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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货色
第二天，秋澄早早起来，却看到更早他一步起来的林夏灿，早已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
秋澄走过去，抓抓自己头上翘起的柔软呆毛，蹲在林夏灿身边，抬起微微发肿的兔子眼瞅瞅林夏灿脸上的伤痕。
“遮一遮吧，”秋澄撇撇嘴，“让苏光燃一个人挂花去。”
“去公司找化妆师就行了。”
“不，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就让我来嘛。”秋澄放轻了嗓子，柔柔恳请道。
可手法实在不怎么温柔，刷子触上去时，林夏灿的眉角微动，一瞬又压了下去。
一夜过去，伤痕在冷白的肤色上更加明显。干净得不染纤尘的脸上，那道淤青尤为突兀。
秋澄仿佛就和苏光燃就在这道伤口上会面，他暗想着：这笔账或早或晚，总归要让苏光燃还回来。
最后一层粉压上，秋澄凑过去吹掉浮粉，轻轻捏了捏林夏灿的嘴角，对着微怔的眼睛笑了笑：“可以去拍杂志啦~”
·
而对面的苏光燃就非常刚了，带着战损脸大步流星走进星曜大楼，被站姐拍得一清二楚。
助理不得不空降粉丝群，用“练习过程不慎受伤，今后会保护好艺人”的说辞，勉强混了过去。
秋澄深知：比起混乱的前几日，今天或许会更麻烦。
战友通常才是最难缠的敌人。外面媒体吵得再凶，都不用他来亲自接管，直接面对、亲手解决的，只有未来的队友们。
新ALKAID的第一场会议，就在十月七日早晨正式开始。
当秋澄推开门时，一席人已整齐坐好。他微微抬眼观察：
半年多的时间，几名成员对彼此已相当熟悉，对敌方略想必也心有灵犀。
就算没有经纪人和助理、总监在，六个人依旧井然有序，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待机状态下空白的屏幕，随时准备着一场针对新人的下马威。
秋澄毫不介怀，拉开椅子轻巧地坐下，静静等候着对面发话——
越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越是被人勘破了心中的不安，那又何必。
队长墨雪泽一副温柔正派的脸，正如在一切媒体前那样。
只不过，面对身边自恃才高又桀骜不驯的一众人，没有城府心机的人怎能做得成队长？再加上昨晚林夏灿带回来的话，秋澄更加确信他没那么简单。
在一排促狭的面孔里，墨雪泽大方地对他笑了笑。
“今天是秋澄与大家的第一次见面，往后就要一起合作了，那么先来自我介绍吧。”
空气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寒暄而舒缓，一点也没有。
“那么就从我开始。”墨雪泽点点头，“大家畅所欲言，不用太严肃。”
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看一旁的苏光燃。
秋澄倒想听听他们能说些什么。
“墨雪泽，摇光星·ALKAID队长，也算是各位和公司沟通的中介。从今往后，大家无论是对公司决策有疑虑，还是生活起居方面的问题都可以跟我沟通。”
“关于我个人，队内定位是ACE，在星曜的时间比大家长一点，虽然摇光星经历过不少波折，但我们的信念从没变过——因此，无论是演出、练习、生活或者工作态度，都请多加努力。
我会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没有谁是例外。”
说着，他无意般抬眼扫视一圈，目光划过秋澄的脸。
——这不就来了。秋澄暗自冷笑，假装没听出其中的所指，边跟着鼓掌边打量下一位发言人。
苏光燃英气的帅脸上挂着伤疤，仿佛一座仇恨的丰碑，明晃晃得不加掩饰——几道伤疤倒让 rapper 多了几分入味的痞气，实在很相称。
——苏光燃大概不清楚，用这种方式宣泄不满，秋澄看了非但不难受，倒是会窃喜：谁让他动手打了林夏灿，现在这样纯属活该。
“苏光燃，rap担。音乐和朋友都是底线，最看不惯想红想疯了的货色。”
空气里一片寂静。
苏光燃收收声，却换上更跋扈的口吻，“我认可的团只有一个。”
紧接着是一声冷笑——那显然并不是现在的摇光星。
“水货、废物，管你有什么后台，都不会客气。”他微微扬眉，跋扈之色倾流地毫无顾忌。
秋澄无动于衷地端了端肩，余光瞟见侧畔的墨雪泽皱起了眉——不过，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大抵是也被苏光燃道出了心声。
无意间，苏光燃横扫的白眼和秋澄撞在一起，那股怒气简直要火花四溅。
秋澄撇撇嘴，轻飘飘地挪开视线——
本来，就用不着他和苏光燃亲自较量。下一个要开口的，可就到了林夏灿了呢。
“林夏灿，主舞。出道三年，练舞六年。”
林夏灿沉着语气说话，低低的嗓音挂上了一层寒冷，配上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倒有些吓人。
