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爱

　　今天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刚进门就拿着一叠卷子。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抄作业的不交的……我看你们都是想造反了。全都给我站起来！”数学老师怒吼到。

　　本来是挺美好的一天，数学老师的出现让乐逸和全班同学都感觉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接下来我喊到的人上来拿卷子，然后坐下。”

　　随后数学老师开始按照卷子的顺序点名，随着坐下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人越来越慌。直到念出最后一个名字，班级里还有10多个人站着。

　　数学老师看着他们，仿佛是盯上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接下来喊到的人给我滚上来！”

　　许常辉有点就懵了，难道是自己抄作业被发现了？乐逸也站着……

　　还没有想完，许常辉就被第一个叫上去。数学老师把他的卷子揉成一团拍在许常辉的胸口上。

　　“滚后面去站着。”

　　许常辉走下台，走到最后一排站着肖羽旁边。

　　“卧槽，她拍的疼死我了。”许常辉委屈的说到。

　　“我同桌做的全对，你是不是一字不落的抄上去了？”

　　“卧槽，没人和我说逸哥是学霸呀……”许常辉只记得老程说过s市高考简单，但没说乐逸的成绩很好。

　　“你个姓球货……”

　　“别骂了，我下次注意……”许常辉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在几个人都挨了一巴掌后数学老师说到：“接下来没上来领赏的都是没交的。班级里的人都看看，是哪些还站在位置上的酒囊饭袋。”

　　肖羽皱眉看向乐逸“你没交？”

　　“那天我吐了。吐忘了……”乐逸说话时面无表情，仿佛与自己无关。

　　全班就剩下肖羽和乐逸站在位置上了。但是没人敢往后看，谁敢扯班级老大的脸？

　　数学老师叫姜红梅，学校里出了名的暴脾气。基本没有学生喜欢她，很多老师也不愿意和她有来往……

　　大概是没人往后看，让姜红梅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于是愤怒的火苗越窜越高。

　　“肖羽你就混吧，混到毕业混吃等死吧。”姜红梅愤怒的说到。

　　“不劳您操心，不混毕业我也可以养活自己。”肖羽带着玩味的语气。

　　肖羽厚起脸皮，直接怼起老师。

　　姜红梅是不敢动肖羽的，毕竟肖羽怎么说也是三高建校历史上为数不多以气走老师而出名的人。骂骂他也就行了。

　　“另一个叫什么鬼？”姜红梅一时间想不起名字，这是当然，她记忆里基本上没有关于乐逸的什么信息“你给我上来！”

　　乐逸长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师很麻烦。乐逸讨厌这个麻烦。

　　以前附高的老师对待不交作业的学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在教室里浪费这么多时间来搞批斗大会，最多就是课下或者私下里好好聊聊，更别说动手打人……

　　乐逸本来想出去，但是肖羽就恰好站在位置上不动弹，靠着墙把乐逸出去的路封死了。

　　“卧槽你干嘛……”乐逸小声嘀咕道。

　　“别去，去了就挨打。”肖羽抱着胳膊继续堵着出口。

　　“聋了吗，还是没长耳朵。”

　　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脾气很大，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奇葩老师的乐逸来说姜红梅台上的表演就像小丑，索性就看着她表演，看看她急了会不会跳梁……

　　没错，老子就是选择性耳聋……

　　肖羽干脆也靠着墙站着不在理会台上小丑的怒吼。

　　也许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姜红梅提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教鞭就走下来。全班的目光此时此刻都注视着姜红梅手上的教鞭。

　　隔一个肖羽，教鞭是可以轻易打到乐逸的。

　　猛然抬起，随时都有可能落下。但到底落在谁身上，落下后会是什么结果就没人感想了。

　　“你敢！”

