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

　　程书珩将吴桐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扶着对方的腰走出了喧嚣的KTV。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道路两旁的路灯大多有不少都亮了起来。

　　夜晚带着凉意的微风吹过，原本闷热微涨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这里不好打车，程书珩就把人带到了街对面。从外表上看，吴桐一点醉酒的样子都没有，脸也不红，就这么晕着。

　　两人站在路灯下面，光亮照在身上，好像一场不需要说话的动作舞台剧——吴桐胳膊用了点力，迫使程书珩转头看向他。

　　吴桐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眸明亮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抬头和人对视，程书珩面无表情的低眸看他，手还放在他的腰上没动。

　　片刻，程书珩率先挺不下去了，他问：“你的置顶为什么是我？”他不止看见了，直觉还告诉他是吴桐故意想让他看见。

　　他猜的没错，不过吴桐此时表演的是一个不讲道理的醉鬼。程书珩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就被男生双手搂住了脖颈，呢喃声在耳边响起：“因为我喜欢你。”

　　马路上不断有闪着灯的各种车驶过，鸣笛声不绝于耳。路边每一家店的招牌都闪起了彩光灯，让这处角落变的透亮。

　　正常来说程书珩会立刻推开怀中的人，不过许是因为怕他站不住而摔倒，再或者是他被这人的胡言乱语惊的呆住了，也有可能是他享受这一刻的感觉，舍不得放手。

　　左右还是没推开吴桐，这一点纵容也就导致了他更加大胆的动作，在程书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用自己的嘴唇对准了他的，毫不迟疑的贴了上去。

　　刹那间，程书珩感觉四周都静止了，自己的感官全都消失不见，唯一能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嘴上柔软的触感。

　　快速跳动的心脏将他带回了现实，程书珩愣愣的将吴桐扯开，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特别清醒的打车将人扶上去又跟司机报了地址，最后随便扯出一张一百块钱的现金：“多了找给他。”

　　表面上程书珩正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一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像完成指令一样做这一切。

　　直到车已经开走了，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思想一样，有些粗重的喘了两口气，这是程书珩这辈子头一次这么失态。

　　随即而来是很多麻烦，他理不清，吴桐亲了自己，他怎么能亲自己呢？这可是他的初吻。程书珩站在原地，四肢僵硬了般始终迈不出一步。

　　司机看吴桐被人扶上来，知道这人还是个醉鬼，忍不住担忧的提醒道：“小兄弟，想吐的话我就停车，你可别吐我车里。”

　　说完，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男生，正坐在那里看向窗外，听见这话后吐字清晰的“嗯”了一句，分明看不出一点醉意。

　　他当然没事，只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程书珩的态度而已，只不过刚才那个意外的吻可能真的是出自酒精的挥发。

　　吴桐有点烦，他这步迈的太大了，别说程书珩了，他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跟个变态是的吃人家豆腐，只能说幸好程书珩是个男的。

　　—

　　因为升入高三，国庆假期也缩短成了三天。吴桐哪也没去，就在家里硬生生待着，偶尔当个跑腿，帮尹女士下楼买东西。

　　再看程书珩，这几天他都没睡好一个觉，一直沉浸在“吴桐亲了我”的别扭中，这么一对比，被吴桐表白了也已经不算大事了。

　　很快就到了开学这天，吴桐有一种不敢面对程书珩的尴尬，但自己做都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大不了装成不记得了。

　　吴桐到班的时候程书珩已经在座位上了，他尽量自然的进班级，还没等到座位上坐下，洛明轩就一个大嗓门吓了他一跳。

　　“吴桐，作业！”洛明轩神经大条，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的不正常。

　　吴桐做贼心虚，不想跟他多说话，找出作业就给扔了过去。洛明轩一瞬间接住，又纳闷的问：“你咋的？火气这么大？”

　　吴桐稀里糊涂的回：“你刚开学心情好？”

　　洛明轩嘿嘿笑了两下，觉得有道理，接着就去抄作业了，也顺便让吴桐本来不上不下的心平和了一点。

　　他感觉自己坐下的时候程书珩看了他一眼，可是当自己回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动作压根没变，就以为是看错了。

