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传］天鹅的狐步舞

　　建议搭配BGM食用（BGM推荐：Cosmo Sheldrake《Owl Song》）
　　“哎哟，怕别人说他不是船员么，最终还是死在了水里。”
　　“他溺死在了那个马桶里吗？”
　　“是我亲手把他拉出来的。你看，他那肚子鼓鼓的，喝了那么多水。”
　　南智雅站起身，对准备离开的船长道：“船长，麻烦您现在马上报警，然后封锁这个洗手间。”
　　船长点点头，拿出了手机：“人命真是毫无意义啊，他都那么拼命活下来了。”
　　“……什么意思？”
　　船长放下手机和南智雅解释：“以前有坐艘叫银河号的渔船翻了的的候，他就在那艘船啊。”
　　“那就是跟萍熙的父亲一起……”
　　“嗯嗯，算上老徐，船上一共有四个人。”船长又把手机放到耳边，打通后就走了出去，“啊，是警察吧？”
　　船长刚走，李砚就先进来了，还叼着吸管在喝奶：“喔，看来是个很特别的夜晩呢。呕哇……你别进来，别进来。”
　　李砚捂着口鼻，挡在门口不让福穗进来。
　　“怎么了？”福穗不明所以，“尸体吗？没事的。”
　　“腥味。”
　　南智雅回头：“什么腥味？”
　　“他身上有股烂鱼的味道啊。”
　　南智雅嗅了嗅空气：“不会啊，现在尸体还没开始腐烂。”
　　李砚用一根手指挡在福穗的鼻底，福穗弯腰查看了片刻：“阿砚是狐狸，嗅觉比较灵敏……他手里是什么？”
　　南智雅蹲下，掰开男人的手，拿出一撮头发。
　　“头发？他是白发啊。”
　　李砚忍着恶心嗅了嗅：“海的味道，还隐约地混有那家被子的味道。”
　　“那家……难道是萍熙吗？”南智雅想到船长说的话，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新闻报道，“你们看看这个。”
　　「银河号失踪船员们28天后奇迹般生还。
　　因风浪而失踪的银河号船员们28天后奇迹般地回来了，海洋警察在20日通过遇难通信网接到银河号失踪报案后迅速出动。虽然在附近渔船的协助下展开了搜救工作，但由于风浪太大，最终未能找到。」
　　“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啊。”福穗指指照片，又指指地上的男人。
　　“沉没的银河号上一共有四名船员，三个人活着回来了，而有一个人……”
　　“只回来了个头啊。”
　　南智雅点点头。
　　“看来他不会是最后一个。”
　　“还会再死人吗？”南智雅看着福穗和李砚齐齐点头，“那咱们不能就这样等着啊。”
　　“为什么？”李砚咬着吸管。
　　“得阻止啊。”
　　“我不要。”
　　“什么？”
　　“很麻烦啊，又不是我的事。而且我不喜欢他们的长相。”
　　福穗跟着李砚走了出来：“别这样，走吧。”
　　“我可是很挑长相的……”
　　找到另一位幸存者的家里，南智雅本来礼貌地敲敲门，结果被福穗一脚踹开：“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讲礼貌的？”
　　“你在说什么呀……”南智雅跟着他们进了屋。
　　“你们是什么人？”
　　“干嘛啊，搞得跟初次见面似的。”李砚挥了挥空气，给福穗和自己一人搬了一把椅子，“看这屋乱的。”
　　福穗翘起二郎腿：“听说你那天跟断头的那位在一起啊。”
　　“从我家出去，滚！”
　　“我只会在我想出去的时候出去。”
　　“臭丫头……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么嚣张？！”男人拿着刀逼近福穗，李砚直接伸手掰过他的手腕，迫使他跪下。
　　“从现在起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断掉。你在船上做了些什么？”李砚根本不管男人如何哀嚎，只管越来越用力。南智雅上前，却接收到了福穗让她站在门口的眼神，便不动了。
　　“风浪，打中了渔船的船舷，天气预报不准，老徐被海浪冲走了，我们漂泊在海上。”
　　“漂泊，然后呢？”福穗顺了顺头发，用抓夹把头发夹了起来。
　　“之后我就不记得了……啊啊啊！是真的，我一睁眼就是陆地了！”
　　“阿砚，小指。”
　　“OK。”李砚爽快应下，就要动手。
　　“等一下。”福穗想了想，拉住了李砚的小臂，弯腰俯视着男人，柔声道，“你是不是很害怕？在颠簸的救生艇上，没有水没有粮食，就那么待了二十八天，刚好能让人发疯。炙热的阳光直晒在皮肤上，导致轻度烧伤。船一整天都在颠簸，都没有吃东西，但还是想吐。想咬牙等待救援也就只能坚持一两天，越想越生气，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闭嘴！！！！！”
