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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后援会
林杬一是被刺眼的太阳光照醒的,眼皮上像闪着白光,热烘烘的,睁开眼,就看见江赫那傻大个捧着只大海碗站在窗户前呼哒呼哒地吃面。
这幅场景立马让他想起了一首英文歌:昨日重现。
还阴魂不散!
这煞笔就只穿着一条四角裤,大概是撑了半个晚上,被他撑出弹性来了。林杬一目光扫过去,看见那鼓鼓囊囊的一团,立马就把目光移开了。
他也是会自卑的。
江赫扭头看见杬一醒来,腾出握筷子的手朝他招了招,“来,吃饭!”
好像这里是他家,俨然一幅主人翁的姿态。
林杬一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起了床,没睡饱,整个人有点浮肿,眼睛下看着像有点淡淡的淤青,卧蚕也不幸演化成了眼袋。
廖雪早就给他们“兄弟俩”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三鲜面、包子、油条、水煮蛋和鲜奶。
“来!吃!吃!”江赫继续招呼,继续反客为主。他的三鲜面已经见底,正捧着大碗仰头喝汤,姿势豪迈,感觉要把那只碗套在头上。
一大早的,林杬一其实很不想鸟他,但出于某个目的,还是决定跟他进行言语交流,“我那手机,你说,怎么办?”
“什么?”江赫瞪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哦~~”江赫明白过来。
“我赔你!”江赫很是爽快!
林杬一却皱起了眉头,露出极其不信任的神情,“你有钱吗?还有什么能变卖的?你一万八的自行车都让人没收了。”
“有钱有钱,放心,没有的话,我让它从天下掉下来。”江赫打包票。
“什么东西掉下来?”廖雪推开阳台上的移门,挎着一脸盆衣服进来了,走到江赫身侧,拿手肘去撞他的肩膀,“赫赫啊,你的衣服我给你晒阳台上,晚上记得来收。”
“好嘞,妈!”江赫笑嘻嘻地抬头看着廖雪,“妈真好!”
廖雪哈哈哈一笑,“谁让你是我乖儿子呢!”
林杬一看着想吐!
***
“杬一呐,我赔你个新手机,但是,”江赫拿筷子指了指头顶,“你得跟我一起上楼去,我要把我的另一部手机拿出来。”
“怎么,你怕对门的老太太还在你家坐着?”林杬一很看不起他。
“老太太头七走错门,肯定是个误会,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能当真,对不对?我不是怕鬼,我是担心有贼。所以你跟我一起,万一我被贼捅了刀子,你好马上帮我报警叫救护车。”
“你就不怕我也被桶?”杬一瞪了他一眼。
“那你绝对放心,我一定挡在你面前。”
***
看在手机的面子上,林杬一只得咬着牙上去。他猜想,应该是江赫他那倒霉老爹回来了,这倒霉老爹要是在外面欠了钱,那就只能挑后半夜回家,因为白天见不得人。
然而,开了门,却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个女人,这女人一头卷发扎了起来,穿着相当清凉,上身穿着一件吊带,下身一条热裤,十个手指甲和十个脚趾甲都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她脸型小巧,看着模样不错,年纪很轻,估计最多二十五。
“这,是哪位?”林杬一问江赫,“看样子也不像是撬门进来的,有你家的钥匙?”
江赫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捡起地上的一根衣架,把沙发上的女人杵醒过来,“喂,您,哪位?”
那女人有点宿醉未醒的样子,嗯了几声,才勉强清醒过来,撑着眼皮看了会儿江赫,才慢悠悠地说话,“你是江赫吧,我在你爸那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混血儿。我是你爸的女朋友,叫宋伊,你叫我伊伊就行。”
她的目光落在江赫的四角内裤上,登时便醒了,发出了一声振奋的赞叹,随即又忽然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假装出很羞涩的样子。
“虎父无犬子。”
吓得江赫捡起条裤子就往身上套,他家的客厅乱得一塌糊涂,地板上什么东西都有,衣服更是扔得乱七八糟,再加上洗手间下水道堵塞,积水漫得大半个客厅都是,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多少不太像是人住的地方。
林杬一本来很嫌弃到这种地方来,一直都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可突然就乐不可支起来,“呵呵,你爸又给你找了个新妈。”
(林杬一的亲妈管江赫叫“赫赫”,林杬一就管他叫“呵呵”。)
“呵呵”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无奈,他老爹喜欢沾花惹草,换女人跟换频道似的,高兴起来能半个月不重样,有时候为了刺激,连有夫之妇都勾搭,穿着裤衩子被人拿菜刀追了两条街的事情都经常发生,也是个“本性难移”的坏毛病。
江赫管不了,只是领着林杬一到自己房间去,“没事没事,半个月就分了。”
他从抽屉里翻找出旧手机,单手穿衣,单手输字,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一个提示音:“微信到账五千元”。
林杬一有点不相信了。
钱,真地能从天上掉下来?
