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兴浓

　　唐好归最终还是答应了男孩的请求。

　　他们点了两笼包子，唐好归起初还有些腼腆。虽然包子很好吃，但他也不敢多吃，生怕让这一家人觉得自己没有教养。但后来，在男孩的不断催促下，他狼吞虎咽起来。“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正如唐好归猜测的，那个长相秀美的男子，是个Omega。他周身的信息素很浅淡，让唐好归生出几分依赖来。唐好归嘴里塞着包子，沉默着点了点头，对这一家人心中盛满了感激。正如那个男孩说的，他也对那个男孩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仿佛他们生来就该相识，不该生疏。

　　“你叫什么啊？”那个男孩看唐好归吃得很香，自己也食欲大开。他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个包子，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问唐好归。“我叫……唐暮。”唐好归不喜欢唐兴给自己起的名字，好归好归，趁早归去。这并不像其他家长一样对孩子寄予厚望，而是期盼他早早死掉，好给他心心念念的alpha孩子腾出地方来。他喜欢妈妈叫他的小名，暮暮。不过那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个小名寄托了什么。

　　“唐暮？真好听的名字。我叫戚长亭。”男孩几口咽下了包子，又急着说话，有些噎到了。他的Omega父亲马上给他倒了水，送到手里催他喝下。

　　“那你今年多大了？”那位看起来还很年轻的Omega温柔的问唐好归，他能看出来，唐好归跟儿子可能差不多大。这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儿子一见他就喜欢，见到其他同龄人，却远没有这份热情。

　　“今年十三了。”唐好归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年龄大小。那位Omega点了点头，随即摸着戚长亭的后脑勺说：“我家长亭比你大一岁，今年十四。”整个过程，戚长亭的alpha爸爸一言不发，板着脸和他家的司机一起坐在戚长亭、戚长亭的Omega父亲、唐好归对面。

　　“他是alpha吗？”唐好归已经与这家人有些熟悉了，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拘谨，但戚长亭的alpha父亲看起来实在很凶，唐好归害怕他。

　　“是啊。是不是他吓到你了？没事的孩子，他不凶，只是常年在战场上，有些不苟言笑罢了。”说着，戚长亭的Omega推了一把那位alpha：“看你把长亭的朋友吓的，快笑一下。”戚长亭的alpha父亲很听劝，伴侣对自己提出了问题后，他依言照做了，对着唐好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唐好归悚然，心说还不如不笑呢。不过他这样一打岔，唐好归心里那一点防备都尽数消散了。他也冲戚成笑了笑，果然，戚成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看到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唐好归心里说不出的羡慕。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拥有这样的人生。戚长亭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主动开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唐暮，你在这附近上学吗？”“不啊，我家里这里可远了，我在我家附近的学校上学。”“那你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老远出来干什么？”戚长亭毕竟年少无知，一句话就戳到了唐好归的痛处上。但唐好归并不介意，戚长亭对他那么好，他也不好意思责怪他，而且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一岁，但比自己单纯很多的小少爷。

　　“我跟家里吵架了，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那一会我让然叔送你回家。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唐好归心中暖洋洋的，但他不好意思麻烦戚长亭一家。“你不要觉得麻烦什么的，我两个爸爸都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才不想跟他们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呢。我想跟他们到处去转转。”戚长亭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直接了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不是出于真心，反正已经给足了唐好归台阶。唐好归迟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戚长亭的好意。

　　“那就谢谢你跟三位叔叔了。”“小事小事。”戚长亭一摆手，接着又问：“唐暮，你是Omega还是alpha啊，我怎么闻不出你的信息素来啊。”唐好归一愣，因为从小生活在唐兴的打骂之中，他认为所有人都嫌弃他的Omega性别，所以在外，他都是贴着厚厚的隔离贴，穿着高领的衣服，假装自己是个bata，这次也不例外。他怕戚长亭因为他是Omega，就不愿跟他做好朋友了，所以他又隐瞒了朋友：“我是bata，本来就没有信息素的，你当然闻不出来了。那你呢，你是Omega还是alpha？”“唉，我是alpha。”唐好归很善于察言观色，他一下就听出来了，戚长亭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的alpha性别。他十分疑惑，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是alpha呢？“听你的意思，好像并不想当alpha啊？”唐好归已经吃完了面前的包子，那位温柔的Omega见两个孩子聊得起劲，于是不动声色又点了两杯饮料，让他们边喝边聊，生怕唐好归会觉得不自在。“当然了。我易感期的时候太难受了。我每次都在想，要是我是个Omega的话该有多好，就不用受这些痛苦了。”唐好归若有所思，捧着饮料出神：“当Omega……也有很多不好的事情。”

