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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当琉璃将藏在心里的秘密如数倒出来，才意识到整件事前后耽搁十多年，相当棘手。
她本以为夜流西听完，会退避三舍：“仙姑若是觉得为难，我也能理解。”
不料，夜流西答应得相当爽快：“这事，我接了。”
她同情琉璃的遭遇，也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真是阎王爷抓人，还是活人在搞鬼。
而且近几日还察觉到，事情越棘手，帮忙解决后挣得的功德就越多。这意味着，离她飞升成仙的日子也就越近。
眼看就是刘氏头七，夜流西没再多耽搁，简单收拾行李就与琉璃一同前往玄机阁。
东冥自然跟随在侧。
夜里就飘荡在夜流西周身做护卫，一袭白衣飘飘，长相出尘绝姿，出手狠辣果断。不论是鬼魂凶灵，还是拦路劫匪，都无法近身夜流西一步。
白日里就附在木偶人身上，被夜流西随手挂在腰间。与他这位姐姐有了第一次近距离的贴贴。少女身上好闻的兰草芳香，沁人心脾。
虽是灵魂受困于小小的一块木偶人，又仿若躺在松软云朵上，走到哪心情都像在飘。
面上则是不温不火，将弱小亡魂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经常是前一刻将觊觎夜流西的凶灵一掌轰碎，后一刻就蹭回她身旁哼哼喘气。
以致于赶路中途，夜流西低头对着腰间木偶人，询问好几次：“被木偶人闷到了？要不我先找处阴凉，放你出来透透气。”
腰间传来一道虚弱又空灵的声音：“无妨。我能忍得住，姐姐不必在意。”说着，又低低长吁一口气，仿佛虚弱到不能自理。
夜流西还是不放心：“若是真有不是，及时说与我。”
旁边的琉璃是头一遭遇上东冥，听见这般舍己为人的柔软心肠，不禁赞叹：“我本以为父亲对母亲已经够深情意切，如今瞧见你们，方知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夜流西选择摆烂，总不能叫她次次都解释。反正解决完事情，与琉璃从此就一别两宽。
腰间的木偶人却是接话：“只要真情不改，生离死别也无法割断一对佳偶。”
虚弱的声音力度，恰到好处。
只当他是在思念心上人，夜流西没多想。
琉璃则细细品味这句，尤其联系到母亲去世后健朗父亲竟能一蹶不振，越品越有道理：“是我格局小了。”
远远跟在暗处的黑无常，仍就笑得欢：那是，主子格局之大，岂是一个凡夫俗子能窥探的？
一行人在树林稍作休息，待橙红太阳光彻底消失在大地尽头，东冥也从木偶人里飘荡出来，连夜马不停蹄往玄机阁赶去。
殊不知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棵粗壮参天松树后面，有只利爪嵌进了粗陋树皮之中，划痕颇深。
月上中天，将它又粗又短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没一会，影子顺着夜流西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
玄机阁地处中原，离得越近，沿路风景越秀美，街边市井越繁荣。
终于在头七当天傍晚，夜流西与琉璃两人紧赶慢赶，避开重重机关防御，来到玄机阁大本营。
只是玄机阁的人，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或者说，他们希望琉璃也永远不再回玄机阁。
“还以为终于有点自知之明，这两日趁乱主动离开了，没想到是去搬救兵了。”
与琉璃年龄相差无几的一个黄衣女子，将她们拦在奠堂前面，从上到下随意打量夜流西几眼。
夜流西今日一身青釉色纱裙，婀娜身姿在合身纱裙包裹下，尽显无疑。
浅青色泽雅致，还将姣好脸蛋衬托得越发白净。五官大气锐利，偏右眼尾处有颗妩媚的红色泪痣，两项结合，平添几分温婉小意。
美则美矣，但任谁一瞧都像个不中用的花瓶，和神通广大四个字沾不上边。
黄衣女子亦然。她收回倨傲目光，冷哼不屑：“结果就请个这么不入流的，在江湖上都排不到名号。”
“程燕，给仙姑道歉！”
身为玄机阁大小姐，琉璃的权威不容他人置疑，她直接拔出剑，剑尖直指黄衣女子咽喉。
却在同一时刻，周围十数个巡逻侍卫纷纷靠拢过来，全部剑指琉璃。气氛，剑拔弩张。
琉璃恼愠：“大胆！你们是要造反吗？”
