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心偷爱

作者:一笑书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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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络划痕


      天边暮色渐沉,陷入蓝调时刻,高楼大厦上空浮着淡薄雾气。

      酒店七十二层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全貌,窗前法式羊绒地毯上,谢桔跪得坦荡,挺拔而漂亮的身影,融在冷调质感的光晕里。

      这些年两人形成的默契,无需多言,无可辩驳。

      套房静了片刻,光线黯淡没开主灯,只有橘黄的壁灯和落地灯,独自散着浅而迷蒙的暖意,如暗调质感的复古滤镜。

      王徇:“手。”

      谢桔淡淡挽起袖子,伸出双手,平举。

      紫檀木尺放了上来,横在掌心,微凉。

      房间很静,一呼一吸静了下来,连时间也慢了下来,慢得像窗外缓缓飘浮的雾絮。

      渐渐地,天幕由幽蓝转为深灰,城市华灯初上,满城灯火,车流如织。

      谢桔看着一切周而复始,千篇一律按部就班,车水马龙中,芸芸众生庸庸碌碌,单调重复的日子,平凡,忙碌,却无意义。

      时间缓而静,静能放松思绪,让人想起许多事。

      羞耻的,难堪的,不安的,愧疚的……往事历历在目,谢桔终于想到了秦冽,而今天王徇似乎很像秦冽。

      谢桔忍不住回头,想去看。

      也就那瞬间,手上突然一空。

      “啪——”

      毫无防备的一下,谢桔的手瑟缩微颤,强忍着才没收回去。

      王徇居高临下,声音温而沉:“走神了。”

      谢桔垂着眼睫:“抱歉。”

      一道肿痕慢慢晕开,隆起,滚烫的痛感,胀痛伴随一下一下的跳动。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疼痛,不同的是,今天更加忐忑。

      王徇把东西重新放回谢桔手心,悠悠地开口:“今天心不静。”

      谢桔动了动,摇摇欲坠,有些跪不住了。

      王徇在等,等谢桔适应,等谢桔放松,等谢桔静下来,他眼神不移:“知道为什么?”

      谢桔深深吸了口气:“知道。”

      王徇问:“记得那个词么?”

      谢桔说:“记得。”

      王徇眼也不抬一下,声音很淡:“解释。”

      谢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失误了。

      “我……”谢桔哽了一下,“我没忍住。”

      王徇拿起东西,抵在刚才那道肿痕上:“还有呢?”

      “对不起,我…我就是喜欢……”谢桔心脏怦怦乱跳,有点紧张,闷着一口气,“很难受,很想要,没意识到,没控制住,可能那样会舒服一点……”

      实在有些残忍,解释无异于把自己掰开,揉碎,碾平,逼着自己清晰直白地面对,将行为一点点剖析清楚。

      很显然,王徇不满意这个答案,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手心快速浮现一道红肿的檩子。

      与上一条重叠上了。

      疼,真的很疼。

      王徇垂眼,看着谢桔:“受得了就忍着,受不了就说。”

      谢桔指尖颤抖着,瑟缩了一下:“嗯。”

      王徇重新抵在红痕处:“伸直。”

      房间依旧安静,王徇也不催,还是等,等谢桔慢慢消化疼痛,释放情绪。

      谢桔深吸几口凉气,手臂发软缓缓伸出,整个人很静,微垂的眼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

      紫檀木划破空气,落下来,很钝,很闷,也很痛。

      王徇能轻易捕捉到谢桔细微的反应,将一切把控得刚刚好,保持着最大的理性,从谢桔指尖到小臂,层层交叠,痛而不伤,绝不失手。

      一连串风声被带起,没有给予丝毫喘息的机会。

      终于在某一刻,谢桔难以维持姿势,向前倾倒撑在地上,手心触碰到柔软的羊绒地毯,痛得发麻发晕,神经进入一种诡异的和谐。

      谢桔喘息着:“让我缓缓,对不起……”

      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起来。”

      王徇站在身后,略微动了动,甚至没有继续,谢桔就是一颤。

      王徇居高临下:“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谢桔垂着头,低声道:“知道。”

      王徇语气平淡:“伸好。”