　　身后的挂钟在这时铛铛响了起来，已经九点了，对于刚上初中的唐好归来说，这已经是个很晚的时间了。他有些慌乱地回头看了看表，戚长亭的Omega父亲十分看眼色，起身说：“时间不早了，该送小唐回家了。长亭，你们下次再聊好不好？”戚长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将选择权抛给了唐好归。唐好归站起身来，拉了拉戚长亭的衣袖，说：“咱们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缘分的话，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的，下次再见，戚长亭。”

　　戚家的车开到了唐好归家的巷口，在唐好归的要求之下，远远就停了下来。唐好归跳下车，转身冲坐在车里的戚长亭用力挥了挥手，收获到了新朋友同样热烈的回应。他转身朝家里走去，在巷口迎上了正急得不行的周敏。隔着好远周敏就看见了唐好归，几步冲上来抱住了他：“你这孩子去哪里了，让妈妈担心死了！”唐好归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淌到了他的锁骨上。他反手搂过母亲，轻轻拍了拍：“我没事，妈妈。”

　　“没事就好，咱们回家。”唐好归迟疑了，他怕回家又遭受那样一番毒打。周敏看出了唐好归的心理活动，她深深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了。现在家里没人，回家妈妈给你做饭。饿坏了吧？”

　　唐好归虽然恨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却从始至终都依赖自己的母亲周敏。他一听唐兴已经不在家了，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就松弛下来了，终于露出了几分十几岁小孩子的天真。“妈妈我不饿，我刚刚吃过东西了，是一个哥哥领着他的父母带我去吃的小笼包，可好吃了。”周敏被唐兴控制了十几年，早已变得战战兢兢，又十分敏感，她一听儿子跟陌生人去吃东西了，又惊又怕。一来是生气唐好归这么大胆，也不怕被人贩子抓走，居然这么放心地跟人贩子走，另一方面，她也是怕唐好归给人家添麻烦。她当即举起手来，轻轻在儿子的后背拍了几下：“你这个孩子，妈妈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是不是不让你跟别人走，吃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就是不听妈妈的话呢。”唐好归这下倒有些后怕起来，他害怕的看了一眼疲惫的妈妈，轻轻攥住了妈妈的手，他说：“妈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但那个人是好人，你相信我。他长得特别好看，身上还有淡淡的桂花味。他的两个爸爸对我也都很好，很照顾我，他们带我去吃了好吃的，还把我送回来。”“以后去哪里要跟妈妈说，千万不要自己偷偷跑出去了。妈妈会很担心的。”唐好归乖巧地点了点头，牵着妈妈的手往家里走。边走，他像是想起什么来，问：“妈妈，你吃过饭了吗？”周敏一愣，她其实还没吃饭。她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她那时候都快吓疯了，生怕唐好归被唐兴带走。家中浓郁的酒气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简直要窒息。她疯狂地打唐兴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终于有一通打进去了，在铺天盖地的音乐声里，她听见唐兴醉醺醺的对她说：“我怎么知道那个小崽子跑到哪去了，现在他本事可大了，都敢甩开我的手往外跑了！我看最好是让他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周敏愣愣挂掉电话，她竟然荒谬的感到了一丝安心。原来唐好归不是被唐兴带走了，而是自己跑吃去了，那就好，起码不会出现第一个孩子那样的噩梦，起码，唐好归不会被唐兴弄死。但随即，更大的不安环绕了他。唐好归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他会去哪呢，有没有被车撞？有没有吃东西？会不会被人带走？他是个Omega，自己在外面很危险。况且他还生的瘦弱，一看就是那些坏人会盯上的对象。

