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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起源(一)
吴国,吴江笠泽,农历五月初五。
乌云蔽日,狂风大作。
天刚大亮,附近成百上千的百姓互相搀扶着,手里拎着竹篮或陶罐,赶到了笠泽江边。持续了二十余年的战争和水患,使得隔江而望的吴越百姓苦不堪言。
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面黄肌瘦,头上戴着稀疏艾草编织的头环,身穿满是补丁的灰色麻衫,紧紧攥着爷爷的手,坠在人群的最后边。
“家家,等下到了江边,我要说些什么呢?”赶路的人群都默不作声,小男孩清脆的童音甚是突兀刺耳。
“就让龙神保佑咱们别被战火波及,要是能有个好收成就更好了。”爷爷浑浊的双眼四下张望,见也没人理他们祖孙两人,这才放心的低声道,“你还要在心里默默地保佑你阿爸和你阿哑,能平安回来。”
小男孩懵懂地点点头,又笑道,“那我可以和龙神说,让他也保佑恩妈也快点回来吗?”
老头闻言眉头紧蹙,面露苦楚,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小男孩等了半天,另一只手攀上了爷爷的胳膊,摇晃道,“说嘛说嘛,我可不可以和龙神说,要恩妈也快点回来?”
“你要是想说,就和龙神说罢。”老头不敢看自己的小孙子。
两国多年战乱,所有青壮年都陆陆续续地死于战火中,本来十几口的一家人,现如今只剩他这个满身病痛的老人和营养不良的小孙子。百姓们生如蝼蚁,唯有在每年五月初五祈求龙神,保佑世间再无战火,整年风调雨顺。
祖孙两人赶到江边的时候,那里已经簇满了带着美好愿望前来祈福的百姓。
他们拿着成捆的艾草,沾着江水,不断往头上、身上相互拍打,嘴里亦是念念有词。
“孩儿他爸,别挂心我们,保佑今年收成够吃就行。”
“阿爸阿妈,布布待我很好,后年我就可以参军了,到了战场,定要为你们报仇。”
……
狂风大作,吹得湿答答的艾草喇喇作响,江边的人们伸出手,蒙着眼,仍不忘紧紧攥着手中的希望。
远处江面,缓缓驶来几十艘大船,离得近了,才能看清上面站满了整装的士兵。
百姓们再也顾不上祈愿了,水性好的人率先扎进江丽,快速地向大船的方向游去……
“家家,他们是去做什么?”小男孩仰起满是水珠的脸,问爷爷。
“扒龙舟,拜龙神,祭祖先。”爷爷松开小男孩的手,也跳进了江里。
此时,天光大盛,悬空的光幕驱散满江的浓雾,正经不失调皮的女声响起。
【秋时期,周文王的伯父泰伯和他二叔仲雍一起逃到荒凉的江南,自创基业,建立了勾吴国。虽与邻邦越国战火不断,积怨殊深,但自古以来两地语言相通、习俗相同,所以吴越住民实乃同一民系。
历史上最早的端午节祭祀,就是源于吴越部族对于龙图腾的祭祀,注入夏季祛病防疫的风俗。】
春秋末期,姑苏台,农历五月初五。
西依上方山,东濒石湖,山水相间,内置双柱。
一棵斑纹梓树,一棵樟梗楠树,外刻盘龙花纹,抹丹青,镶白玉,镂彩金。月光照耀于湖岸桥畔的涵洞间,众多的水月串联在一起,晃得盘龙柱金光闪闪,宛如仙境。
夫差遣散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琴台边饮酒。
十二年前的一幕幕,如镜花水月一般浮现在他眼前的水池中。
吴王宫,那日也是五月初五。
满朝群臣立于大殿两侧,默声恭迎圣驾。
宫门口停下一驾马车,车夫殷勤地掀开帘布,高举双手遮挡住上檐,低头躬身,迎出一人。
夫差抬眸看向为他掌车的勾践,嗤笑一声,踏步行至殿内,接受群臣朝拜。
“启禀王上,臣有事奏禀。”伯嚭待夫差刚坐在龙椅之上,便立刻出列,拱手道。“臣揭伍子胥有叛乱谋反之心,还请王上定夺。”
满朝文武哗然,纷纷看向斜睨冷笑,满面不屑的相国大人。
“何出此言?”夫差早有耳闻,伍子胥私下抱怨他不果决,错失良机,没能将越国彻底平定。
“臣想问相国大人,汝之幼子,今在何处?”伯嚭转身,冲着位极人臣的伍子胥问道。
“老夫将小儿送去一故友处游玩,不知有何不妥?”伍子胥神色平静道。
“启禀王上,相国是把幼子送到了齐国的鲍牧处,明为游玩,实则是想我吴国战败,留个后手罢了。”伯嚭的话并未引起朝中众臣的疑惑,人人皆知相国大人数次力谏,除掉越王勾践,吞并越国。
伯嚭见夫差面色不明,心下了然,言之凿凿当场编排,大有伍子胥不死,吴国必败之势头。
“孤要问你,可是真觉得我吴国此战必败?”夫差打断了伯嚭的话。