      谢桔有些怕,可是又安定了些,努力撑起身子,似乎最后一点设防也被攻陷了。

      很痛,很痛,真的很痛。

      疼痛唤醒迷惘的身体,仿佛千篇一律重复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说不清自己对疼痛上瘾,还是对疼痛伴随的快感上瘾,开始迷恋那种能找回自我的感觉。

      谢桔细细品味着,体会自己卑微的样子,试图从中剥离一些情绪,来逃避负罪和不安,似乎那样就会平静。

      一下接着一下,无处可逃,真的很难捱,饱胀的痛感几乎入骨,浮肿,发热,透亮,足够疼痛,也足够清醒。

      谢桔终于忍不住,缩了回去。

      “……对不起。”谢桔眼睛红了,生理性眼泪混合着薄汗,哪怕阈值比以前高了许多,可还是半天才缓过劲。

      王徇停下,点了点手臂,示意谢桔伸出来:“知道错了?”

      谢桔只好颤颤巍巍平举手,咽了下口水:“知道。”

      “有没有下次?”王徇声音温沉,也不心疼,仍旧重重落下。

      闷闷的响声裹挟着钝痛,谢桔痛得厉害,条件反射又将手缩了回去,声音都在抖:“我…我尽力……”

      王徇又点了点手臂,还是让谢桔伸出来:“有下次怎样?”

      谢桔沉默着,他太痛了,无论如何也不伸出来。

      可王徇也不留情,站在谢桔身后静静等待,看到没什么反应后,拧住了他的手臂。

      谢桔呼吸有些急促,脱口而出:“我错了。”

      王徇攥住他的手腕,扯了出来,轻轻摇头:“说你记住了。”

      最后一下,还是落了下来。

      “呃……”谢桔出了声,仿佛被一道电流鞭挞,终于撑不住,整个人蜷在地毯上。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浓硫酸与水混合,一下子喷发,沸腾,迸溅,产生的高温久久不散,剧烈灼烧的痛感,直击内心深处。

      谢桔感觉五脏六腑都缩在了一团,心脏抽痛,像是被人捏住,挤满了空缺的那一块。

      痛,是真的痛,扭曲的痛,束缚的痛,动弹不得的痛,侵蚀皮肉的痛,感觉每一根手指在叫嚣叫嚣叫嚣,每一处毛孔在尖叫尖叫尖叫,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很吵,好烦,好麻烦,一切有什么意义,活着像被世界囚禁,要呼吸要看见要听见要说话要活动要进食要饮水,要不停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要一刻不停,永远不停,好累好累好累,好像没有什么用,明明是一具空壳,可是身体非常黏腻沉重,撕开皮肉也会带着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为什么感到痛苦?一切结束了吗?所以会有了当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怎样才能好啊?天啊,他居然还活着。

      谢桔闭上眼,感觉自己的手很吵很闹,痛得乱七八糟的,吵得沸沸扬扬的,密密麻麻吵完之后,终究回归于平静。

      平静得仿佛天地间一切都空了。

      灵魂落到了实处,谢桔深吸一口气,空气灌进肺腑,心脏鲜活跳动,感受到了活着,仿佛裹在周身的薄膜被撕开。

      一下子,耳边隐约的风声、窗外飘浮的雾气、壁灯柔和的光线、毛毯柔软的触感、王徇低醇的话音……原本没有实感、朦朦胧胧的真空世界,突然充满各种色彩、声音和感受,清晰而生动。

      “我……我记住了。”谢桔蜷缩着,感觉手上的神经牵扯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终于低声哭了。

      沉寂,黯淡,敏感。承受,忍耐,崩溃。紧绷,灼热,撕裂。

      岂止是身体上的疼,情绪也突然苏醒,心里那些难受、烦躁和痛苦也随着一起宣泄出来,垮塌崩溃,滚滚往外涌着。

      谢桔知道,自己一定狼狈极了。

      王徇缓缓俯下身,揽过谢桔,手轻拍他的后背:“没事了。”

      谢桔跪坐在地上,靠着王徇抱着王徇,埋在他颈侧,感受着那种令人踏实的温度,泣不成声。

      不是大哭,是啜泣,是呜咽。

      声音很低,很轻,夹杂着抽噎,断断续续的字句,模糊不清。

      “对不起……不会了……”

      “真的好难过难受……为什么要这样……”

      “我可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那天…那天……他和我说话了……”

      “嗯。”王徇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很轻:“你去见他了?”

