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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库克斯带着林又萌和猎队分离开，他们直接返回木屋，而猎队则要将猎物送往村子的集中屠宰队，经过一道道工序处理后再挨家挨户的分发。皮毛用来制做衣服，鲜肉直接下发，大块肥肉用来炼油，有用的内脏制成药糜，剩下的东西则通风晾制成腊肉储存。
“嘶——”林又萌咬牙发出声响。
库克斯薄唇紧闭，手上的力度依然不减，拿着一个小巧的勺子给她脖子上的伤口抹药。
因过程太过无聊的缘故，林又萌盯着盯着便盯上了库克斯的脸——褐发白面绿眸，像极了曾经和她一同训练过的意大利小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又萌的视线，库克斯抬手的时候正巧对上了她充满探究性的眼睛，冷白的肌肤上竟然染上了一丝绯红色。
“哎，你要干嘛去？”林又萌看着红着脸推门离开的库克斯：“我还有话没跟你讲呢…… ”
库克斯将药膏放到桌子上，起身开门走进雪地，找了块儿干净的雪，半蹲下来，大手随意捏了一个雪球。再次回来后脸上可疑的绯红色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仍是初次见面时的清冷和无畏。
他随手一抛便把雪球抛到了林又萌怀里：“拿着，自己冰敷。”
库克斯话不多，林又萌想或许这就是领导者的作风，还没等林又萌说话，库克斯却先开了口。
“我们厄尔族的事情不用你一个中原人插手。带着你的家人住在这里，吃穿住行我自会提供，除此之外不要…… ”
“不要我多管闲事？”林又萌挑眉道。
果然如她所想，这位初次见面便自称为她的臣仆的年轻附离的男人并不愚笨迷信，而是绝顶聪明。
林又萌将她推测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你之所以救我，大抵不过是因为你是厄尔族刚上任的年轻附离，人微言轻不能服众，而那日我滑雪的样子被你们看到，就可以理所应当地编造为古弥神女降世的传言，从而挟神女以令十一氏族的领主。”
林又萌本以为库克斯听到这话后会十分惊讶，但没想到她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笑。
“既然如此，那林姑娘就更应当好好休息养身子了，不是吗？”库克斯不气不恼地反问，嘴角微微上扬。
林又萌觉得自己智商和情商并不低，但库克斯这话她确实是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儿后才想明白。
如今除却库克斯所在的氏族尊她为神女，其他氏族的人大抵还是对她有敌对和怀疑的心理，所以也就招来了今天上午的“谋杀”惨案。
她抬头看着立于她面前的、身上的血迹还未擦净的、极具压迫性的男人，咽了口吐沫，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库克斯轻笑一声后，转身离去。
就在库克斯将手搭上门把轻轻拉开之时，那不同厄尔族女人的娇软的声音又响起：“库克斯，你作为附离忍心看着厄尔族的百姓去死吗？”
“有我在，厄尔族百姓就不会死。”
“身体莫名的淤青，牙龈出血，牙齿脱落，十岁以下的孩子卧床不起，这些应当都是存在的吧？”林又萌看到库克斯迟疑，继续道：“六个月以来没有吃过水果和蔬菜，这是典型的坏血病，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不会有人幸免于难，包括你都会死在这一片雪地里。”
库克斯眼睑微微颤动。
林又萌说的是真的，厄尔族人的确得了一种怪病，就连他自己的身上也开始渐渐出现淤青。
“那如何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正在林又萌有些为难的时候，她侧头看到了靠在墙角的竹筐，里面还有他们在破庙里没吃完的半框火棘果。
“火棘果，可以先吃火棘果试一试，如果服用后症状减轻的话那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林又萌从筐子里抓出一把火棘果递给库克斯。
库克斯低眸，看着这双素手捧着的极致火红妖艳的果子。
“不可能的。”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骑上驯鹿，与在外候他多时的马尔消失在风雪中。
此时杜阿嬷的木屋里，则是另一副光景。
林老太半躺在床上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掉眼泪，杜阿嬷一上午都坐在床边守着林老太，其余人则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我的萌萌……我命苦的萌萌，刚刚脱离了苦难就又落入了贼人的手里……自幼就没了娘，全是我老太婆一人拉扯大的，刚至二八年华，连夫君都未曾许配就被流放到这等极寒苦楚之地……若是萌萌没了，可让我怎么活…… ”
杜阿嬷将洇湿的手帕折了两下，塞到林老太的手里安慰道：“妹子你别着急，藤妮已经叫人去找姑娘了，这外面雪大，他们脚程不会有多远的。你放心，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听到这儿林涵之嗤笑了一声道：“奶奶，您一直惦记着的孙女可是未曾惦记着您半分，当初还想要抛下您一个人跑到这里享福，若不是我豁出面子跪附离面前求情，咱们一家人如今还不知道葬在何处呢？”