“若不先定越而图齐,此战必败。”伍子胥沉思片息,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大胆!”夫差没想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伍子胥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自从勾践和夫人在皇宫内掌车养马,夫差便一心筹备伐兵攻打其他国家,此时开拔在即,攘外必先安内。
而他此时最想安的,就是一生耿直不阿,油盐不进的老顽固,吴相伍子胥。
“相国怕不是以为没了你,孤便无法逐鹿中原?还是没了你,吴国便会亡?”夫差怒而起身,越想越气,忽然拔出腰间佩剑,扔至大殿正中,大声道,“既然如此,那相国便为此战祭旗,预祝孤的王军,旗开得胜罢。”
伯嚭俯身捡起地上的青铜剑,递给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的伍子胥。
“唉!奸臣伯嚭作乱,王上听信谗言反而想要杀臣。”伍子胥沉思半晌,含泪抬眸,悲切道,“臣助先王称霸诸侯,又冒死与先王力争立你为太子。遥想当年,刚刚继位太子的王上想将吴国分一半给我,可臣从未有过如此奢念。”
朝中一众文武百官大多都在心中点头赞同,这件事在吴国朝堂,从不是秘密。
“可如今王上竟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而要赐死臣下。”伍子胥双眼通红,满目决绝,咬牙切齿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臣希望在死后,可让家人留下臣的一双眼睛,挂在东城门上。”
夫差满面不解,群臣俱惊骇然。
“届时,臣便能亲眼看到越国军队踏碎我吴国山河。”
言毕,伍子胥拿起伯嚭举于面前的夫差佩剑,自刎于吴王宫大殿之上。
夫差听到最后一句已然气极,颤抖着双手指着尸骨未寒的伍子胥道,“既然你想看,孤偏不要你看。”
“来人,将这叛臣用鸱夷革裹着抛弃于钱塘江中,孤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在他的身侧,默不出声。
“勾践可是接了孤的降书?”夫差嗅着晚风徐来的熟悉香气,沉声问道。
“越王拒绝了请降书。”女子的声音婉转悠扬,仿佛在这琴台上奏起了凯歌却不是吴国的胜利篇章——这已经是越国拒绝的第八次请降书了。
意料之中,夫差又给自己斟了一爵酒,不料,身后的女子盈盈走上前来,拖地纱衣再也无法令他心痒难耐。
“夷光,如今这局面,吴国将亡,可是孤的错?”夫差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王上问的,是哪处错?”施夷光明眸浅笑,朦胧月光覆在她的面庞上,仿若装饰,丝毫夺不去她惊艳于世的片刻芳华。
夫差忽然沉声冷笑,仰望满天繁星,举起手中的酒爵,一饮而尽。
是错在二十六年前,没有听那人的话,除掉越王勾践吗?
是错在十七年前,依然没有听那人的话,先定越而后图齐吗?
还是错在十二年前,他误信奸臣谗言,赐死了忠心卫国的肱骨老臣?
一抹温柔悄然移至他的身边,执酒觚将他手中的酒爵斟满。
夫差回过神,侧头看向容颜几无衰老更显风韵的西施,怅然道,“你是勾践派来送孤的吗?”
越王勾践在吴国三年,早知吴王夫差是个喜好奢华淫而好色的帝王,于是回到越国后,让相国范蠡去民间寻得绝色佳人,训练三载,方成就才艺歌舞姿色美名于世的西施献给夫差。
为了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和数不尽的美妾,夫差积料三载,命伍子胥用了五年时间造成了现在这座姑苏台,供他享乐。
而此时,曾经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极乐之地,俨然成了被黑暗吞噬再难见天日的索魂窟。
“妾身是来和王上辞别的。”西施不等和他碰杯,独自饮干爵中酒,起身遥指南方道,“吾自句无苎萝村浣纱溪穿越战火而来,今吴亡,妾身将随爱人,泛五湖而去,还请王上珍重。”
随着她一袭白色纱衣,从琴台一路经过一剑泾、玩月池,轻盈脚步终于消失于响屧廊……
夫差长呼一口气,用尽全力,从腰间解下佩剑,心中无声念道,
“吴国,终究是亡在孤的手里……孤没脸去阴间见爱卿。”
说罢,他自掘双目,拔剑自刎,鲜血汩汩地顺着琴台流向池中。
刹那间,他头上的正上方亮起一团光幕,罩在满是血污的夫差剑上,一轻灵女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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