　　“第五天左右应该就是一道坎儿了，因为这期间一滴雨都没有下。应该是首先出现了脱水症状，但是很神奇吧？”福穗向南智雅伸出手，拿过她的手机，把新闻给男人看，“饿了二十八天，体重却没有减轻多少。”
　　“在没有Wi-Fi的茫茫大海上，不可能用手机APP点了外卖。”
　　福穗放下手机，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你吃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嘿嘿嘿嘿嘿嘿嘿……”男人也许是精神失常了，从大声喊叫变成了冷笑，“饿……我快饿疯了……是肉……是肉！！！！！”
　　李砚和福穗面面相觑。
　　那个男人嘴里喊着肉，看着福穗和李砚白到发光的皮肤，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往他们身上扑。福穗避都不避，李砚站起身，没几下就把男人干趴了。
　　“把我的肉交出来……交出来……我的肉……”男人起身，还没走几步，突然开始剧烈地干呕，跪在地上，痛苦地扣着嗓子。没多久，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喂，大叔！起来啊！”南智雅连忙上前拍了拍男人，拿出他手里的东西，迟疑道，“头发……”
　　感受了一下他的脉搏和鼻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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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剩最后一位幸存者。
　　南智雅打开门，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
　　她注意到墙上有一副龙王图，便走上前查看。
　　去各处采访时，她看过很多民俗画，但这种令人惊悚的画还是头一次看，这是为什么？
　　这幅画……少了点东西……
　　南智雅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龙王巫神图」，突然，静谧的屋内传来爆破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是李砚和福穗在吃零食。
　　“哇……吓我一跳！”
　　两个人同时抬了抬右手，福穗把零食袋塞到李砚怀里，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点饿了，没吃早餐。”
　　“怎么了？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
　　“都死了两个人了啊……”
　　“所以呢？”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可以说一点比‘所以呢’更符合常识的话吗？”南智雅扶额，觉得自己的好闺蜜被李砚给带歪了。
　　福穗擦了擦手，耐心地和南智雅解释：“你知道因为壬辰倭乱和胡乱，朝鲜时代的人口在五十年间损失了多少吗？三百五十万。我们看过的葬礼比全韩国所有丧葬公司办过的还多。”
　　南智雅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下来了：“死了三百五十万，总有一两桩打动你内心的死亡吧。”
　　说完这话，南智雅就转过头去研究龙王图了，没有注意到福穗停下的动作，和在黑暗中不易发觉，却还是红了的眼眶。
　　李砚看出了福穗的不对劲，正要开口打破这种氛围，南智雅就朝福穗挥挥手：“你看看这个。刚才那家也有一幅同样的画。龙王的肖像，对吧？”
　　“对倒是对……”福穗正要指出肖像图不对的地方，就被李砚迅速接话。
　　“但是一点都不像他。”
　　“你们见过他吗？”
　　“我们几个一起参加过类似现在领导力讲座的活动，给他美化得太厉害了，他长得没这么帅。”
　　南智雅有些无语：“不过这个跟我知道的龙王巫神图不一样。你们看，这是普通的龙王画，你能看出哪里不一样吗？”
　　福穗伸手指了指墙上龙王脚下的龙：“没有角，也没有脚。”
　　“无脚之龙……会是什么呢？”
　　“……它不是龙，是蛇啊……”福穗的声音有些颤抖。
　　“螭？”
　　“……你过来。”福穗拉着南智雅绕过李砚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
　　“你现在就收拾行李走人，越快越好，尽早离开这座破岛。”