　　一声低吼，全班鸦雀无声。时间仿佛静止，唯有窗外的清风，吹动的树叶，以及隔壁教室朗朗的读书声……

　　教鞭迟迟没有落下，肖羽死死的盯着姜红梅。

　　乐逸本来做好心理准备吃她俩教鞭，可谁能想到跳梁的小丑在肖羽的威势下居然被镇住了。乐逸也根本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肖羽的表情和状态。就全班的表情来看，好像也不是很吓人，还是说见经常见肖羽这样……

　　哐当……

　　姜红梅把尺子摔在地上，气冲冲走出教室。

　　李均刚想起身去追，但肖羽一句回来他就不敢再动了，只好坐会位置上。班级里变得嘈杂不堪。

　　“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乐逸看着肖羽说。

　　“怎么不至于。她就为一个破作业至于打你了，我吓吓他就不至于？”肖羽皱了皱眉头，说罢坐下来捏捏眉心。

　　乐逸说不出话，难过和开心交织在一起的滋味比吃红了却没熟的苹果还操蛋。

　　肖羽让后面站着的人都回去坐着，王朗负责管理纪律。到了第二节下课姜红梅都没有回来上课或者拿走自己丢下的教鞭。第三节是自习，老程进班单独把肖羽叫走了。四五节是徐老师的课，看到肖羽不在徐老师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乐逸记好上课笔记，回头让肖羽把笔记补补。

　　上午放学10分钟后，肖羽回来一脸欠了谁八百万的表情回到教室，看到乐逸了肖羽勉强笑了笑。

　　“不去吃饭？”

　　“等你。”

　　“走，哥带你吃凉皮。”

　　凉皮好吃，吃凉皮的人不愉快也很难体现美味的魅力。

　　“下午我有事，就不去上课了。”肖羽扒拉一口凉皮。

　　“因为数学老师？”

　　肖羽摇摇头。

　　“打架？”

　　再次摇头。

　　“女朋友？”

　　“噗嗤……”肖羽吃点没喷出来，赶紧喝口酸梅汤压一压。“你想多了，去赚点钱。”

　　“你还要赚钱？”乐逸也扒拉一口凉皮。

　　“嗯赚些生活费。”

　　“嗯，注意安全……”乐逸觉得可能是肖羽父母不给他生活费或者给了不够肖羽花。

　　“你有女朋友吗？”肖羽问完赶紧低头，嘬一口凉皮，呲溜呲溜的声音让别人感觉他吃的很香，很卖力。

　　“你觉得呢？”

　　乐逸当然没有，至今还是个母胎solo的大男孩。

　　“我想应该没有。”

　　“为什么”乐逸咬着酸梅汤的吸管问道。

　　“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坐在你旁边都用不上空调了。你动不动还傻笑。”

　　“我对谁都冷冰冰的，跟喜欢的人才才傻笑……”

　　卧槽卧槽卧槽！李乐逸你在说什么……你是没话聊了吗，说好的母胎solo呢，你这是要把肖羽陷入何种境地…你是不是发情了……

　　乐逸只感觉心里面的小人在不停叨叨，真怀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连脑子都没用。还是说根本就没脑子。

　　不一会李乐逸耳朵通红，不知道是热的呢还是臊的。

　　“是吗，”肖羽乘胜追击“你喜欢我？”

　　喜欢吗？

　　小人也跟着追问。

　　“少臭美。”

　　“对你臭美也不是不行。”肖羽偷瞄一眼，羞涩且变态……

　　不是什么？不是直男还是说不是我不行，快反击呀怂货，兵临城下了！

　　“额，那什么，凉皮挺好吃…”

　　“哈哈哈，你是真没话聊了呀。”

　　乐逸愣了一下。

　　卧槽你是不是偷听我的心声！

　　也许是肖羽觉得自己笑的太过了，努力平复后说到“好吃，确实好吃…”

　　乐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把自己埋了。

　　之后两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嘬凉皮，只不过两个人都跟个老鼠一样悄悄咪咪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对方。

　　吃完后肖羽结了帐，一共34。乐逸给钱肖羽没要，说是请乐逸吃的。

　　“下午去赚钱，晚上还来上课吗？”