这些侍卫往日皆对她毕恭毕敬，何曾敢对她动刀动剑？
然而如今面对她的斥责，他们都不为所动。
程燕扬声嬉笑，动作夸张，“琉璃啊琉璃，你当你还是从前的玄机阁掌门爱女吗？”她扬高下巴，“如今我父亲才是玄机阁的当家人，我才是真正的玄机阁大小姐！”
她双臂相环，绕着琉璃身侧边走边道：“你一个鬼女，从外面找来个不三不四的仙姑，就妄想在玄机阁横着走？我呸！”
程燕又看向夜流西，语声趾高气扬：“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你给我尽早滚蛋！年纪轻轻，就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敢来我玄机阁坑蒙拐骗，你以为我们大家伙都跟这个鬼女一样蠢吗？”
事情紧迫，夜流西本来懒怠与她口舌之争，但偏这程燕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夜流西勾了勾唇：“当然不会，久闻程大小姐威名，我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程燕闻言甚是得意，腰杆子也跟着挺直。
琉璃则是不解地看向夜流西，“仙姑，你这是何意？”
然后就听见夜流西继续笑道：“不是你说，她先前一直在你跟前当哈巴狗，摇尾乞怜的本事可厉害了吗？这一手好本事，我怕是学上几万年都学不会。”
琉璃笑：“不错，仙姑说得在理，是琉璃想得狭隘了。”
“你居然敢耍我？！”程燕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来人呐，给我杀了这个满嘴胡言的江湖骗子！”
“是！”
蓝衣侍卫得令，调转剑尖，十几道冰冷泛光的长剑，悉数朝夜流西刺去。
琉璃见状，匆忙挡在夜流西身前。
隐在暗处的黑无常，也紧张地请示东冥：“主子，可要奴才出手？”
如今太阳未落山，虚弱不能见光的某位亡灵，还不能从木偶人飞出来充当打手。
“不必，这些人不是她对手。”
不同于黑无常的紧张不安，东冥明显胜券在握。但对于有人挑衅夜流西这事，他眼里也容不得沙子，语气沉寒：“等我们离开后，你再收拾他们也不迟，不准有一个漏网之鱼。”
“奴才领命。”黑无常想想也是，能让堂堂阎王爷甘愿叫姐姐的女人，怎会是软柿子？
果不其然，只见下一瞬，夜流西十指释放出白色木偶丝线。丝线纤细而灵巧，穿越众侍卫的围堵，精准地朝程燕飞射而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一把捏住程燕的喉咙，睨着眼，“看别人被杀多没意思啊？不如你亲自来体验体验？”
蓝衣侍卫无人再敢动弹，投鼠忌器。既担心程燕会被误伤，又忌惮夜流西的实力。这女子看似年纪轻轻，像朵娇花，却能在众多包围中，眨眼间来去自如，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程燕更是震惊的瞪大双眼，等反应过来时，浑身抖如筛糠。
没想到琉璃这个鬼女，真的请来一位高人！
“我错了，仙姑饶命。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姑大人不记小人过，绕我这一回吧。”
暗处的黑无常，也瞧得眼皮直突突。
那手捏喉咙的姿势，与那日捏着他家主子的动作，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出奇相似。
这位未来的主子夫人，不仅不是软柿子，分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哟！
他一直都很纳闷，主子怎的就喜欢上这位了呢？
难道是物以类聚？
唯有东冥欣然笑了，笑他没有看错人，她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与此同时，暗处还有一双眼睛，也在远远观望战局。
从地面又短又胖的黑色影子不难看出，正是先前那道在树林中，暗中窥视夜流西的东西。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夜流西身上，它浑水摸鱼，离奠堂的大门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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