　　“什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待在这里，就你这横冲直撞的性子，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保护在你身边，你很容易丢掉性命。”
　　南智雅拉住福穗的手：“福穗，我不是和你保证过了吗？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以自己的性命优先的。”
　　“我没觉得，你的好奇心一出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不是我一次次和死神抢人，你都不知道死几百次了。”
　　看着福穗有些生气的样子，南智雅又愧疚又无奈：“可是，我必须弄清楚我爸妈什么会来这座岛。”
　　另一边，李郎穿过树木森林，走到了一口井前，捏了捏绑在上面的绳子。
　　远处走来一位穿白衣的女人。
　　“您是李郎大人吧？恭候多时了。”
　　“那东西真的沉睡在这里吗？”
　　“是的，悖德之神、不净者之王，螭龙大人。”
　　李郎看着女人那么恭敬，嗤之以鼻地摇头笑着：“什么鬼。我刚刚真的是肉麻死了呢。名字前面随便加几个那个世界的修饰语，蟒蛇就能变成龙吗？”
　　女人有些迟疑，在看到李郎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井盖上，更是没了笑容。
　　“他之前跟李砚还有福穗打架，然后客死他乡了吧？跟那个人类女子一起。”
　　“……他在进入那丫头的身体之前，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留给了我们这个巫女家族。”
　　李郎歪了歪脑袋：“看来他不是全身心投入的类型啊，跟我恰恰相反。话说回来，你准备好了吗？”
　　“属羊的女子，活祭品，还有……”
　　“李砚和福穗就交给我……你去墓地采几株靠吸取尸体血肉长大的月见草吧。”李砚说完，就绕过巫女，准备去做下一件事。
　　“福穗出现了吗？！”
　　“嗯哼，在人类世界独自生活了六百多年，终于被人看到了呢。”李郎的语气十分轻松。
　　“我问您一件事。”巫女转过身，“您跟李砚不是亲兄弟吗？福穗虽然没有和李砚正式成亲，但他们的事谁都知道，谁都把他们当夫妻看待。”
　　“是兄弟啊，准确说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嫂嫂，自然也就不是那么亲的嫂嫂了。”
　　巫女勾了勾嘴角：“要是他醒过来，李砚和福穗可就活不成了。”
　　“所以呢？”李郎毫不在意地反问。
　　“您为何要帮助兄弟的敌人呢？”
　　李郎点点头：“不百分百相信合伙人……这个态度很好。”
　　巫女连忙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见过当山神时的李砚，和任职海神时的福穗吗？”
　　“我只是听说过……”
　　“说说看。”
　　“李砚，他在治理国土的四位山神当中最无情，没有人敢随意掠夺他的森林，因此白头大干无比富饶；福穗，管理全国的海域，虽然不怎么发怒，手段却比任何人都要狠厉，所以在她治理期间，海域都清澈无比，风平浪静，除非是有人的名簿到了期限……”
　　“说得好听点，他们是山神和海神，但其实，我哥和我嫂嫂没有一丁点利他心，也算是天生一对吧……但是，就算一起分吃一个苹果，他们也总会给我更大的一半。我到现在都能想起当时那颗青苹果的甜味。”
　　“那你为什么……”
　　“李砚他用给我分苹果的那双和蔼的手……”李郎把自己的上衣撩开，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划开了我的肚子。福穗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一把把我推开，说了无比伤人、刺耳的话，好像那个人根本不是曾经那个把我抱在怀里、温柔的女人……我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大到这个伤口根本没法比。”
　　“所以你要把他们……”
　　“再怎么说也是狐狸，可得好好报恩啊……我一定要和他们一起下地狱……”狠狠地说完，李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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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分三路，海边，李砚给夺衣婆打电话：“老太婆，你听到过那时候那家伙的消息吗？”
　　“那家伙是指谁？”
　　“……螭啊。”李砚低头踢了踢腿。
　　夺衣婆吸了一口气，有些迟疑：“……那家伙不是被你和……福穗，亲手结果了吗？”