“最见不得冤枉好人，也不会看着谁仗势欺人。”他依旧压着声音，目色沉郁、面若冰霜。
秋澄心里暗自得意，暗戳戳四下观察：
此刻气压低到了极点，火药味逼近了爆炸的极限——
秋澄不禁有点疑惑，他一时间搞不清平衡点在哪：到底是什么维系着两人没有再打起来。
——哦。他看见了，在怒气冲冲的苏光燃身旁，有着一只不属于本人的手。
是墨雪泽。那只手就像是捂住炸药的引线，强行延迟着炸药的引爆。
秋澄不由得感到一丝神奇：这家伙竟然真听墨雪泽的，看来节目上的表现并不全是表演。
同时又感到一丝满足：在这样的气氛中，谁也不敢再火上浇油、阴阳怪气，接下来，大概只听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而已。
果不其然，剩下的人都不再挑明立场。室内维系着岌岌可危的和平均势，一个个做着枯燥又粗略的自述。
“南映辰。主唱、制作人。”面容清冷俊秀的vocal冷淡道，“以上。”
“大家好——我是来自k国金泫星。舞担，其他方面也在努力学习，希望进步，请大家多多关照。”金泫星微微抬起头，瓷娃娃般的面孔上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委屈。
“This is Ronnie，17，嗯姆……爱好滑板、音乐、游泳，喜欢狗、袋鼠。”
最蹩脚的中文来了。眼睛占了半张脸的混血儿做着全场最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绍。
“嗯……团是我在这里最重要的东西，还有，大家。”
氛围瞬间有点尴尬，他像只胆怯的仓鼠般转了转眼睛，赶紧收尾，“唔，那个还有…我来自L国，从这儿出发很远。…谢谢大家。”
秋澄看看林夏灿依旧冷冰冰的脸色，冲他若有似无地眨眨眼，悄悄抬起桌面上的手指比了个心。
直到所有话音都消散——熟悉或陌生、载着不同温度的眼神一齐落在他身上。
终于轮到秋澄发言了。林夏灿的眉头又向下压了压，仿佛做好准备的不是秋澄，而是此刻的他——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是和镜头前不同，久违地扮演自己的感觉。
秋澄正了正身子，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在等待，等着看他要说些什么。
秋澄心里清楚，今天的会议本来就是为他而开，所有人在期待他澄清罪名或者做出些示弱，又或许想借此探知，那个全网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在场各位想必要要失望了，他微微嗤笑：因为他并不打算做上述任何一种。
秋澄压了压浮上唇角的嘲弄，平和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家好，我是秋澄，vocal担。”
“很高兴能和大家合作。作为摇光星一员，从今往后，我会承担起职责，完成好自己的每样工作。”
“感谢哥考虑周全。我知道大家已经彼此熟悉，不过为了不让我一个人独白，太突兀而已。”说着，秋澄道破般冲墨雪泽笑笑。
“其实也不劳各位大费周章。多数事我并不介意——不管舆论，对我的看法、态度。因为，如果谁对我有偏见，那么责任便不在我：我来这里做男团，又不是讨选票。”
“不管喜不喜欢、承不承认，我们都要一起努力做好舞台才是。”他抬眸轻笑。
“我欣赏过各位的舞台，承认大家的实力。不过，我喜欢把摇光星看成新的起点。如果总躺在旧成绩上敝帚自珍，那么为什么还要来做组合呢。”秋澄放轻了嗓子，眼神却不老实着点了点苏光燃。
墨雪泽微微蹙眉，略带不安地瞥了眼苏，确保他没当场炸锅。
秋澄当然心中有数——他的话要无懈可击，让苏光燃没理由发脾气。万一真要爆发，那也只会是对面的错，是他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秋澄于是舒展地笑了笑，轻巧地环视四周：“说到初心。”
他抬眼若睥睨，“我，就是想红。”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静息了。
林夏灿抬起震撼的双眸，仿佛在吐出字眼——你、是、不、是、疯、了。
混血儿和金泫星纷纷张开嘴巴，黑眼珠齐刷刷从秋澄脸上滑向右边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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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什么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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