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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琼碎玉
锦尚堂执掌,欧阳先生。
听闻这锦尚堂的欧阳先生,是整个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所出良籍极多,且京城最为优秀的大夫中,有七成是出自他的门下,因此,向他寻医问药的数不胜数,只是这位欧阳先生却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却想与她见上一面,曲书礼还是对此感到些许疑惑。
但也好奇,这神秘的欧阳先生,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思考片刻,开了口“烦请掌柜带路,”
“是,姑娘随我来。”掌柜做了个请的姿势。
曲书礼跟随掌柜的步伐,走进医馆后院。
医馆前院皆是医者与病人,人满为患,可这后院与前院却截然不同,极为静谧,恰逢冬日,四处皆是雪,往日应该焕发生机的草木被覆盖上雪,唯有一亭,在院间,显得格外寂寥。
曲书礼向掌柜道谢,只身向亭中走去。
亭中有一老者,端坐在其中,低头还看着书。
曲书礼慢步走入亭中,不失礼数地行了礼,但并未出声。
良久,老者出声“怎么不说话?”
“晚辈怕叨扰了您。”曲书礼会道。
闻言,老者放下了书,抬起头来,看向她,面容上是慈祥的笑意。
“你倒是沉得住气。”
老者抬起头,曲书礼却微微怔住。
方才害怕打扰,她并未走进,还有些距离,只见欧阳先生身穿华灰色暗纹锦衣,并不知具体相貌。
这会她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先生抬起头来,却见她面容温柔,眼角隐隐几条小细纹,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仅是一根白玉簪插在发间。
整个人淡雅从容,气质端庄。
与传闻中德高望重的欧阳先生大不相同,眼前的人,分明是个女子。
她依旧嘴角含着笑意,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面前的女孩子,眉清目秀,亭亭玉立,是位绝世难得的清丽佳人。
曲书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失礼数地向她做了礼,开口:“晚辈见过欧阳先生,久仰先生圣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欧阳先生放下手中的书道“坐吧,不必拘礼。”
说罢,倒了杯茶推向曲书礼又问道“哪里不同?”
这一问,曲书礼却不由得有些怔愣,即将入口的茶停在了嘴边,顷刻间放下茶杯道“传闻中的欧阳先生是医中圣手,听闻您所出的书籍驰名当世,救助了许多身处病痛的百姓,门下弟子都是当今在京城叫的上名讳的大夫,想必是位端庄肃穆的老先生,未曾想到你本人却慈祥许多并无甚多架子。”
欧阳先生了然回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惊讶于我是个女子,我说的可对?”
曲书礼发觉自己的心思早被看穿并未过多辩驳,只是默然点头
欧阳先生接着道:“这并不怪你,世人皆是如此认为,我鲜少露面,知晓我是女子的人甚少。”
“那先生为何不……”
“世间对女子行医多有歧义,听闻大夫是女子,便存些许不信任,但身为大夫,行医救人,是职责本在,不图名不为利,不求青史留名,只要能多救一人,便无愧于心。”她语气平和,看似没有过多情绪,眼底却是坚定。
“况且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我这锦尚堂便是最好的证据”
恍然间,曲书礼想起前厅那一张张男子装扮却格外清秀的脸庞,忽然间读懂了一切。
曲书礼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是晚辈浅薄。”
欧阳先生有些好笑:“好了,你坐下吧,我与你第一次见面,你已经对我行了三次礼了,再多我可就受不起了。”是调笑的语气,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曲书礼听话地坐下。
欧阳先生将桌子上的木匣子推向曲书礼:“这是你要的东西。”
曲书礼接过,打开匣子,是她要的东西,应道“多谢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看着她良久“你与你母亲很像。”
曲书礼有些惊讶,问道“欧阳先生认识我母亲?”
欧阳先生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书籍说“那是自然,你母亲算是我带大的,那会我还在侯府当大夫,侯夫人身体不好,侯爷在外打仗,她便日日跟在我身后,跟着我学针灸认药材,只是自她成亲之后,便很少见面了,后来……”
后来生下了她,身体日夜亏损,曲连江也并未对她表示出过多关心,对她产后郁结之事一概不知,导致她最终选择自我了结,医者难自医。
“不过比起你母亲,你倒是沉稳许多,她在你这个时候,还跟那十几岁刚出头似的女孩般,天真烂漫。”
她已经将书收拾好了,抱在怀里,说“从前,我们都在京城,你在长安,许多事情我们无法插手,如今你来了,有任何事情跟困难,都可同我说,当今北边战事吃紧,侯爷还在外处理事务,或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倘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放手去做,我们都能为你兜着,你不必再同从前那般受尽委屈。”
这是曲书礼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于亲人的庇护。
……
曲书礼踏出锦尚堂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不能过多耽搁,便径直上了马车。
外面却突然涌起一阵嘈杂,男女老少的声音,还夹杂着马蹄声,并不算急。
原本即将启程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好奇心的驱使,曲书礼掀开了窗帘。
许是冷风加剧,街道上的雪更加肆无忌惮地飞舞着,一片乱琼碎玉在飘扬,冷风灌入了马车,也吹走了干扰视线的雪花,曲书礼这方才能看清街上的景象。
原本熙熙攘攘得人群都站在了路旁,而曲书礼的视线,落在了街道中间的骑马男子身上,不为其他,实在因为过于惹眼。
外面大雪纷飞,四处皆是雪白的景象,而他却是一身大红色官服,在一片洋洋洒洒雪中,不见肃正之气,更显张扬。
他未戴官帽,头发只是简单的用发冠束起,眉如墨画,下面是一双欲情迤逦的丹凤眼,鼻梁挺拔俊秀,薄唇微微上扬,唇下方的一点红痣,风情更盛。
眼底的情绪不明,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他并未过多停留,似乎只是路过,而路边的男女老少却没有停止对他的讨论。
“这是哪家的公子,这般俊俏?”
“这是琰国公府的世子,听说是前些日子才回京的,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路边的两位老大娘兴致勃勃谈论起来。
“那这琰国公府世子为何前些日子才回京啊?”其中一位稍微丰腴的大娘问道。
“不甚了解,似乎是这世子从小身体不好,琰国公爱子心切,便从小陪他去边城修养,这方身体好了,便回京了。”
丰腴的大娘似懂非懂点点头。
另一位似乎还没说完,接着补充道:“这琰国公夫人,是当年圣上最宠爱的荣德帝姬,所以圣上对这外孙也是分外爱护,小世子回来之后参加科举,一举中科,一甲第三探花郎,今日听说在朝堂上圣上大为赞赏,当今能同这小世子同等尊贵的人,这京城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了。”
曲书礼透过风声能听到的信息也是断断续续,只是隐约听到几个字,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袁国公府……”
“是琰国公府,姑娘。”
马车下站在窗户旁边的翠微说道。
“翠微,你认识吗?”曲书礼问道。
“翠微并不算了解,只是不久前听闻之前做事认识的姐妹,提起过这位琰国公府家的世子,听说,叫谢淮舟。”
琰国公府世子,谢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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