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搭档

　　第五章
　　沈陌萧不想自讨无趣，赔笑一声后就走了，留下盛延夏一个人在原地。
　　盛延夏还不知所措，对于系统的那番言论，他觉得可笑至极。
　　他走回办公室，瘫在椅子上，想再把系统喊出来一次，他一定得盘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个不太执着的人，他把唯一一次执着，给了这件事。
　　“系统？系统？”盛延夏再怎么喊，系统就像听不见，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
　　“系统！你给我出来！”盛延夏声音里带着生气，像是要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
　　就这么叫了几分钟，系统都没出来，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了，更别说盛延夏：
　　“系统！我他妈再最后叫你一遍，你要是再不出来，我直接上国际时空管理局后台系统监察部举报你！”
　　听到这句话的系统总算怂了，慌慌张张跑出来：“诶诶诶诶盛哥别动气，你还为我说的话生气呢昂？不是说了让你别当真的嘛，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盛哥消消气，昂。小弟我给您递根烟。”
　　这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样子还真挺像个马仔，其实刚研发出来的系统不这样，看来这么多年，这个系统学人学得还挺像样。
　　盛延夏刚想说自己不抽烟，下一秒，盛延夏手里就变出了一根烟。
　　他试着把这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根烟就被点着了。
　　理论上来说，他是不能抽烟的。没错还是因为那次仓库失火事件，因为肺部在无意识期间吸入太多有害气体而落下肺炎，不能碰烟。
　　但这根东西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迟疑着，把烟放到嘴边，烟味很呛，但盛延夏还是鼓起勇气吸了一口，剧烈的烟味灌进呼吸道，还没有进入肺部就已经开始灼烧着气管。
　　他猛地想把肺里的烟咳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严重，但办公室隔音，而且不是一般的隔音。
　　每一间办公室的墙壁和门都运用了临阜市最高科技的纳米隔音材料，在里面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都不一定能听到一声枪响。
　　本来这些声音可以被墙壁淹没，可好巧不巧，沈陌萧敲响房门，让盛延夏和他出去。
　　因为房间内外根本沟通不了，所以他们的办公桌上都有“允许外人进入”的指示按钮，盛延夏吃力地按下按钮，房门应声打开。原本步伐从容的沈陌萧看到在桌上剧烈咳嗽的盛延夏，乱了阵脚，慌张地跑上去给盛延夏顺气，转头看见了被盛延夏夹在手里烧得不剩多少的烟。
　　“你疯了吗？！明知道自己有肺炎还吸烟？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自己的病都记不住？！”沈陌萧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像一个奴仆一样忙来忙去。
　　直至盛延夏慢慢好转起来，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领导，你想干什么？”
　　“什么无事献殷勤，你这叫无事？都咳成这样了，是不是非得把你的肺咳出来才叫有事啊？”沈陌萧到现在，蹙着的眉头从进他办公室就没一刻放松下来过，他抓起盛延夏的手就要往外走，盛延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到了办公室门口。
　　一个黑西装，一个白卫衣，穿梭在管理局的走廊里，一个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成熟稳重，一个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搭配在一起，谁看了不说一句养眼？
　　沈陌萧把盛延夏拽到了双载飞行器上，整个过程容不得他有一丝犹豫。盛延夏被安排在副驾驶上，一脸蒙圈。“你在车上睡会儿，你要保持十小时以上的睡眠。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病情都记不清。”
　　“那我要是……咳咳……不睡呢？”盛延夏现在虽然气顺了，但还是时不时想要咳嗽。
　　“这是上级的命令。”
　　盛延夏最烦这种时不时就“上级”来“下级”去的领导，怎么着D级管理员了不起啊？不就比自己大一级，就在这儿作威作福。说起来，沈陌萧今天能爬上这个位子，还要归功于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盛延夏昏迷了三年，沈陌萧也不可能抛下他自己上来这个位置。
　　管理局的等级制度是三级小于二级小于一级小于D级小于B级小于A级小于S级的，等级鲜明，每个等级的权限都不一样，等级越高，权限当然也就越高。但管理层的管理员例如主任，局长等不属于等级范围内。
　　等级的划分和提高，是靠管理层的董事共同商讨决定的。只要有超过40%的管理层否定，该管理员则不能提高权限。
　　不过该流程的重要决策权还是掌握在系统手上，系统有一票否决权，但就凭系统的性格，这项技能有就如同没有。

　　两人相视无言，飞行器往前开了几十里，突然降落在一家药店前。
　　沈陌萧下车，径直走向药店里，盛延夏跟着下车，被沈陌萧给予了一个眼神警告，沈陌萧凌厉清冷的眼神在说：“回去车上好好睡觉不要下来。”
　　盛延夏奈他不何，只能偷偷白了他一眼，又乖乖溜回车上缩着。
　　不久，沈陌萧手里多了一盒东西，盛延夏忍不住凑近窗户去看，看他纤细的手里究竟拿了什么，后来又分心，去看他的西装款式版型，设计细节，看他的身材，看他隐藏在白皙衬衫下的肌肉线条。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是坏人呢？”盛延夏喃喃自语道。
　　他专心地想，完全没注意到沈陌萧已经走到了车前打开车门。“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沈陌萧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盛延夏一个激灵，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咳咳……你去干什么了？”
