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

　　家宅大院，先生说好的事所以便要去学，爹爹和哥哥待我都很亲，可是为什么呢？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精巧古玩……却都及不上你拿着野草折出的指环，不及你推开窗户后的皎洁月光，更不及你挺直胸膛拦下的那一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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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答应你救他，不过在下有个条件。”唐沈抬手抽下江苏阳挂在架子上的衣裳，绕过他的颈自顾自地替他穿戴起了衣服，“在下若是治好了他，你就得老实接受在下的治疗。”
　　江苏阳瞧了他一眼：“公报私仇？”
　　“随你怎么说。”
　　江苏阳转了转眸：“好，这条件我答应了。”
　　唐沈抬眸：“怎么？突然想开了？”
　　江苏阳扬了扬唇：“杜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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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奔这种老套的戏码在街头巷尾总被提及，自小跟着师父的唐沈耳朵里也听了不下百回，只是这亲眼瞧还是头一遭，倒没想到口口相传的故事竟还真保留了真实性。
　　原本他是想采花大盗可能在这偏僻的郊野废院里住着，而玲珑家的大小姐应当受不得如此苦，仅仅只是躲在镇上，倒不曾想，这情是真情，这义也是真义，只怪命运捉弄，名声狼藉又谈何安身立命？
　　“在下唐玄明，唐沈。”唐沈双手作辑朝着他们俩人行了一礼。
　　“动手，别磨磨唧唧的，时辰快到了。”
　　瞪了一眼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江苏阳，唐沈没有搭理他，径直朝采花大盗的方向走了过去。
　　粗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脸色煞白，盗汗，口舌干涩，浑身无力，眼目之间飘忽……
　　“姑娘，在下是大夫。”
　　还没等唐沈继续柔声解释什么，江苏阳的声音又一次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小满姑娘，如果你还想他继续活下去的话，你最好让唐兄处理。”
　　出门在外唐沈并没有准备很多丹药，药箱里除了一些吊命的药丸之外，其余便是一些针灸所需的工具。也就是因为如此，唐沈才会来这药源之乡，却是不料刚来没多久就要对付毒，而且这采花大盗中毒已久，估计又得……
　　总是让他做一些劳心劳力的事啊。
　　又一次感叹自己不该来什么玲珑古镇，唐沈神色一凝，在火上烫了烫针：“得罪了。”
　　江苏阳抱着臂盘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唐沈，论奇门怪招，江苏阳有上千上万种偏门之法，他的医术仰仗的是以毒攻毒，单行、相须、相使、相杀、相畏、相恶、相反，医者的配伍方式对于他们毒者而言就完全是另外一方面的参考了。
　　江苏阳还记得基础功里面的十八反十九畏，全是他用来玩以毒攻毒的入门手段了。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被宫里的人追杀，既不方便去药房抓药，身上又没多少银两，唯一有点用处的内力又被他师父魏夫人封住了，而至于银针嘛……
　　……他是用它杀人的，每根都有毒。
　　江苏阳可舍不得把那毒清了去救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玲珑小满低声说，“他是朝廷要犯，你又是为了防卫才出的手，抓了他送官应该会有很多银两吧？”
　　“你觉得唐兄怎么样？”江苏阳没头没脑地问道。
　　玲珑小满眨了眨眼：“他，他应该是个厉害的郎中吧？说话也很有礼……”
　　“跟你的大盗哥哥比呢？”
　　“那当然盗贼哥哥好！”一听江苏阳这话，玲珑小满立马急了，但她很快就瞧见了江苏阳眼底的笑意，羞赧地扭过了争辩的脸，“我，我对盗贼哥哥之外的人，没有、没有什么兴趣。”
　　“我也一样。”江苏阳说。
　　“什么？”
　　“能入我的眼的，只有唐沈。”
　　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唐沈花的时间比想象之中的要久，不过他在最先处理的时候就稳住了沈天齐的心脉，并将毒都封在了他知道的地方，后续的处理不过是因为毒在他的体内待了太久，不仅有残留还有些伤及关键部位，若不小心处理的话，哪怕心脉无碍，五脏六腑也会因为失误而作废。
　　唐沈可不觉得这里能够进行什么手术，何况他手边没有麻沸散，不论沈天齐能不能忍受得住，怕也会因为疼痛而休克，只会让他的治疗变得更加麻烦罢了。
　　“毒没有完全处理干净，能够放血的在下已经都排出体外了。”唐沈说，“这几日他可能会更虚弱，吃上面不要太油，我会给你们写个方子，如果人手够的话建议你们分开去药房抓，安心服药，七日内就会有所好转。”
　　“多谢唐大夫。”
　　日落之前唐沈带着江苏阳回了客栈，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苏阳就是死皮赖脸地连房都要跟着他回，但他也的确要处理江苏阳这个麻烦，就权当是顺便了。
　　采花大盗是个意料之外的正人君子。
　　当然，这话不是说他不是采花大盗，只是他更多的时候是梁上君子，与官府说的那些行径关联度很低。
　　偷到东西虽说没有全数都用来接济乡里，但唐沈仔细打量过他的身体情况，如果他真有官府说的那等本事，那他身上的伤还有油水都应当多上几分。
　　“为什么？搞不好他只是没用都藏起来了呢？再者说，武功高伤的少并不奇怪吧？”
　　“武功高才会伤的多伤的重，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唐沈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拍江苏阳的后背示意他赶紧麻溜的自己脱省的他动手，“在下信的本就不是他的人品，是与不是都与在下无关，快脱了！”
　　“诶～死相！你怎么那么心急？”
　　唐沈微微一笑：“苏阳啊，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昨晚为了防止你再给我耍心眼，在下特地翻了你的衣裳，你的银针……”
　　“唐兄我知错了！”江苏阳差点就没给唐沈跪下了，立马抽了腰带解了绳，动作麻利迅速，不敢跟唐沈多扯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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