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恩将仇报

　　正如程泽所言，云芬芬实在不是一块当小厮的“好料”，她在门房当差仅仅三日，差点把门房搞的人仰马翻。

　　彼时，程泽刚刚搬进府不久，县里慕名而来下拜帖或是直接登门拜访的都不在少数。云芬芬又是刚入府的新面孔，迫切需要混个熟脸来打探消息。

　　所以在门房那几日，她可以说是一股蛮力无处施展，仅凭的自己的“一腔热血”行了不少的错事。

　　不是将上门拜谒客人的主次弄错，就把通报的时候把名字给叫错。更甚的一次，客人知道程泽喜好古玩把件，特特寻来一个精致的鼻烟壶想送给程泽。进门之时，出于规矩让身后的长随将礼物交给了在门房侯着的云芬芬。

　　谁晓得这丫头接过东西跟了没几步，就又被管事唤去门口招呼客人，手里的盒子就随手放在了院子的一处角落里，谁也没告诉。

　　最后客人寻不到人也找不到东西，以为是在府里糟了贼。急急忙忙跑去告诉府里的管事准备报官衙的时候，才见云芬芬捧着那只盒子出现。

　　诸如此类的事情，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所以短短几日，连平日里不太理会府中琐事的金风都略有耳闻，说门房来了个面白无须的瘦弱小厮，成事不足……败事倒是有余。

　　是以，当得知云芬芬自今日起不在门房当值而是要去内院的时候，可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所以当大家都纷纷猜测自家大人为何一直在男女之事上不见有任何反应，却独独来了这稽县提拔一个屡屡犯错的小厮时，看不下去的钟管事才道明其中的玄机。

　　“别人本就是大人身边的丫鬟，只是之前碍于形势乔装打扮成了小厮罢了，你们也不想想，那驿站里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小姑娘跟着，这不才来我们这儿临时领了几天差罢了。”

　　钟管事年纪不到，才五十不到的样子就已经蓄起了须，看起来倒有几分比实际年龄更显老成的样子，他一本正经的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喝了口水更有些恨铁不成钢接着道。

　　“再者说了，那丫鬟做的事和小厮能一样嘛，就算出错那也是人之常情，以后见着可要客客气气地叫一声云姑娘，明白了吗？”

　　“对对对，咱们大人如此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些个腌臜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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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场原本应该沸腾一番的小厮变丫鬟的戏码，就被钟管事这么三言两语的给化解了。倒是难为了云芬芬，为了这件事自昨夜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在床上不知翻了多少次身也睡不着觉，直到今早鸡鸣时分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

　　这会跟在钟管事身后一直在打着呵欠，弄得钟管事不得不问了两句：“昨儿见你都还顶好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就不对劲儿了。”

　　过了半晌，身后依旧除了呵欠的声音就剩脚步的声音了，钟管事不得不停下脚步，想朝身后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结果身后的云芬芬一下子没有注意，整个人直接撞到钟管事的背上。

　　跟着就见云芬芬在后面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揉了揉下巴。只是眼睛还是没太能睁开的样子。

　　钟管事看了摇了摇头：“我说云丫头，你该不会是为了去主屋当差的事儿才把自个儿弄成这副模样的吧？”

　　小姑娘努了努嘴没说话回答，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但也算是承认了钟老的话。

　　“你是怕我家大人？”说完就见云芬芬的眼皮一掀，一对儿大大的杏眼望着他。

　　钟管事眼见自己又猜对了，只是碍于小姑娘的面子，装作不知的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次没再发问了，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直往前走。

　　快要到主屋的所在的院子时，云芬芬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屋的外院站着金风，他是程泽的贴身侍卫，平日里没有外出时一般都跟在程泽身边做些琐碎的事物。

　　今日程泽的主院要来一位除自己外的“同僚”，于情于理他都应当有所表示，所以一早便等在这里了。

　　到了门口就见金风抱拳向钟老行了一礼，随后二人眼神交汇，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敞亮。

　　毕竟能让金风和钟管事一人亲自接一人亲自送的人，即便放在上京的侯府也是屈指可数。

　　钟老的意思很简单，人我已经交给你了，全须全尾的。大人如有过问，我一概只会如此回答。

　　金风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主院除了自己就是程泽，原本简简单单。可一下子来了这么一个所谓“丫鬟”，他反而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以后行事说话该不该避讳，或者大人的目的真的只是让她来当丫鬟的吗？