      “他…他还是……不记得我……”

      “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毁了……他的人生……”

      “那两年的一切……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这样……”

      “他生日快到了……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好痛啊…好痛啊……”

      “我控制不住……我知道是不对的……”

      “可是……我就是想要…很想要……”

      “我有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可我控制不住……”

      “我也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这样失控的自己……”

      ……

      谢桔一直说一直说,大多时候在自言自语,话音模糊听不清,仿佛终于有个理由能好好崩溃一下。

      他已经很努力了……

      可他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谢桔难过到了极致,褪去平时的坚韧倔强,不受控制低声啜泣,单薄的肩翼微微颤抖,有种阴柔脆弱的破碎美感。

      王徇任由谢桔埋在怀里,听得多说得少,静静安抚着。

      通常这种状态会持续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直到谢桔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安定下来。

      王徇掌心托着谢桔后脑勺,温柔道:“没事,都过去了。”

      谢桔低着头,轻声:“嗯。”

      落地窗外天彻底黑了,套房很静,王徇掩住谢桔眼睛,多开了几盏灯,让他缓缓适应。

      周遭亮堂起来,谢桔眼睛很红,他皮肤呈冷白质感,眼尾那一抹微红像是从皮下渗透出来的,动人且忧郁。

      王徇垂下视线,控制着本能,被情绪驱使着,一反常态轻声问道:“我可以吻你么?”

      谢桔埋着头,过了好几秒,低声拒绝了:“对不起。”

      “嗯。”王徇沉稳平静,并不意外,摇摇头说:“不用抱歉。”

      他们之间游刃有余的分寸感,似乎也仅限于此了。

      ·

      夜色浓郁,整个城市都睡了。

      套房灯光柔和温暖,空气弥漫着清凉的药味,王徇低着姿势,拿着棉签,小心翼翼上药。

      剧烈肿胀的痛感在药物下,变得微凉且麻木,谢桔浑身乏力,神经却是舒缓的。

      每当这个时候,混乱回归平静,无序变为有序,他总被一种轻盈的空白感包围。

      痛,像是慢性依赖,又是种恶性上瘾,让人获得暂时的放松,似乎疼痛之后,才能没有负罪感,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安抚与怜惜。

      瑟缩的心脏开始充盈,那些憋闷的、烦躁的、麻木的、揪心的、痛苦的和绝望的情绪,都被妥善熨帖抚平。

      “这几天注意手。”王徇放下伤药,收拾好一切,声音沉厚而温和问:“吃药了吗?最近没有按时吃药?”

      谢桔也没瞒着,说:“没,最近去剧组了。”

      特约替身具有一定危险性,工作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容不得一丝差错,谢桔不想吃那种会变呆呆钝钝的药。

      王徇其实也猜出来了,就问:“和秦冽,对吗?”

      “嗯。”谢桔额头抵着王徇的肩,埋着头,感受手心烧灼的跳动。

      王徇静了几秒,淡声道:“你知道吗?某些方面你比我更像。”

      谢桔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很久,王徇倒了杯水,拿出谢桔的药:“吃完,好好睡一觉。”

      谢桔应声,照做了。

      “药是不是不多了?”王徇估摸着,谢桔还是得去医院一趟,“给你预约了明天下午的时段,依旧是任兮的号,记得给赵合川说一声。”

      王徇知道,自己治标不治本,很多时候,谢桔只是暂时麻痹自己,企图用逃避和疼痛来缓解负罪和不安。

      “前两天,任兮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王徇拿起谢桔的手机,亮屏递给谢桔:“解锁。”

      谢桔解锁,不甚在意:“嗯。”

      王徇拿过手机,看向谢桔:“每周去一次很难?”

      谢桔:“忙。”

      王徇:“借口。”

      王徇埋头翻着什么,把任兮从通讯录黑名单拉了出来。

      片刻后,谢桔摸索床柜,手抖着拿过打火机,竟还能哆哆嗦嗦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嗒——”火苗舔亮香烟。

      他躺在床上仰着头,两指颤巍巍夹着,深吸一口放松神经,舒服地吐出烟雾。

      “才吃完药。”王徇抬起手,准备抽走谢桔的烟。

      谢桔手晃悠了下,躲开,辩解道:“就一根。”

      “半根。”王徇正声道,接着问:“最近瘾很大?”

