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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舞(序)
“这雨……”
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看着玻璃上划过的水柱,心中不禁烦躁了起来。
旁边一位年长的同事穿上雨靴,一边拉拉链一边抱怨:“真该死,下得小就算了,断断续续的一点停的架势都没有,到时候又得沾上一身泥回家。”
作为比赛现场的工作人员,待会免不了要淋一场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
天公不作美,男人得赚钱。人终归是要面对眼下这片淅淅沥沥黏黏糊糊的事实。
青年扭头认出对方,心上一喜。
他过去安慰这位有些暴躁的前辈:“过了这一阵就好啦,日野大叔。雨总会停的,到时候樱花开了,您就可以带着您家人去赏花,我父亲每年都会这么做。”
“哼,油嘴滑舌。”
日野丰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这后生一看就没娶老婆。说真的,就你这个年纪的人我一看一个准。”
“是没有。”青年未曾想这位日野前辈真的跟室友说那样性格古怪,只好尴尬笑笑,扯起别的话题。
今天的气温不高,但是水汽很大。空气很诡异,又冷又热的,搞得谁都不自在。
日野丰实在是忍不了,手甩了两下,烦躁道:“得了得了,你干活去吧,跟我一个上了年级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呢?”
青年自觉走了,日野丰一口气痛快地呼了出来。
这样的后生招架起来不难,他见过太多了,都是想通过他牵线见着他那臭儿子日野青石的。
不努力还想要好处,没门!
一两次还好,多了是真讨厌。
日野丰撑着腰杆站起来,玻璃外面的天空黑得像浓墨,云层鼓鼓囊囊叠成了一大团。看这架势是要酝酿一场瓢泼大雨。
一群衣着鲜艳的人闯进这片阴翳的背景,他们神色各异、有说有笑。他们是本场比赛的骑手。
雨终归是要来的,但总有人要冲破雨幕,化为一道道耀眼的闪电。
滕滨和时杭自然也是五彩斑斓大队的一员,他们将在本场比赛分别策骑可可蛋糕和掠影。
滕滨还看着窗外呢,整个人魂不守舍,哪像是准备好要比赛的样子。
这哪能行?
“滕滨——滕滨!”
滕滨迟迟反应过来,有些错愕。他指指自己的脸:“时你……你不会是在叫我吧。”
“还能是谁?”时杭没好气道,“心不在焉的滕滨同志,我们马上要比赛了。”
滕滨像个机械一样,木然道:“哦,我知道啊。”
接着这位骚年的眼神晃了晃又要往窗外飘。
也真是没救了!
时杭简直要被气笑了。连带着拳头都紧起来。
他毫不客气:“你哪像是知道的样子?”
虽然今天是对手,时杭还是忍不住再提醒了一句:“拜托滕滨,你别再想那破天气了好不好!”
“今天既是可可蛋糕的退役赛,又是你的地方告别赛的,精神点好好跑!”
滕滨忧心忡忡:“那……那不是听说赛道评价又改了,是不良。我家可可蛋糕以前从来没有跑过条件这么糟糕的比赛,偏偏这次才——唉……”
“既来之则安之。”时杭为滕滨耐心解释道,“这是一句我家乡的俗话。”
“你想啊,天气是没办法改变了,不良场就是不良场,除非马主同意退赛,否则这比赛就是非跑不可。再者说可可蛋糕那边厩务员和兽医已经准备就绪,你也顺利通过了赛前的称重环节,比赛都还没开始,赛场瞬息万变,你我其实都有可能带着自己的马儿夺冠。”
“给可可蛋糕一个有终之美,”时杭侧目看向滕滨,他由衷地、缓缓地说,“这也是你去中央之前的愿望吧。”
“可是……”声音从齿间溢出来。
时杭皱眉打断:“没有可是,滕滨。”
“马上就去中央了,千万别留遗憾,这是我想对你说的。”
滕滨脚步一顿,紧接着硬着头皮迈出下一步。
他是得往前走。
尽管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但是,为了可可蛋糕,他还是迈出了下一步。
时杭在旁边欣慰道:“这才对嘛。”
前方 200 米,骑手通道已经近在眼前,穿着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已经如簇锦般迎了上来。
一人询问:“请问您是本场 6 号掠影的骑师时先生吗?”
时杭颔首:“是的,我是今天 6 号掠影的策骑师,劳烦您引路。”
另一边,颈前挂着工作牌的人熟练地伸手去握滕滨的手:“是 13 号可可蛋糕的骑师滕滨么?”