　　“……是啊……”
　　“既然如此，怎么还……”
　　“就是以防万一嘛，那个女人搞不好会转世于这个世间，这倒无所谓，可不能让那种东西也在这儿啊。”
　　夺衣婆翻了个白眼：“喂，要是那种东西蹿出来，我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我挂了。”
　　福穗去渔花超市找今天早上那个报警的船长。
　　拉开房门，船长正在看电视，被她吓了一跳：“哎呦，吓我一跳！差点被你吓破胆了！”
　　福穗看到墙上挂着的龙王图，歪了歪脑袋，神情很不爽：“瞧瞧这帮家伙，这里也有呢……”
　　“你要干什么？”船长瞧她这架势，赶紧站起来。
　　福穗弯腰拿起桌上的小刀，用刀柄戳着龙王图：“我来提问。”
　　“你这到底是干什么？？！！”
　　福穗二话不说，反手把小刀一扔，擦着船长的耳朵，插在了墙上，刚好钉在螭的眼睛上。
　　“我说了只有我能提问。”福穗把小刀拔了下来，“你如果不如实回答，小心一辈子都不能捕鱼。”
　　船长贴着墙，连连点头。
　　“我问你这幅画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龙……龙王大人吗？从古时候开始就帮人们平息风浪，还给渔民送来更多的鱼，所以人们还会举办盛大的丰渔祭啊。”
　　福穗把碎发理到一边：“说谎。”
　　“老话不是说了么，从海里讨生活从来就不是靠人力啊！！”
　　“……”福穗一把抓起船长的手摁在墙上，举起小刀。
　　船长吓得叫的更大声了：“是真的啊！！！”
　　“……这幅画你从哪儿弄来的？”
　　“村里的老太太去陆地上的五日集上买的，然后分给了大家啊！你去问村民就知道了啊！！！”
　　见船长的神奇不像说谎，福穗放开了他，双眼顷刻间便成冰蓝色：“把你刚才看到的全部忘掉。”
　　一转眼，李砚拿了包零食朝船长挥了挥，福穗则站在店门口看着外面：“买单。”
　　“哎哟喂，你们啥时候来的啊。一千元。”船长接过钱，看着他们的背影，“话说你们电视台那边来了几个人啊？刚才还有个漂亮的外地小伙子问萍熙的家在哪儿呢。”
　　“小伙子？”
　　南智雅则让表在焕前往图书馆查阅资料。
　　“PD，我按照你的吩咐来到了图书馆，要找的是……尸体吗？所以……你说的是被肢解的尸体吧？”
　　“以渔花岛为关键词，查找所有案件和事故，找到了就联系我或者福穗。”
　　“你在找什么？”
　　“……这里的大娘们说的话让我很在意……”
　　南智雅回到徐萍熙家，看到徐萍熙在门口坐着看书：“萍熙啊。”
　　“你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书？”
　　徐萍熙把书合上，转过来把封面给南智雅看，见南智雅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怎么了？”
　　“你不是萍熙吧？”
　　“徐萍熙”的笑藏匿着阴险，就像一条毒蛇。
　　一转眼，她变成了李郎。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很适合读书。你一个人啊。”李郎站了起来，朝南智雅走近。
　　“他们就在附近。”
　　“没有，我太了解他们的气味了。”
　　……
　　李郎走了好一会儿，李砚和福穗才跑着回来。
　　“他走了。”南智雅坐在“徐萍熙”刚刚坐着的地方想着心事。
　　福穗喘了两口气：“浑身上下倒是没缺零件，李郎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可以帮我找我爸妈……”
　　“然后呢？”
　　南智雅对上福穗担心的眼神，笑了笑：“我呢，吃炸鸡时不会吃裹酱油炸一半一半的那种，而是只吃一个口味的。所以说，我拒绝了他。虽然说李砚也有因为你的缘故在帮我，但是说到底，我的赌注还是下在你这只天鹅身上。”
　　“嗯，书没白读。”福穗赞许地点点头，“就这些吗？”
　　「“我劝告你，别太相信福穗了。”」
　　“……福穗，我可以相信你吧？完全地，只相信你。”
　　福穗没有任何迟疑，看着她的眼睛：“当然可以。”
　　南智雅也相信她，便把李郎的话完全抛之脑后：“就这些。”
　　“我饿了。”李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倒是你们，现在就收拾行李离开这座岛如何？”南智雅站起身来。
　　“什么？”李砚回头看她。
　　南智雅挽住福穗：“你弟弟啊，好像在准备什么特别的惊喜呢。”
　　李砚伸出手指：“我就是在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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