　　“怎么，晚上有事吗？”

　　就想看看你……这句话怎么说的出口呀……

　　“放心吧，回来上课。”肖羽顿了顿又说“主要想看看你……”

　　这臭小子绝对会读心！

　　一下午乐逸基本上就是围绕着肖羽那句“对你臭美也不是不行”和他到底会不会读心这两件事而发呆。连化学老师的催眠课也无法让乐逸感觉到一丝丝的睡意。

　　下午最后两节是班主任老程的课。讲完课后老程安排了课后任务让同学们趁着还没放学完成一下，随后又单独把乐逸叫出去。

　　老程把他领到肖羽平常吸烟的那个教师厕所门口，蹲在台阶上点了根烟抽。

　　“来我们学校还适应吗？”

　　“适应。”

　　“嗯，那就好。”老程又抽了口烟“前段时间你的学籍档案调过来了。我看了看，你的成绩很好。在我们县城甚至是我们市都是拔尖水平的存在。为什么不去环境更好的县高？”

　　“太远了，不方便。麻烦。”

　　班主任笑了笑“你这孩子有意思，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在烂泥巴里时间久了，说不定也就忘了自己是块金子了。你了解肖羽吗？”

　　“不是很了解。”

　　老程没有吸烟，叹了口气。

　　“他就是忘了自己是块金子的石头……他的成绩其实和你比差不多，中考成绩全县第一。我们学校为了挖他每个月给他补助六百块钱。他有责任心，有能力，有眼光，有毅力。但是他出生在这里，时间久了也就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了。这里的人都淡泊，鬼混，挣扎。他们的子女想走出去只有学校是唯一出路。”

　　老程一口气吸完剩下的烟。

　　“李乐逸呀，我知道你能和肖羽合得来。你多点点他，让他透过你看看自己，只要不影响你的学习就多和他聊聊。我以一个老师的身份求你帮我做这件事……”

　　乐逸沉默了。他知道肖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自己又何尝不是。老程的话说的是肖羽，也是自己。离开这里只是动机，并不是目的。离开这里后去哪，会怎么样全都是未知的。老程也许在很久以前也想离开，但离开之后才发现除了山沟沟，外面的世界竟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姜老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起因经过我都听肖羽说过了，这个姜老师脾气臭，本来我是不想拉他进入我的班级教师队伍的，奈何学校领到强行塞进来我也没办法。你只管好好学习，大不了别理她就是了。”

　　之后没聊几句就放学了，老程直接让乐逸先去吃饭。

　　没想到吃完饭后回到教室就看见了肖羽。

　　“老程找你了？”

　　“嗯，王朗和你说的？”

　　“许常辉说的，他找你干嘛，没有为难你吧。”

　　“那倒没有，他就和我说了你的事……”

　　肖羽不解到：“什么事？”

　　“你是一块被埋没的金子。”

　　“哦，当初他让我当班长的时候也是怎么说的。我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点，我推都推不掉。”

　　“他挺关心你的……”

　　“他就是因为太关心我们这些学生了，一直把自己栓在教育第一线。不然他以他的能力现在应该是县高的书记。”

　　“……”乐逸说不出话。肖羽总是很巧妙绕过自己话语里的重点，他在刻意回避……

　　晚上的课还是姜红梅的，她来了。但是没有再找任何人的麻烦，就像一台机器一样讲着题。

　　肖羽很干脆地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下课后肖羽还是在睡，乐逸看他睡觉不经回想起老程的那些话。

　　肖羽是一块金子，但乐逸不知道肖羽的过去甚至现在。盲目接近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就这么盯着肖羽，乐逸干脆也趴着面对面看着肖羽。嘴角和脸上的伤都好了，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睫毛时不时煽动着，似乎随时都会醒。

　　“好看吗？”

　　果然醒了！

　　“怎么，同桌不给看呀。”乐逸没好气说到。

　　“看什么看，又不是对象看了又什么用。”