林尚书一听，皱起眉头，对林涵之道：“当着你奶奶的面说什么呢？你给我闭嘴。”
就在林涵之不服气，还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刚刚一人撂倒四个大汉的藤妮失魂落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老太把半大的鼻涕泡憋了回去，向藤妮投向希翼的目光。
然而藤妮却低眉摇头：“我叫人找遍了村子，都没有人见过古弥。”
林老太听完这话两眼一翻，两腿一蹬，当即昏了过去。
“娘！”
“奶奶！”
“妹子！”
——
起初林又萌以为库克斯口中的“不可能”是对她诊断出来的病症的不信任，但当她背着竹筐准备去杜阿嬷家报平安，顺带在路上逢人便推销一下自己的火棘果时，才知道库克斯的话原来另有含义。
林又萌捏着一把通红的火棘果，蹲下来递给正在堆雪房子的厄尔族孩子。
“这个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你们要不要尝尝。”
孩子撒腿就跑。
林又萌捧出半把火棘果，俯身递给正在给母鹿挤奶的厄尔族老人。
“这个果子对身体好，阿翁阿婆，你们要不要尝尝。”
老人提着没挤满的奶桶转头就进了自己家门。
林又萌走到冰湖边，犹豫片刻后拿出了几颗火棘果，递给几个正在钓鱼的厄尔族女人。
“这个果子美容养颜，你们要不要尝尝。”
女人们左瞧右瞧，最终收紧渔线换了阵地。
林又萌再一次灰溜溜地把火棘果放回竹筐里。
怪了，她应当也没长的这么丑，丑到人家连搭理都不愿搭理她吧？分明刚刚库克斯那样的美男还对着她脸红过呢？
这一圈儿下来，最开始背了多少果子，现在便还是那些果子，连一颗都没有少。
林又萌站在杜阿嬷的门外，抬手敲了两下门。
这次来开门的人是林涵之，林涵之一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刚被自己嘴炮过的妹妹，当即就垮了脸：“你怎么还活着？”
林又萌挤了进来，用竹筐毫不留情的撞了林涵之两下道：“是，我又活着回来了。”
一屋子的眼睛“唰”的看向她，甚至连卧床昏迷的林老太都好巧不巧在此时醒了过来，藤妮和嫂嫂则立马迎了上来，一人拉着她一边的手。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受伤了吗？”
“你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又萌一一解释道：“藤妮、嫂嫂，我一点伤都没受，是路过的猎队救了我，我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真是万幸。”嫂嫂扶着胸口道。
林又萌真是不明白，林涵之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娶回来这样一个漂亮贤惠温柔的妻子。
藤妮伸手捏了捏她脖子上的狐皮围脖：“这围脖好像有些眼熟…… 味道也有点熟悉……”
林又萌向后撤了一小步，将背在后背上的竹筐放到地上，迅速转移话题。
“藤妮，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将这些果子给村民们吃了？这个果子能治你们村子里的怪病。”
藤妮仅仅是瞥了一眼竹筐里的火棘果，便尖叫着躲到了杜阿嬷的身后，夹着嗓子喊道：“古弥，你快点把它扔掉！这个东西不能吃的！”
“不能吃？”
这分明就是很有营养价值的火棘果，怎么就不能吃了？
藤妮点头：“我们长辈说过，林子里的红果不能随便吃，吃了会被毒死的。”
原来如此，之所以库克斯说那样的话，村子里的人见到火棘果便绕着她走，就是因为他们都认为火棘果颜色鲜艳所以有毒。
而火棘果极其耐寒，所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也能生存，却因此并没有被人采摘，这也就给了当初林又萌采摘的机会。
看来让厄尔族人直接吃火棘果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林又萌叹了口气：“杜阿嬷，我有些口渴，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
杜阿嬷走进小厨房，将刚烧好的水倒在杯子里拿了出来。
“谢谢阿嬷。”
林又萌喝的急，入嘴的时候被热水烫了一下，呛了一口水。
林老太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将自己杯子里的晾好的白开水兑进林又萌的杯子里：“兑些凉水再喝就不烫了。”
林又萌一拍脑袋，对啊！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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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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