　　一上午都在比较奇怪的气氛中度过了，这期间吴桐和程书珩简直一点交集都没有，吴桐觉得程书珩的态度不是很差，起码应该是没有生气的。

　　昌宁是没有食堂的，中午放学后的学生不是买些零食在班里解决，就是回家里吃。这几天只要是放学的时候，吴桐都是跟洛明轩和程书珩一起走的。

　　但是现在吴桐现在不是很好意思和程书珩说话，而洛明轩今天不打算回家了，因为班长没走要在班里复习，他就殷勤去超市里买了各种吃食，准备和班长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中午。

　　所以吴桐就想着自己一个人下楼，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出班级，程书珩就跟了上来：“一起走吧。”

　　吴桐愣了一下，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就脱口而出：“好。”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程书珩这是忘了那天的事了吗。

　　两人一路无言，出了校门后，吴桐就直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午休时间长，他不着急的情况下不想等公交。

　　没走两步就发现程书珩还跟在自己身后，他回头看他不解的问：“你不回家吗？”他那一瞬间想到的是程书珩不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揍自己吧。

　　“我暂时搬到奶奶家了，和你一个小区。”程书珩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一点异样。

　　吴桐对此还是感到挺诧异的，第一点是看来程书珩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格而生气，第二点是这不就说明以后他们两个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心疼孤独的洛明轩一秒。

　　不过为了让自己那天喝多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形象变完整，他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啊？”

　　程书珩听见这话后眉头似乎皱起来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放松开来，说：“那天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洛明轩说的。”

　　吴桐表示自己明白了，看样子两个人都已经把那天发生的事情放下了，但其实并不然。

　　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惊讶的道：“你以前不总去奶奶家吗？我竟然从来没见过你。”

　　“嗯。”程书珩说完似乎是觉得有点冷淡，又加了句：“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去。”

　　原本上午早上还有些阴着的天，现在已经全晴了，甚至太阳还有点灼人，吴桐受不住就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抓在手里。

　　和他并肩而行的程书珩见状扫了一眼，发现这人里面就穿了件短袖，他心底突然有点不满的情绪，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进了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人分开之前，程书珩淡淡提醒了一句：“下午多穿点。”使得吴桐受宠若惊。

　　一直到家的时候吴桐都没搞懂程书珩是什么意思，他不觉得对方会是关心一个同桌的人，想了想他给程书珩发了个消息：“一会一起上学吗？”

　　没想到对面直接秒回了他，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但还是让吴桐没忍住在饭桌上笑出了声。

　　刚要开口教训两句“专心吃饭，别玩手机”的尹女士见状一皱眉，看向了老吴，后者收到她的暗示，隐晦的问吴桐：“儿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吴桐面带笑意的放下手机，大大方方的承认：“可能是要早恋了吧。”

　　“……”

　　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吴桐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扔下碗筷，闪身窜回房间，这明显就是尹女士发火的前兆。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吼：“你看看你儿子整天都在想什么？都高三了，大学考不上我看你怎么办！”

　　没招，老吴此时只能化身和事佬，和儿子的早恋相比他更要率先安慰尹女士：“哎呀，他都多大了，这要是谈个学习好的那不还能一起进步吗？”

　　吴桐隐隐约约听见这话，放心的把尹女士交给老吴处理，他一会还要和程书珩一起上学呢。

　　等到出门的时候，尹女士和老吴已经不在家里了，估计是都去上班了。吴桐不甚在意的下楼，到了刚才和程书珩分开的地方等他。

　　这个小区有点老了，周围的绿植本来也没什么人打理，现如今又到了秋天，枯黄的树叶一点点落在道路上。

　　没等两分钟，落叶被碾碎的清脆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吴桐抬头望去，看见程书珩推着自行车向这边走来，他动身走过去，打量了一眼这辆车子，有后座，不算太新，但能看出来没被骑过几次。

　　“你要载我吗？”吴桐笑着问。

　　程书珩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他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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