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月色灼灼

作者:来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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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不多时,便到了用膳的时辰。立在一旁的知竹在太后身侧询问了句什么,太后只是用手支着额,没有回应。

      瞧太后一副不多言语的样子,沈岁晚既然嫁作皇家新妇,不管是心底的真实想法还是装作样子,她脸上都适时起了几分担忧,心下也有几分疑惑。

      太后娘娘昨日还好端端的,那么让她不开心的便不会是自己,而看她脸色红润,没休息好的可能也在她心里被划去了。

      瞧着一旁心情似乎不错的平昌郡主,她心里有了计量。

      信王权势大,威胁着君主的威严,太后作为皇上的生母,而平昌郡主是信王的独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一下子便清楚了。

      这天下父母都一般,若是谁会损害她儿女的利益,自然不会给那人什么好脸色。

      只是她想不明白,太后既然还不想跟信王撕破脸,为何对他的独女下脸色,若是这独苗苗回去向她父亲抱怨,以信王疼女儿的性子,怕是又免不了一场发难。

      知竹得了令后,便遣一旁的宫女下去传膳,又扶起太后移步正厅。

      沈岁晚想事情出了神,一时没有跟上,眼前被一只大手晃了晃,又回过了神来,才惊觉屋内只剩自己和楚时砚了。

      “晚晚昨夜没有休息好吗?是不是在宫里不太习惯?”沈岁晚顺着那手望去,便撞进了一双关怀的眼。

      这看起来或许比她方才作出来的样子真切几分。

      她在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

      便顺着他的话茬子往下走了,“许是不太习惯,我们赶紧去追上母后吧。”

      两人迈出房门,却见外面还等着一个人。

      原是平昌郡主。

      还未等两人发问,平昌便先开了口,“六哥与六嫂在屋内做些什么呢?平昌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出来。”

      沈岁晚脸上不知作何表情,索性便不答话了。

      而平昌也径直绕过她,走到楚时砚一旁,瞧见两人牵着的手时,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

      “方才六哥只顾着与嫂嫂说话,好歹是两年未曾见过了,也没见问过平昌这两年如何,果真是有了嫂嫂便忘了妹妹!”说罢便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佯装生气。

      说着算是打趣的话,沈岁晚莫名从中品出两分不寻常来。

      这两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也未曾认过亲,算哪门子妹妹?

      楚时砚倒是不查,张嘴便回道,“平昌怎会这样说,妹妹永远是六哥的妹妹,六哥刚刚不是关心了你吗?”

      沈岁晚有些惊叹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原来方才说她莫不是头晕了也算关心吗?

      有时脸皮子厚点也好,黑的竟然也能说成白的。

      只是这平昌郡主说得好听是被父亲宠坏了,她往常未曾与郡主相处过,也不晓得这人心存几分善,到底将信王的宠爱当做亲人间的爱护,还是铲平前路的工具。

      沈岁晚有些若有所思,只是心里又有道声音在说不能将人看的这般坏。

      平昌郡主乃信王独女,这信王追随先帝,立下了汗马功劳,先帝登基后便封了他为异姓王,与信王称兄道弟,连当今圣上都得敬着他。

      信王晚年得女,百般宠溺,小丫头刚落地还没止住啼哭呢,他便已上表请奏先帝封她为郡主。

      这京城有哪家女敢惹这小郡主的,便是公主也要矮上这平昌三分,若是今日受了她一盏茶,改日被信王知了,六王爷他是动不得,可沈家不被他掀了才怪。

      好在楚时砚及时来了,不然这茶她是喝还是不喝都得被人记恨上。

      “六哥记得便好,毕竟咱俩一同长大的情谊,你若是能忘,可真让平昌伤心了。”又在楚时砚身侧探头,望着沈岁晚道,“嫂嫂你说是不是,要是一个人连陪伴自己长大的人都能落下,这得让你多寒心!”

      这一人在京城,一人在塞北,也能算得上是一同长大吗?