　　周敏这些年来，在极度高压下活着，已经十分神经质和敏感了。她惧怕听见小女孩的声音,这会使她想起第一个被害死的女儿。她这些年来，一直是靠着对唐兴的恨和对唐好归的依赖活着的。与其说唐好归依赖她而活着，倒不如说唐好归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唐兴如果再让她失去这个孩子，她还要怎么继续活下去。她将唐好归紧紧拴在身边，将他的所有行为掌控在手中，生怕他再出一点问题。他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但她并不想让唐好归担心她，于是她理了理头发，又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她笑着对唐好归说：“妈妈吃过饭了。走吧，妈妈陪你写作业。”

　　从那天起，周敏上班总会带上唐好归。唐好归放学后，她会拼命央求她的主管让她腾出一点工作时间来把唐好归从学校接到她工作的地方，然后在下班后，带着已经乖乖写完了作业的唐好归一起回家。她会尽量避免让唐好归和唐兴见面，如果很不幸，还是让他们碰上了的话，唐好归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冷漠地与他名义上的父亲打招呼问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唐好归中考结束。周敏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一般，整日在房中哭泣。她没完没了地哭泣让唐兴心烦，于是跟她动手的时候就越来越多。唐好归那时已经长得跟唐兴一样高了，他能轻而易举的将瘦弱的妈妈从地板上一把拉起来，然后重重推开唐兴，在他震惊的愣怔下，摔门而去。

　　唐好归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打工。奶茶店的老板看他身世可怜，于是给他结的工资要比其他的员工更多一点。再加上周敏依旧在曾经工作的地方尽力工作，这一对母子终于攒够了钱，在唐好归读书的高中租下了一间仅属于他们的小房子。

　　唐好归的成绩不错，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考上本市屈指可数的高中，但因为那所高中离他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就是唐兴现在居住的地方太近了，于是他只能放弃，选择了离那里最远的，但升学率相当普通的一所高中。

　　还好这所高中虽然升学率排不上号，但会每周按时放假，这样唐好归可以每周都回家确认母亲的安全。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讲课的声音也就随之停止了。唐好归并没敢出神太久，他还要听课，要好好学习，带着母亲远走高飞。他的同桌已经趴在桌上准备睡觉了。这十分钟的课间对他们而言十分宝贵，他们可以在这一点时间中睡一个沉稳又香甜的梦。唐好归收拾了一下桌子，将讲了一半的试卷收起来放进桌洞里，紧接着拿起水杯往外走去。

　　他不困，周末的一场打斗让他至今都很精神，荷尔蒙的飙升让人精神始终紧绷。水杯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让他喝完了，他只好去水房再接一杯。这所学校有一点很好，就是每层楼都有一个水房，接水相当便捷。水房门口很喧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好归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于是打算挤开人群接完水快去快回，但人群显然并不想让他如愿。

　　“戚长亭，没想到你真的是alpha啊，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是啊，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反驳啊，任由那些人欺负你。”

　　听到有人喊戚长亭，他接水的动作一愣，戚长亭无疑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长相出挑，身世虽然没有直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现在又有了他以一敌多的辉煌战绩，议论他的人简直要翻倍。

　　一开始，大家只觉得这个Omega不简单，都在猜测会是哪个强大的alpha抱得美人归。有不少人在背后酸溜溜的说他，自然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对他献殷勤。不过现在，献殷勤的人更多了而已，献殷勤的角度更丰富了而已。而这只是戚长亭到这个学校来的第二周。

　　“你水要漫出来烫到手了。”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提醒，唐好归才蓦然回神。他愣愣的点了点头，将接好了热水的杯子拿走，拧好盖子。他不用抬头，就知道面前提醒他的人是谁。

　　就那身浓郁的桂花香味，他也能让人在很远的地方一眼就注意到。

　　“不好意思，耽误你用了。我用好了，你接吧。”唐好归收拾好神色，微笑着点头，将热水器让给他用，而自己转身就要走。“我认识你，你是昨天救我那个。”戚长亭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疏离。

　　身边的人早已经被戚长亭态度不算很好的暗示给吓跑了，水房中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是。那天是我。怎么了，要对我表示感谢吗？”唐好归不自觉的将杯子举到嘴边，下意识就要喝一口，但被滚烫的水蒸汽给逼退了。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戚长亭手长腿长，胳膊在身后的桌子上一撑就坐上去了。他手里转着装满了水的杯子，眼睛盯着唐好归。