　　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番交流，云芬芬自然是不知道，只当是他们之间的正常交接。

　　只是两个人一个表情轻松明快，一个却是愁眉苦脸。

　　“大人交代的，你以后就住在主院后面的东罩房，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辞别了钟管事后，金风领着她去了住处，路上还不忘叮嘱主院中程泽的规矩。

　　“大人喜静，平日里没别的事你就别出来在他跟前晃悠，哦对了，大人每日都要沐浴，亥时以前你就要将水给烧好，我不在的话，记得提醒大人三餐别落下，他胃不好不按时吃会腹疼……”金风一路上都在嘚嘚嘚嘚说个不停，没有任何条理和逻辑性。

　　云芬芬一边听也一边用心的记着，虽然当初入府的目的是不纯粹的。可为了达成目标的那颗心却是实在的，至少眼下的处境来看，自己和云记暂时还是要靠他程大人的。

　　就像小厮说的，程泽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私底下其实也并不是样样都风光。至少他也有食五谷，也有生病延医问药的时候。

　　这公事上的事情，金风都一力包揽了，那剩下的生活琐碎她云芬芬也是可以效劳的。

　　“金侍卫。”带路的人还在说个不停，可云芬芬却不得不打断他。

　　“你方才说，大人的胃不好三餐不能落下，我看这都快午初了，你给大人传饭了吗？”不是她云芬芬心细，而是今日过来之时曾听到说厨房的灶有些塌了，正待管事找人处理，晌午怕是要耽误了。

　　金风恐是没想起这一茬，听了这话才一拍脑袋：“坏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说完就一把扯着云芬芬的衣袖，风风火火地就往主院东侧处奔去

　　不知是金风对女子有所误解，还是太过于信任她云芬芬了。竟一把将她逮到了小厨房，指着一堆的食材半成品对着她道：“不拘什么吃食，总归大人不是个挑嘴的，就是他吃饭耽误不得，你就赶紧的随意做个吧。”

　　那一瞬间，云芬芬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她所说的生活琐碎可不代表有下厨呀。

　　看着这一堆食材，她的头皮有些发麻，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刚刚问完金风那句话时，应该直接加一句让前院的婆子们来帮厨做饭的。

　　可一抬头看着金风皱着眉头焦急地看着自己，就像在说：“赶紧的，大人还等着呢，不然一会该胃疼了”时，自己那已经到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

　　于是乎，一个敢看，一个敢做。

　　那后果自然就是……

　　“咳咳咳，你这是在做饭还是在烧厨房？”

　　“你只是让我做，又没问过我会不会。”

　　“……”

　　就在两人看着眼前的狼藉无所适从的时候，那光风霁月的人来了，说出了同样光风霁月的话：“把东西收拾收拾，打点水烧上，再在把米缸里的米淘洗半斗放进去，一个时辰以后端来主屋。”

　　二人相视一眼后又无言的开始做事。

　　只是金风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该犯了以貌取人的错。不是女子就一定会洗衣做饭，也不是男子就一定只会读书写字。

　　所以当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粥下了肚之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金风不禁对自家的大人崇拜之意又上了一个高度。

　　看着云芬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质疑。也许是在想，一个认人都脸盲，带路能带错，甚至连饭都不会做的丫头，大人怎么就会放身边的，难道不嫌……累赘？

　　被程泽打发出去的金风，一直也没能想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屋内的程泽在简单用过饭之后，看着站在门口的离自己远远的云芬芬不禁有些失笑。

　　“来都来了，现在知道怕了？”如果不是怕，那他还真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让她离自己这么远。

　　程泽的主屋朝向很好，白日里几乎没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此时他望向云芬芬所在的门口时，她看的很清楚，在没有夜色的笼罩下程泽失去了昨天夜里的那种暗夜蛰伏感，多了丝……烟火气息的人情味。

　　“大人‘玉面阎罗’的称号誉满上京，我怕也是人之常情。”云芬芬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回答。

　　“那四个字以后不许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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