      她想,那我大抵也能算得上小将军的青梅竹马了,只是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罢了。

      心里想些百转千回,沈岁晚面上还是应承着平昌的话。

      楚时砚见她点头,虽然不知她从平昌胡搅蛮缠的话里明白了什么,还是赶紧开口免得她遭人带歪了,“这平昌丫头净爱说些瞎话,你别理她便是。”

      又往沈岁晚身侧躲了躲,“你这丫头,虽说我是你六哥,好歹是个外男,挨我这么近做甚!真该叫王叔好好教你规矩。”

      平昌不依了,“什么叫说瞎话,谁会忘了曾陪过自己的人!”

      又小声道,“除非是什么不重要的人。”

      心里轻哼了声,这京城谁敢将她视为不重要的人?

      沈岁晚稍蹙起眉头,吵得她有些额头痛,这两人好似还想辩论上了。

      心里竟有些恶劣的在想,也不知这信王最宠的独女与太后的眼珠子打起来谁会赢。

      “还是莫要闲聊了,想必母后已经在等着咱们了。往后日子还长着,再叙旧也不迟。”

      楚时砚张嘴欲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下来。

      沈岁晚只见他张嘴,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住了口,心道这太后娘娘的名号倒还是好用。

      楚时砚也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像是要掩饰什么,连忙道,“那我们快些去吧,别让母后等着了。”

      *

      用过了膳两人便向太后请辞回府了,明日便是归宁,礼单早已遣了管家备下。

      知竹送他们出宫时又呈上了一份单子,说是太后予他们的添头。

      次日一早天刚微亮,府外的车马仪仗已再等待中了。寒风瑟瑟吹动着檐上的灯笼,马儿原地踏着蹄子,时不时传来两声嘶鸣。

      管家在一旁指挥着下人干活,有条不紊地将备好的物件搬上后方的马车。

      沈岁晚领着听霜出了门,管家见来人便屈膝向她行礼,又递上了礼单,沈岁晚伸手接过,“麻烦王管家了。”

      “这是小人该做的。”王管家拱了拱手退下了。

      听霜看了一眼面前已经装整完毕的马车,在沈岁晚耳旁小声嘀咕,“这皇家属实是有钱。”

      沈岁晚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莫要说闲话,周围还这么多人。

      她心里之前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嫁到了王府做正妻,王府的中馈理应由她掌管,管家近日也在与她交接着,只是归宁的礼单却未曾经过她手,遣人去问,只得来回复说王爷自有安排。

      好在王爷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大事上却也还能信得过。

      “你们主仆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来人话语里带着三分笑。

      沈岁晚回头便见楚时砚迈过了门槛向她走来。少年春风得意,吹过一缕风缱绻,腰上系的环佩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

      “你既知是悄悄话,还问来作甚。”沈岁晚娥眉轻敛,嘴里的话不自觉就吐了出来。

      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略过一丝懊恼,这人怎么又突然冒出来?

      今日她穿了件绛红色衫裙,长发挽起,手巧的听霜给她梳成了流云样式,耳边未留一缕青丝,露出了耳垂,坠着赤金缠珍珠耳珰。

      美人如玉,艳如春花,谁若是让她蹙眉,便是一种滔天罪过。

      听霜退到一旁,低头时留意到了楚时砚腰间的玉佩。听霜心下有些疑惑,好像王妃也有一枚类似的,这样瞧来倒像是一对的样式。

      听霜对王妃首饰的来历都了如指掌,唯独那玉佩不知从何而来,又疑心是自己记错了,便想着等这阵忙完了去寻一寻,只是那是出嫁前的物件,也不知有没有带来。

      楚时砚瞧见她脸上的小九九,心中觉得好笑,嘴里又开始皮了起来,“我这不是好奇何事让王妃展颜。若我有错,那只怪我对王妃关心心切。”

      他就这么委屈地望着沈岁晚,像是在怨她错怪了好人。

      她摸了摸腕间的银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嘴。

      好好一个俊朗公子,非长了张嘴,净说些胡话。

      “车马已经整顿好了,我们快些出发吧。”她转移话题道。

      楚时砚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马车前,挥推了想扶沈岁晚上车的听霜,站在一侧等着她上前。

      美人步伐微顿,不知他要做什么,难道想看我自己上去?