怎么说到账,就到账?
刚要问,突然想起江赫有个“备胎群”,这个“备胎群”很是了得,有一个十分清新脱俗的群名,叫做“禾禾的后援会”。
在林杬一这里,也称其为“韭菜群”。
***
说来,江赫此人,属于“两不管”:亲娘一点不管,亲爹偶尔管管。所以在此种情况下,江赫早早就学会了自谋生路的本事。他搞钱的花样很多,除了从小给人当模特赚钱以外,还常常兼职游戏陪练。
陪着陪着,就开始了变装,喜欢戴个假发套,捏着把嗓音学小姐姐说话——不过,这不是因为他嗜好比较独特,而是因为换个性别,陪练市场更大,时薪更高。
都说顶级的长相都是雌雄莫辨,江赫的脸本身就小,口红一涂,假发套那么一修饰,就更是颠倒众生了,所以马上收拢了一大群粘性度很高的宅男粉丝,他把这群“粉丝”拉进一个群里,时不时发发自拍照、录录小视频,三天两头就以什么“夏天的第一口西瓜”、“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顿饺子”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明目,拐弯抹角地蛊惑人家给红包。
他红包数额要得不多,从来不收超过人民币29.9以上的红包。榜一大哥赏的几千几百的红包,他一碰都不碰,并且常常说自己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那些粉丝一看,就觉得“姐姐”人品好、道德高,果然跟外面的那群妖艳贱货不一样。
那么,江赫为什么只要怎么点红包呢?
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可研究过刑法。
他这个人向来鸡贼,脑子精,从来不骗大钱,因为骗大钱会被人报警抓起来,所以,他都是踩着法律的红线走路,就收这种二三十块钱的小红包,这样就算被别人识破了真实性别,人家也不会恼羞成怒把他送去少管所。
而且十几个二三十块钱累积起来,一回下来也能骗到个三四百块,够他一个高中生霍霍个把星期了——如果他把钱当钱(而不是把钱当自来水),正常消费的话。
***
林杬一想到这个“韭菜群”,就露出了一副颇可玩味的神情,“哪个金主爸爸给的钱?”
“这是卖装备的钱!”江赫嘴硬。
“得了吧,你有几个装备禁得起你这样卖?就说吧,哪个金主给的钱?爸爸还是妈妈?”
“管你毛事哦!废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多?”江赫一面看着手机,一面说话,语气里有些心不在焉,“不就欠你一部手机?下午买给你!”
林杬一等不到下午,他下午还有补习班,所以回去补了会儿觉,十点钟就拽着江赫上街去了。
他被人收走的旧手机买了一年多,现在降价只要四千,但他不想再用这个型号,于是跟江赫商量,让他付四千,然后自己再加个两千,想买个新款的。
林杬一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由自己保管,办了张卡全存在银行里,也有四五万块钱,所以有时候花个一千两千也不需要跟父母要。
江赫没有任何异议,一直就“嗯嗯嗯”、“好好好”地说话,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感觉他站着都有可能睡着的样子,但到结账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突然以一种极其轻浮的姿势把手支在林杬一肩膀上,伸出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说吧,哥对你好不好?”
正在替杬一把补办的电话卡装进新手机的营业员在刹那间呆滞了一下,动作暂停,看得老脸都要通红起来。
林杬一一回头,就对上了江赫那双色眯眯的眼睛。
一下子有了种活见鬼的感觉。
这个煞笔,该不会真地像传闻中那样,有“gay”的趋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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