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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送炭
华父的白事草草结束后,华家的一片狼藉仍旧没有平息。
大伯和姑姑二人恨不得马上就动手分割遗产,三番五次地打着电话到华母家里,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些不知所踪的财物。可偏偏,作为正常遗产的主要继承人,华母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暇应付这二人的纠缠。
“我说柳琳,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你找的好老公是我们华家的人,你这辈子最走运的就是嫁入我们华家了吧,他那几处房产和股票那么值钱,怎么着你也得拿出数目给我们华家交代一下吧。你不会以为你和华韵母女俩就能够独吞全部吧?”大伯一边念叨着,一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疲惫的女人。
华母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她实在累极了,她这辈子顺风顺水,从未遇过这种事。这些日子操劳的实在是太多,连最基本的自我照顾都没有顾及到。此时此刻,她竟然连和这些亲戚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哥,您能不能放过我们?您也知道,我和韵儿一直以来就指望着华峰生活,他一走我们家就少了顶梁柱。我现在也实在是疲惫至极,葬礼也才刚刚办完,您就开始纠缠这些了。您能不能让我先静一静?等我整理好了再和您一起商量遗产的分配方案?”华母的声音微弱至极,早已经没有了从来都有的贤淑与温婉。
“哼,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们就好受啊?你家那口子死得倒也潇洒快活,留下的遗产我们却要忍痛承担他的后果。你也不看看你家里的情况,这么说是想拖到什么时候?”姑姑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华韵坐在一旁,看着母亲被亲人的话语攻击得无言以对,心中更是一阵酸楚。她知道这些日子对母亲有多艰难,她被父亲的离世折磨的几乎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现在又要应对这些亲戚的纠缠。
“姑姑,您就先给妈妈一些时间吧。您看她现在都快撑不住了,您就算要钱也能不能等到她稳定下来再说这些遗产的事情?”华韵用尽全力地大声劝解着。
“哼,你这小丫头片子算什么东西?怎么跟姑姑说话的?你也配在这里插嘴?你爸那点东西本来也该有我们一份,分了我们也是应该的,什么叫要钱?”姑姑冷笑着,根本就没将华韵放在眼里。
“您不对我妈放尊重点我凭什么尊重你!您瞧不上我还只是个孩子,但您也不能这样侮辱我们。我爸爸可是您的亲哥哥,就算您再怎么没人性,死者为大,也应该给他一些基本的尊重!”华韵忍不住站起来反驳道。
“哼,你小丫头懂什么?你懂什么是尊重?要不是看在你还姓华的份上,我早就不屑于和你们废话了。倒是你们,赶紧想办法把你爸留下的东西交一半出来,省得给我们添堵,一家人纠缠不清像什么样子。”姑姑恶狠狠地瞪了华韵一眼,大伯也连声称是。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用力把华韵家门砸上了。
华韵看着母亲毫无抵抗力任由亲戚欺辱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明明是他们给妈妈添堵,却还被他们反咬一口。
她知道,若是她爸爸还在,绝对不会让这些亲戚欺负他们。可是现在,她一个才上中学的学生却连和他们对质的力量都没有了。
“妈,你怎么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我们?你难道想看到爸爸的东西被夺走吗?”华韵忍不住大声质问。
“韵儿,你别这样说。你也知道,你爸爸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们母女俩了。我现在身心俱疲,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母亲轻声说道,“即便我想摆脱这些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肇事司机已经都找到了,可我们竟然对人家无计可施。警察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身家也没多少钱,赔偿不了什么,而且也是刹车失灵导致的意外,起诉的话也判不了多久。”华母疲惫地解释道,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那些房产股票,你爸爸的亲戚们想要就给他们吧。我们至少有这套房子和一些存款,也够我们生活了,都是亲戚,不想多纠缠什么了。”
“可是妈,您看您现在都要撑不住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您一直在哭,一直在受折磨。您不能这样放弃自己,也不能放弃爸爸留给你的东西啊!”华韵眼睛红了,泪水再次滑落。
华母只是无神地摇了摇头,伸手拥住女儿:“韵儿,你也别太难过。”
母女俩相拥而坐,相互依偎着。
这么多天来,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温暖地拥抱在一起了,就像每一个华韵儿时的拥抱那样。
可如今,这样的场景里,永远都会少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华母拿起电话,又是一个某亲戚的来电吧,华母心想。
“我刚跟你们说过,请给我一些时间。我这边实在…”华母疲惫地开口,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了。
“小琳,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
“你是…李广?是你吗?”华母有些惊讶。
“是我,小琳。华韵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把你们现在遇到的一些麻烦跟我说了一遍,我很担心所以唐突地给你来了电话,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帮助的,不如尽管告诉我吧,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们母女的,也是尽尽老同学的情谊。”
华母看向华韵,华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确实给李叔叔去过电话,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李叔叔似乎值得信任,律师的身份在此时也能给母亲提供一些帮助,便偷偷拨通了那张名片上的电话。
听到李广这么说,华母的眼眶再次湿润。高中时她收到李广的表白时的场景突然又闪现眼前,虽然这个男子从未走进过她的心,但这些日子的折磨以来,刻薄尖酸她见的太多,这一刻的温暖是她感到久违的。
她已经无力应对那些亲戚的纠缠。而如今,当年的同学伸出援手,让她似乎觉得眼前有了些光。
“李广,你能这么说真是太感谢你了。”华母有些犹豫说道,“我这里确实是一团乱麻,首先是肇事司机那边跟无赖一样,说自己没钱补偿,大不了就坐牢,而华家家里那些亲戚也一直在纠缠我,要求赶快分割遗产给华家。我实在是疲惫至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你要是…能够给我们一些建议就再好不过了。”
“别着急小琳,我上次听华韵跟我说过一些,这孩子真不错,但有些事情还是我们大人见面聊吧,到那时你可以放心告诉我具体情况,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们。”李广温和地说。
电话这头,李广正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杯,注入一杯威士忌。
他看向窗外,觉得命运真是个好开玩笑的人。
好在命运看起来似乎对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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