      谢桔不置可否。

      他弹了弹烟灰,起身,附在王徇耳旁,嗓音带着沙沙的性感:“今天怎么这么凶?”

      王徇偏过头:“你不喜欢这样么?”

      谢桔发出若有似无的喉音,躺回去笑了笑,疼得厉害竟然还笑得出。

      他淡淡抽了几口,半根燃尽,灭掉了烟,放松呼吸着。

      王徇知道,谢桔让他管,是潜意识自己愿意,如果谢桔不愿意,没有人能让他妥协。

      谁都不可以。

      房间安静,手机不合时宜震动。

      王徇看了眼联系人,起身,去远处落地窗边接听,低声说着什么,偶尔皱眉。

      谢桔听得模糊,等到王徇过来,谢桔问:“怎么?”

      王徇:“准备回江市一趟。”

      谢桔:“回家?”

      王徇说:“嗯,老人家身体不好,自从岁荟带着小韵出国后,他们见不到孙女,心里也想念。”

      王家家大业大,王徇早年和岁荟离婚后,岁荟便带着女儿小韵定居国外,这些年,他身边也没有过旁人。

      谢桔似乎明了,淡淡道:“家里催你了?”

      “以前不懂事,商业联姻嘛,公司企业各种利益纠葛,也难有什么感情。”王徇接着说:“现在年岁上来了,不管男的女的,总得带个回去,他们才安心……”

      谢桔问:“怎么打算?”

      王徇偏过头,语气温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谢桔顿了下,笑笑,“我就算了吧。”

      王徇认真注视着谢桔:“认真的。”

      “我去不合适。”谢桔摇摇头,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回去?”

      “明早的飞机。”王徇合上行李箱,补充道:“等会儿就走。”

      他们之间从不过夜。

      “那行吧。”谢桔看着远处桌上的购物袋,语气随和:“生日礼物我收下,袖扣你拿走,抱歉。”

      王徇微挑眉:“只能你给我东西?送你了,就任你处置。”

      谢桔没吭声,静静闭上眼,服下药物后,他进入一种镇定奇特的状态,世界平静,万物单调,如同空心人。

      没过多久,王徇收拾好行李,在门口深深看了谢桔一眼:“走了。”

      房间灯光黯淡,谢桔轻声:“嗯。”

      ·

      南市下了一整夜的雨。

      第二天清早,朦胧阴湿的雨天,周围漂浮着淡淡冷空气的味道。

      谢桔这么多天以来,睡了第一个好觉,醒来时有些迷茫。

      潮湿的风雨像城市的急性炎症,而那些一次次被剖开的痛苦与过往,如反复结痂的伤痕。

      谢桔抱膝坐在窗边,戒断反应般怅然若失,手贴在玻璃上,试图用冰凉缓解疼痛。

      窗外天光混沌,雾感氤氲,冷色调的铅灰蓝,糊成一团的世界,高楼下的万物小如蝼蚁,城市欣欣向荣,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流,日复一日,人们不知会去往哪里,谢桔也不知道,只看到了淡淡的忧伤。

      痛,还是痛,触碰按压痛感明显。

      光线黯淡,那双手迎着天光,可以看到无数细细的疤痕,划痕如叶脉经络,遍布手背。

      一道道新旧交替的伤疤编织过往。

      指尖遍布的红肿,皮下淤积的暗青,心脏揪心的刺痛,血液流淌的酸涩。

      谢桔总是在想,凝固的痛和流动的痛,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夜过后,仍旧要强撑着皮肉,维持正常人的模样,继续活着,要社交,要合群,要体面,要克制,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一呼一吸要像个正常人,一言一行要像个正常人,看不到尽头。

      桌上是王徇放的药,叮嘱他按时吃。

      谢桔的药不多了,这种管控类精神药物,说来说去,还是得去任兮那里一趟。

      谢桔趋着本能吃完早饭,看了眼日程,按时进部门线上会议,听下属汇报完工作进度,又视频面试了两个候选人,终于放松片刻,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酒店。

      临走时,他看到桌上的盒子,里面放着那对袖口。

      精致亮眼的两粒,日光下熠熠生辉,王徇终究还是给了他。

      谢桔仔细瞥了眼,合上盒子。

      蓝白色花束在窗前孤芳自赏,空气安静,垃圾桶传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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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脉络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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