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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天堂
“文亦轩！你究竟把我当作什麽？”
女孩很漂亮，没有什麽好挑剔的。
可是这样大喊大叫却很难看，文亦轩皱眉看著她。
“你是猫咪啊！不过你的主人并不是我，我对养宠物没有兴趣。”
好整以暇地抱起胸，文亦轩无辜的笑容中透著“与我无干”的不负责。
得到的当然是女孩的破口大骂：
“那你自己去当宠物吧！你这个周期性的变态！”
***
学校的人都知道文亦轩是很奇怪的双性恋，他们都会叫文亦轩周期性变态。
很会追女孩子，而且平时看起来性向完全正常的漂亮男生。只是除了没有亲密的男性朋友。
因为他会周期性地对周围的男性朋友表示好感，所以基本上都被吓走了：P。
剩下的，交往了几次，也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关系。
***
“救命！救命──！不要！住手……快住手！”
“……喂！”
“救命……”
男人坐起身，点了一支烟，开始骂人：
“我说，你他妈的给我够意思一点好不好？你什麽意思啊？这么尖叫很好玩吗？又不是跟你在玩□□游戏！”
“救……”
“STOP！──文亦轩，我怀疑你是不是被人□□过所以心理变态。”
另一边，缩在被子里的男孩抽泣著。
结果是成为背德者──自虐不是我要的结果啊！
***
“你又那样做了？”
方涯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抬起头看了对方一言，有着倔强又任性的眼睛的主人却拒绝回答他。
方涯无奈却了然地笑了笑。
“现在感觉怎麽样？”
“你是我的医生，……你应该最了解吧？”
还是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样”的死鱼脸。
“我又不是你，小白痴。”──只有认栽。
“想吐……”文亦轩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可不可以吐在你身上。”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询问着，可是却是一个陈述句。
“看来情况还没我想象中那么糟，还在开玩笑。”
“……你刚刚在干什麽？”
“你是指连着打三个电话把我叫来这种垃圾宾馆接你之前的事？”
看了一眼那个神情一点也没有刚刚在电话里表现出的歇斯底里，低垂着眼睛静静地问话的男孩。
玩味地轻笑。
“嗯！”
“我，正和女朋友共进晚餐。”
“医生真是纯情……”
“──在床上。”
文亦轩翻了个白眼。
***
寂寞不该被当作借口，如果结果是成为背德者。
***
“小轩，爷爷是怎麽死的？”
“妈妈，我不知道。”
“小轩，把实话说出来啊！你当时不是就在旁边吗？”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在对孩子说什麽啊？”
“公公他的死没那麽简单！”
“医生都说了是心脏病了，你还在怀疑什麽啊？”
***
“救命！不要！救命……”
“小轩……醒醒，醒醒！……”
──做噩梦了！
***
母亲开始和父亲吵架，为了他的噩梦。
於是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已听不到安慰。
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觉得跟那个可怕的老人的寂寞是一样的──
时锺的秒针在移动，一格一格，缓慢地挪著。
从表面看的时候觉得像是魔术，声音也像极了魔术。
“嗒──！嗒──！嗒……”
一直有人在说话。
为了已经死去的人，为了已经过去的事。
好吵喔！这麽嘈杂的声音却一直持续……真——无聊！
如果，就这样死了怎麽办？！……
如果，就这样死了怎麽样！？
***
玩票性的自杀──
所以很快就被救了回来。
所以救回来了就不想再自杀了。
“你好！我叫方涯。从今天开始担任你的心理顾问。……不要太任性呵！”
明明是个脸长的很“老迈”的家夥，竟然会有这种可以用“阳光灿烂”来形容的脸──
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我得了精神病吗？”
“也许吧！”
“什麽‘也许吧’啊？你是医生吧？”
“心理医生的话，说‘也许’是很正常的。”
“是这样的吗？”
──说这种话真是值得怀疑。
“也许吧！”
又是令人无力的回答。
***
很会说“也许”的人。
笑容也很欠扁。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觉得——
那是个可以依赖的人。
事业有成，爱情也似乎正意外的顺利的样子。
“像医生这样真不错。”
“你也可以正正经经地找个女孩子谈恋爱啊！”
“医生说这话是在治疗吗？”
“……也许吧！”
“女孩子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开始诸多要求，很烦。”
“反正你家有钱啊！满足一两个女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医生，你其实想说，我这个人，根本是心理变态吧？”
“嗯……那是我当医生的价值。”
“……医生的女朋友是怎麽样的人？”
“很胖，也完全不会做家事，有时候还非常任性。”
“这样的女朋友不要比较好吧？”
“可是她笑起来真的非常的好看！像教堂里的圣母像。”
“真是恶心的比喻。”
“皮肤也很白，脸很光滑。嘴唇的触感相当好。”
“想必身体也十分美味吧？”
“小孩子不要讲这种话比较好。”