      楚时砚伸出手示意她,她便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了,往日都享受着下人服侍的小王爷今日怎想到伺候她上车了,叫她想歪了。

      沈岁晚心里纳闷,还是伸出了手搭在楚时砚手臂上,绞丝银镯从腕上滑进衣裳,皓腕凝霜雪。

      楚时砚高大的身姿挡住,身后的人看不清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便掀了帘子扶沈岁晚进了车厢。

      浩荡的车队沿着长街出发了,来往有些小孩还新奇着,在一旁数着有多少辆马车,数到一半便被娘拧了耳朵拉回家里去了。

      让他买个佐料等半天不见人,学堂的课业不完成,在这数别人家的物件。

      *

      沈府外早就有人候着了,沈家伯母领着一众人站在门口,沈岁晚父亲不在了,因而皇上允了伯父告假在家等候她归宁。

      “母亲,我们还要在这儿等多久啊。”沈伯母的手被一个约五六岁的稚儿摇了摇。

      沈伯母还没回答,便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平日里便叫你跟着二哥和四弟习武,不求练成个什么将军,只希望身体好点,你非在床上赖着不起,今日才站这么一会儿就捱不住了?”

      “母亲还没发话,你净爱管着我!”稚儿小声反驳道。

      “府里这么大事事都要母亲管着,怎么管的过来,往日岁晚姐姐在你便装着乖巧,岁晚姐姐不在了,我是你姐姐,我管着你怎么了?”

      他吐了吐舌头,三姐姐脾气真坏,还是温柔点的大姐姐好。只是这话他不敢出口,不然非得被三姐拿着藤条追几条巷子。

      沈伯母在一旁笑着看两姐弟斗嘴,其他姊妹们似乎对这一幕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老……老爷夫人,大小姐他们的马车要到了!”报信的人急匆匆跑来,气还没喘匀。

      “德福,要叫王妃,不要再叫大小姐了。”沈伯母叮嘱道。

      “小人明白。”德福擦了擦额间的汗,拱手弯腰。

      往日叫惯了大小姐,刚刚一时情急,竟忘了换称呼,幸而王爷他们还没到。

      沈岁晚下了马车,便见到了沈府外候着的众人。

      此去两天转换了身份,再见到相伴数年的亲人,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沈岁晚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沈伯母和伯父向前想向他们行礼,却被楚时砚扶住了。

      “伯父伯母这是做甚,应当是晚辈行礼才是。”少年将人扶起,朗声道。

      “这……这不合规矩啊王爷,下官怎么受得住!”沈伯父惶恐,与楚时砚争着扶着对方,这滑稽的场面倒把沈岁晚逗笑了。

      “今日我前来,便是以沈家女婿的身份来的,伯父万不可提什么王爷那一套规矩。伯父再推辞,便是嫌我的礼没有备好了。”

      稚儿看着后面接连的马车,嘴张得老大,后面的有些瞧不见了,又跑了两步上前去瞧个仔细,转头一看,竟然排到了巷子外!

      上次去伙伴家恰巧遇到他姐姐归宁,也不见有这么大的阵仗,那人还与他炫耀半天,说他姐婿对他姐姐好极了,早知今日就邀他来家里做客了。

      他可没有显摆的意思,只是想邀伙伴来家里做客罢了。

      小孩思维简单别人说什么便以为是什么,感叹到父亲真厉害,竟连这都嫌弃,以后我要将父亲当做榜样,再也不能被一串糖葫芦收买了!

      沈伯父和伯母听了这话哪敢再推辞,只得受了这一礼。

      稚儿上前牵着沈岁晚的手撒娇道,“岁晚姐姐你怎么才来啊,阿琛等了你好久好久。”

      沈岁晚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道,“都怪姐姐来的太晚,让阿琛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楚时砚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若有所思。

      沈年琛挺了挺胸,稚童的声音故作成熟说道,“岁晚姐姐知错就好,下次莫要再犯了。”

      沈岁知听他说这没大没小的话,作势要去打他,小孩儿身姿矫健,一下就躲到了母亲身后,还冲沈岁知做了个鬼脸。

      “对了,明轩表哥也来咱们家了!”小孩儿仿佛又想到什么新鲜的事要与姐姐分享。

      沈岁晚愣了一瞬,虽然很快调整了过来,但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楚时砚发现了。

      这个明轩表哥又是哪儿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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