“是的。我是滕滨,本场可可蛋糕的骑手。”滕滨伸出手与之相握。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接着对方做了个请的动作:“您的马儿和厩务员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由我引您过去。”
“劳烦了。”滕滨道。
到了门口,骑手们纷纷把多余的东西摘下。时杭脱掉厩舍统一的外套,露出了一件黄橙相间的胜负服。
滕滨的胜负服则是绿白的配色。
不过在赛场上,衣服好不好看的并不重要,只要足够显眼,能让人轻松辨认便足矣。
因为实力足够强的马儿在冲线时,其风貌会令天地变得黯淡无光,完全不需要用颜色来衬托。
那边负责马儿们的工作人员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之后例行牵引这马儿观众绕了一圈之后便要被带到场地与骑手会合。
不愧是不良场,雨滴颗粒感十分清晰,时杭发丝粘在皮肤上。
离家多年的时杭久违地感受到了家乡三四梅雨时节的滋味。鼻黏膜应激一般地敏感了起来。痒痒的,如同羽毛轻轻划过,让他忍不住要打喷嚏。
鼻炎真是患者太痛了,时杭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到马儿。只好冷脸掐着人中把感觉憋下去。
向来清减的青年因此眸中多了几分水色,正如瘦杨斜秀池。初观不觉意,细察方知其韵。是让人一眼舒服、很堪慢品的东方样貌。
借助帮助,时杭翻身上马,揽起缰绳。
掠影脚步自在地腾挪,并没有因为时杭这个突如其来的负重而变得暴躁。
除此之外,时杭还发现掠影的现在状态似乎格外的好。耳朵挺挺立着,气息稳定,精神劲儿十足。
刚出道的不久的三岁马放到人类社会里,就相当于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状态和身体机能最好的时候,很少有伤病,体态相对轻盈,一切都处在上升期。
尽管如此,时杭还是有些意外。
掠影是从中央转来地方的马儿,以往的成绩其实算不上出彩,早先时杭并不是很重视这马儿。接手后真正开始相处一段时间,时杭才有所改观。
但也仅仅是从一匹“被中央淘汰的马驹”变成了“训练出色实战平庸的马驹”。
它曾经在训练时拉开陪练马十多个马身,一骑绝尘。那会是真惊喜,时杭还以为是自己捡到了枚沧海遗珠。
但后来,掠影却也在赛场上多次取得六着八着等等并不好看的成绩,并且这种现象已经慢慢成为一种常态。
时杭久而久之摸出来规律。根本原因的就是掠影的状态。
时杭每当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头疼。
因为掠影它呀!是真的太聪明,真的太会让自己舒服了。
训练时,陪练马和他差距比较大。OK 哇,这把包碾压的。
一到比赛,哇塞对手好强好强!看来这把不好赢,那就润了润了,省点力气。
一场跑下来,有些马儿筋疲力尽,嘴巴里都有泡沫了。而咱掠影小兄弟散步晃过终点,不管骑手怎么抽都没用。仗着皮厚,大气不喘,尊蹄不迈,甚至有闲情雅致在赛后去招惹同场比赛的小母马!
可真是!可真是——太会过日子了!
倘若掠影是个人,时杭一定会很羡慕它这样及时行乐潇潇洒洒的人生态度!
但是,掠影可是赛马呀。
行业内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购买怀孕母马的产驹时,常常会要求产驹要出生一个小时内就要学会站立。
这是衡量产驹是否适合踏上竞走一途的标准。
也侧面说明,纯血马就是为奔跑而生的。
时杭心里面门儿清,掠影不是不能跑,只是时候未到。
时杭不确定何时掠影会真心地在赛场上飞奔,跑出理想的成绩。
不过单论状态而言,今天这场算是最好的。
可可蛋糕和滕滨的告别赛、掠影突如其来的兴奋,一场愈演愈烈的雨、堪称超不良的赛场条件。
时杭握鞭的手渐渐暖起来。
换厩舍之后虽然心情舒服多了。但时杭自知,自己的竞技状态并没有得到回复。
一些胜鞍只是因为马儿自身实力和他的相对优秀的竞技本能才得到的。
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很少有比赛能激起他的热情了。那份热爱似乎在退却,时杭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该怎样挽留。
这本来只是一场他认为尽力而为就可以了的比赛。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期待起今天结果了。
小雨淅淅沥沥,一抹红旗划过雨幕,拉开比赛的序幕。
仰川泥地记念赛[逆]2400M
赛驹:13 匹
草地评价:不良
一番人气:左岸星,9 号闸,骑手春树武史
二番人气:可可蛋糕,13号闸,骑手福田滕滨
三番人气:木生花,7 号闸,骑手川久利文
……
七番人气:掠影,6号闸,骑手时杭
众马全部入闸就位,工作人员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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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我来啦……
PS:今天才发现我居然还有21天就要变成更苦逼的高三生了啊啊啊啊!以及我同桌居然已经成年了!!!为啥这么快啊!!
今天也是苟延残喘过活的一天,以及依旧羡慕能走读的人……天知道家里的床有多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雨中舞(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