“……”
“我女朋友有一点跟你很像哦──很讨厌吃鸡肉。──当然，青椒也是天敌。可是如果把青椒跟鸡肉放在一起，她最後还是会选青椒。之后会一整天摆一张臭脸晃来晃去，怪可爱的……”
“──医生！我想上厕所。”
***
有个人依赖的感觉是不寂寞。
如果寂寞是借口，那麽有个人依赖会是错觉吗？
***
“你有什麽梦想吗？”
“当心理医生吧！”
“心理医生？很赚钱的哦！”
“也许吧！”
“看你这张脸不是很像哦！”
“长什麽样才叫看起来像心理医生啊？”
“起码脸要看起来稳重，给人依赖感。──告诉你吧！我的初恋情人也是个心理医生喏！”
“哦。”
“怎麽只有一声‘哦’就算了啊？怎麽样也要发表一下意见吧？”
“很正确！可以拿来参考，我会把他当作努力的方向。”
其实文亦轩是想回答：
如果给了人的依赖感，却只是错觉的话，那么心理医生就是很无情的。
“你是我男朋友啊？你不会装装样子有在吃醋吗？”
啊？
如果会吃醋的话，为什么要故意当面说出来呢？
初恋情人？你竟然以前还有情人！你竟然一直都瞒着不告诉我？难道他在你的心里还是很重要吗？
——要这样说吗？要抓着女生的肩膀故意装成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吗？
真难看……皱眉。
反正知道没有吃醋的话，为什麽要装呢？不是很多余吗？
“你不要诸多要求啊！……初恋情人是初恋情人。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吧？”
“你这样根本是没重视我嘛！”
“这跟重不重视没关系吧？”
“文亦轩，你究竟把我当作什麽啊？”
单调的重复，无聊得让人无话可说。
正因为这样想，所以，到最后被甩掉也许完全就是自己的过错吧！
***
“是医生吗？……大概我真的是没有恋爱的天分吧！”
“……文亦轩？……我现在有事在忙，可不可以明天再打电话给我？”
“医生很过分啊！我是你的病人啊！”
“你的情况现在一直都很稳定啊！”
“医生，我现在在‘×××’。被女朋友甩掉，钱包又丢了。”
“你没钱的话，应该找你的父母吧？……我现在真的很忙啊！”
“……医生，你现在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吧？”
“……我们在试婚纱。”
“真是残酷。……医生你一个人在幸福，而我却要被女朋友抛弃。”
“别说傻话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真是讨厌，医生以前从来不说教的。……是急著想摆脱我吧？”
“哪有这回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挂电话了！”
***
很多人都会说：
不要胡思乱想了，没有那回事！
不要胡思乱想……
其实是一句很多人用来安慰别人到老套的话。
安慰这种事，太空泛了。
而被安慰的人听到这样的话，究竟会怎麽想呢？
***
“小孩子跳舞跳到深更半夜不会有事吧？”
“我家里呢……基本上是会尊重我的意见。”
“这也叫尊重？”
“…………讨厌！非要我说出来吗？──我爸妈昨天正式离婚。……而最依赖的人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
真的不想这样想呢！……可还是想了。
不能任性地依赖别人的安慰。
依赖的人总要离开的。
没有人会让你永远依赖──所以只有一个人坚强。
可是……这样会很不安啊！
你在身边的时候，心自然就会平静。
不过，现在好烦躁啊！
***
认认真真说起来，以前从未想过自杀呢！
真正的自杀。
非常严肃的自杀。
杀死了就活不回来的那种自杀。
要用什麽样的心情，才能进行那种自杀呢？
…………
***
──真是极其荒诞的胡思乱想啊！
不过心情好一些了吧？
“是方涯医生吗？这里有位叫文亦轩的病人早上被发现在家中自杀。我们联络不到他的父母……”
***
医院里到处是白色，连天花板也是。
是很明亮的地方呢！
安静地躺在单人病房内，一瞬也不移开目光地盯著在玻璃外面爬来爬去的小飞蛾。
就像一只发呆的猫。
爷爷死的时候，他也有看到那种会爬来爬去的小飞蛾。
看到那种虫子，心就会变得很平静。
像被依赖的人拥在怀里的感觉。
妈妈一直很讨厌爷爷。可其实文亦轩并不讨厌。他甚至喜欢被爷爷抱在怀里。
虽然有时候会哭，可是被紧紧抱著的感觉，被人揉进身体直到发痛的感觉──很安心。
──爷爷也很寂寞啊！
当被拥抱时，这种寂寞他完全可以感觉的到。
错的是把忙於工作作为借口随便将孩子扔给老人的父母。
在这种时候，理所当然地，寂寞成为背德的借口。
***
“你给我够意思一点好不好？不知道你这个脑袋是怎麽长的？自杀跟睡觉是不一样的！闭上眼就睁不开了！你到底懂不懂啊？”
其实不管是玩票性的自杀还是真正的自杀，原来都是可以被救回来的。
想到这里就有些伤感──
“……医生今天不是要结婚吗？”
“已经没有婚礼了！被你这个小流氓一搅和，我根本无法安心结婚──”
“那医生，明天一定会接著结婚吧？”
“那根本跟你无关！你这个装模做样的小混蛋！”
“医生是为了我逃婚。我好感动哦！”
“喂……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啊！──怎么有人会这麽跟虚弱的病人说话啊？太过分了！”
文亦轩一张精致的脸胀成苹果的颜色。
***
邻居本来是想去抗议一下不要把音响开得太吵，可是结果连打电话也没人接，於是就报了警。
为什麽把音响开到最大呢？
医院的人是这麽说的。
《临界天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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