸全息！（笑）”

　　旋风辣椒卷：“把视频传到小破站！到时候咱群里也有up主了，等粉丝涌入，我要做第一个收门票的人。”

　　阿伟：“苟富贵勿相忘②啊！你不会忘了我们夕阳下的奔跑吧？（啜泣 jpg.）”

　　同福钱夫人：“哟！腻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瞅着有点不正常捏？（尾音上扬）”

　　蘸糖（群管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钱夫人吗？今天可真热闹啊，是打尖还是住店，您都往里边请嘞。”

　　……

　　异界。

　　辛西娅正在研读前几天抽到的卷轴。

　　昏黄的烛光点亮了漆黑的夜晚。

　　窗外，月牙如勾，天空似墨，繁星挂在天上，闪个不停。

　　房间里，一盏孤灯放在破旧的桌子上。

　　她凝结心神，无声地在嘴里念着难得的魔法知识。

　　烛影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晃动。

　　不去理会外物，她静坐在那里，潜心读书。

　　不知过了多久。

　　大门外，脚步声响起。

　　推开房门，血腥气顺着打开的缝隙卷进屋子。

　　纽曼皱了皱眉，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转头又走了出去。良久，才回到家中。

　　头发一滴一滴地淌着水。

　　拿毛巾胡乱擦了擦，他走到辛西娅的门前，停下。手搭在门把手上，旋转的前一秒，犹豫了一下。随后，五指收拢，小臂轻微地抬起。

　　在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沙沙声，他那握起的、随时准备叩下的手缓缓放下，垂落在腿边。

　　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纽曼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掩上。

　　辛西娅若有所觉地放下笔，看向门口。

　　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她低下头，继续伏案阅读。

　　夜深了。

　　灯丝越烧越短，光芒渐渐减弱。灯具的托盘里尽是滴落的、凝结的烛泪。

　　倦意袭来，困意达到顶点，辛西娅方才感到浑身无力。她想要挺直腰，腰椎处的骨头却咔咔直响，像是要散架一样。

　　[宿主，您找到有用的咒语了吗？]，壹问。

　　[嗯，找到了。]

　　[目前对我最有用的是幻形术。可以随意地变换头发的颜色，改变整张脸的骨架乃至身体的外形……真是神奇。]

　　[难以置信。阿罗伊斯这个人怎么会湮没无闻的。明明是这么天才，可居然没有流传下来有关他的任何事迹。]

　　[唉，知识就这样被埋没了。]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种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魔法老师——保拉。

　　几年前的一天，一个金发黑袍的老太太突然在隔壁的街道安了家。

　　她衣着体面，举止端庄，神态冷漠。

　　活脱脱的落寞贵族。

　　当然，不少人盯上了独居的她。

　　谁知道这个老太太却是个难啃的骨头。潜入的盗贼隔天便出现在了附近的垃圾堆里，生死不知。

　　时间久了，谁都知道这个金发老婆子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肥肉。

　　就这样，她安顿了下来。

　　保拉从来不去工作，她总在屋里捣鼓些什么。时不时地，里面会发出巨大的爆鸣声，火光直冲天际；偶尔，屋子里又会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草药味儿，令人作呕……

　　因为种种原因，师徒二人就此相识，一见如故。

　　但就在辛西娅掌握了基础的咒语时，保拉突然消失了，连封书信都没留下。

　　辛西娅扭了扭脖颈，对壹说。

　　[不知道保拉阿姨现在在哪里。]

　　保拉的来历有点问题，她不让辛西娅叫她老师，更不让她泄露有关自己的任何消息。

　　包括魔法。

　　在塔齐塔，大部分的外来者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们隐姓埋名、掩藏起自己的过往。

　　但只要不是拥有特别突出的标志性技能，他们一般不会特意地藏拙，更不会像这样的严防死守。

　　况且，有魔法天赋、会魔法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宿主，您不要过于忧心，您的老师很强，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壹宽慰道。

　　[我知道，只是作为晚辈，我没办法不去在意她。]

　　[即使这样，还是请您早点休息。天色不早了，您也已经很疲惫了。]

　　[好吧。]

　　窗外，树枝摇曳着，风呼呼作响。

　　辛西娅起身把灯吹灭，疲惫的身子砸进床铺，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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