　　“唐好归。”唐好归垂下眼睛，并不与他对视。说完了这句话后，他要走，却又被戚长亭拦住了。

　　“你是alpha还是Omega啊，我怎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味道？”

　　唐好归并不回答，脚步不停，丝毫不给这位公子哥面子。“快上课了，我先走了。”

　　戚长亭泄气的皮球一般从桌上滑下来，紧跟着唐好归。“那我们边走边说，我看你挺能打的，他们都怕你，你应该是个alpha吧，但是我居然不排斥你。”

　　“我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我是个beta。而且，他们怕我也并不是因为我能打，而是，以德服人。”在班门口，唐好归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着戚长亭。戚长亭要比他还高一点，他看他需要稍稍抬头，可是这并没有让唐好归的气势有丝毫的不如戚长亭。戚长亭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顿，他出了会神，唐好归就钻进了教室里。他只能看到一个稍显寂寥的背影，很单薄，但并不孱弱。

　　戚长亭摸了摸有些长的头发，咀嚼着唐好归适才所说的“以德服人”，感到有点好笑，于是就这么笑着回了自己的教室。上课铃在他身后如约响起，此后一天，他都没有再找到跟唐好归有接触的机会。

　　唐好归做回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同桌也恰好醒来。吴媛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由自主朝唐好归埋怨：“好困啊，每天睡还是睡不醒。不过唐好归，我看你怎么一直都很精神啊，真的很奇怪，我从来没见你上课困过。难道这就是beta和Omega的区别吗？”唐好归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并没有对他同桌的一番无端猜测而解释什么。他沉默着抽出下节课要用的语文课本，翻到要学的那篇新课文，无声预习了起来。吴媛媛对他这副样子十分习惯了，也并没有因为唐好归没有回答自己而对他有什么怨言，反倒是问的更起劲了，因为她在他同桌的身上闻到了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像是桂花香，很馥郁，又甜又软。她眯起眼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番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感觉自己窥探到了什么。

　　“唐好归，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唐好归正在默读课文，听见同桌压低了声音的一句质问，手颤动了一下。他定了定神，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再想脑中那个身影：“你听谁说的？”“没听谁说，我自己闻出来的。你身上好浓一股桂花香味啊，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只有离得很近，他的气味才能沾染到你身上，你还说没有！”“真的没有，刚刚只是挨着一位同学走的比较近罢了，没有跟谁谈恋爱，你不要瞎猜了。”“你就告诉我嘛，我们俩从开学就是同桌，都多熟了，你还瞒着我，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说，更不跟老师举报！”“吴媛媛，你是个Omega吧？”唐好归突然正色，直面吴媛媛，眼中的认真让吴媛媛也下意识严肃了起来。“是啊，这不是你从一开学就知道了的嘛。”“那你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荔枝味的啊，你之前帮老师统计大家的性别和信息素味道，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们学校一向有统计学生信息素味道的习惯，为的是更方便保护一些Omega不被alpha欺负。因为alpha与Omega进行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之后，二者的信息素会短暂的交融到一起，除了临时标记和终身标记是让两种信息素永久融合以外，其他所有的比较激烈的肢体运动都会导致二者信息素相融。

　　“是啊，那我身上为什么从来没有过你的荔枝信息素味道呢，我们是同桌，挨得那么近。”唐好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他的眼睛很秀气，睫毛很长，在阳光下根根分明。吴媛媛愣住了，是啊，为什么他们两个挨得那么近，她身上的信息素从来都没有沾染到唐好归身上去呢？

　　“这不更坐实了你偷偷谈恋爱了吗？你跟我挨得这么近，我的信息素都沾染不了你，跟陌生人走了一小段路，就能沾染上人家一身的信息素，还说没有谈恋爱。”唐好归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遮掩什么一样。正巧这时候，迟到了几分钟的老师进来了，他环视四周，所有说小话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唐好归和吴媛媛也不例外。吴媛媛虽然十分不甘心，但她更害怕讲台上随时都有可能提问的语文老师，于是只好收了声。唐好归如蒙大赦一般，手摸到了水杯上，拧开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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