　　许常辉忽然转过身“什么对象，谁对象？”

　　“滚！”

　　肖羽和乐逸同时开口，许常辉委屈极了。

　　乐逸歪着头对着肖羽笑，但电光火石间强行憋住嘴角看向墙。

　　“又傻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肖羽的声音从后脑勺响起。

　　“滚蛋！”

　　“快转头让我看看，我来上晚课可都是为了看你。”

　　乐逸不笑了就转过来，肖羽就这么盯着乐逸看。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放学后乐逸和肖羽一起结伴而行。

　　“你不是应该转弯了吗？”

　　“我在批发市场旁边租了套房，以后就住在哪里了。”

　　“你被赶出来了？”

　　乐逸笑了笑，“那倒没有，我就是怕黑。到了后半段路连路灯都没有。而且晚上回去家里人都睡了……”

　　“哦哦。那你租的房子不会是那个小巷子五楼的那个房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

　　“批发市场就那么几间房出租，5楼那个房这几天都上喇叭喊了，昨天好像是租出去了，就没喊了，今天说搬家了。除了你还有谁能租那个房。”

　　“腻害呀羽哥。”乐逸有那么一点的佩服。

　　“正好我回家从那里路过，以后就可以经常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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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小巷，两人互道晚安便在巷口这里分开了。

　　这几天乐逸和肖羽以很微妙的关系关系相处。

　　通过和肖羽在班里面和各个同学接触，班级里乐逸能叫上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渐渐的乐逸被班级的同学亲切的称为“逸哥”。

　　第一个周四的时候乐逸终于拿到了专属于自己的校服，虽然是新的但完全没有肖羽的校服穿起来舒服。

　　转眼就到了第一个周六晚上。今天晚上肖羽没有来上课，问过王朗才知道肖羽今天约了架，晚课估计都不会来了。

　　但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一个身影从后门像猫一样蹿到乐逸旁边的座位上。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的嘴又被……？”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肖羽揉揉嘴角，有点疼。

　　“跟谁打的？三毛？”

　　“他只要不搞偷袭我一个手就能废了他。而且不受伤。”

　　“那你是被谁打的……”

　　“哎呦别管了，我发现你最近像老程似的婆婆妈妈的。唠叨个没玩了。”

　　“不想我管那你回来干嘛？”乐逸又问道。

　　“我怕你想我，特地回来让你看看。”肖羽又开始厚脸皮了。

　　“怎么进来的？”乐逸已经习惯了肖羽的厚脸皮发言。

　　“翻墙头。”

　　“嗯，晚上一起走？”乐逸又问道。

　　“走。”肖羽笑了一下。

　　“羽哥，商量个事呗。”

　　乐逸意识到了一件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忽视的事情——他和肖羽之间的差距。

　　乐逸学习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但是肖羽也是呀。乐逸的成绩是通过不停刷题的经验堆起来的。但肖羽呢？他连上课都不能保证更别说做作业刷题了。虽然乐逸没有在三高考过试，不太清楚肖羽的水平。但就肖羽是班长，是老大的前提下，让班级里的人顺从他的理由极大可能是成绩……

　　一个好学生为什么要去当个混混。

　　“同桌说来听听。”

　　“下次打架带上我怎么样？”

　　“你想屁呢，你个三好学生打个屁的架。再说了打到最后我是不是还得救被你打的人？”

　　“那下次我和你一天逃课？”

　　“你今天吃错药了？”

　　乐逸没想过干扰肖羽的私生活，可看见肖羽受伤会忍不住的担心起来。就像老程说的，肖羽一直这么下去会不会……错过属于自己的金子般的人生。但是想从一摊子泥巴里捞金子哪有那么容易？最起码得找到金子才能把他挖出来。

　　“嫌弃我？”

　　“不嫌弃。”

　　“那下次一起？”

　　可能是乐逸无理取闹的逼迫起了作用，肖羽居然回了一句“行”。

　　到底行不行，打了不告诉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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