　　“给你的，”沈陌萧说着，把一盒药丢进了盛延夏怀里，“缓解肺炎的药。以后的每一天，你得在我面前把这药吃了才算完，我没看见就不算。”
　　“我说……咳，你们这种领导是不是一天不使唤人难受啊……咳咳。吃个药都这么强词夺理。那我要是不吃，你能把我怎么着？”盛延夏摇下车窗，试探着想把药盒扔下去。
　　沈陌萧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现在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呐，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用力到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他也不知道是在怨恨自己还是在埋怨盛延夏，不过应该是怨恨自己更多。
　　他没想过害他，到死都没想过。
　　但他一个人这么说没用，外人不相信，同事不相信，盛延夏也不相信。
　　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他们说的，才是真相。
　　就如同每一起无法结案的案子，成了埋藏在受害者心里的一道坎，确实隐藏在黑暗里的凶手的光辉历史。
　　“还有，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我不想和你这样的背信弃义到把自己的搭档丢进仓库里不管的人为伍。
　　“我不知道你是否是通过一些不法手段坐上的这个位置，如果是，那我只能说，我看错你了，我宁愿一辈子没有搭档单枪匹马也不愿意和你搭档！”盛延夏再也不忍了，一瞬间积攒下来的恶意都在这一瞬间迸发。
　　“小盛，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想追寻真相吗？不是说对任何人保持不绝对相信也不绝对怀疑的态度吗？怎么查到一半就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你这样和煽风点火的乌合之众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保持初心，那还能被称为时空管理员吗？！”
　　沈陌萧努力遏制住自己胸腔里的情绪，他想把自己温柔的一面留给盛延夏，争取能在他的面前，还留下一个好人的形象，他只在盛延夏的心里是干净的，那对他来说就够了。
　　盛延夏被这番话哽住了。他好像确实忘了，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他真的在铺天盖地中的言论之中迷失了自我，是因为系统的那句话？还是因为……他自己其实还是不相信他？还是因为这么久了那件事情还没有被推翻，没有一丝进展，渐渐地让盛延夏也以为沈陌萧就是元凶。所以盛延夏才会迷失了自我，把自己也推向“乌合之众”的行列里。
　　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总会在毫无进展的事件，天衣无缝的舆论，编造的事实，断章取义的营销号和过激的言论迷失了自己。
　　真正能做到坚持下来追寻真相和光明的人，少之又少。
　　盛延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无奈地吐出来：“抱歉……我……是我太冲动了。对，我是说过不绝对相信不绝对怀疑……我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可能我……可能我最近精神有些失常……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抱歉，我能理解你。”
　　赶到治安局，治安局里的各位像是看到耶稣下凡，恨不得跪下恭迎他们：“诶哟您两位可算是来了啊，我们等您等了好久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这事儿赖我。我起晚了。”盛延夏出于本能地道歉。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客套几句话，但他还是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啊……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客套几句，盛哥您别往心里去。你们来晚了，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呢！”
　　几句聊闲过后，大家伙进入工作状态。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那位莫名其妙被盗用号码的交通部小陈同学。他刚被叫过来的时候，满心满脸的都是慌张啊：我犯什么事儿了？我不会被开除吧？完了完了完了。
　　“昨天晚上十点三十分至十一点的时候，你在哪儿？”一位警员道。
　　“昨天晚上六点三十我值班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没用过车，行车记录仪可以全程记录，还有我家的监控可以佐证。我在七点多的时候用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就用手机投屏了一部电影，电影结束后是晚上十一点，我回房间睡了，我的运动手环一直随身戴着，他可以显示我在那一段时间里一直处于睡眠状态中。汇报完毕！”
　　他紧张的语气就像机关枪，不间断输出。
　　“等等！你叫外卖，用的是哪个App？哪一家店？能联系上外卖员吗？”盛延夏发现其中问题所在，在小陈铺天盖地的不在场证明里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用的是美团，店铺……是我距离我家五百米的美家乐披萨店。至于外卖员的电话号码……我没记住，小票也和外卖盒一起被丢出去了。”
　　“那就去找那一家披萨店，问一下老板知不知道这一个订单的外卖员是谁。”沈陌萧发出指令，警员马上就让几个警官出了外勤，他、调查这家披萨店。
　　盛延夏和沈陌萧就留在这里翻看街道上的监控，逐步排查嫌疑人。
　　坐在电子显示屏前，一盯就是几十分钟，虽然已现在的技术，搜索范围的误差已经可以缩短到二十分钟以内，但电子屏投射出来的强光还是让身体本就敏感的盛延夏受不了，他紧闭上眼，又马上睁开，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你睡吧，我知道你身体还受不了，我帮你盯着。”沈陌萧偏过头看着他，眼神里自然流露出关心。
　　“不用……我还行。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时空枢纽找到对应的时间点，直接穿回去抓住他。”
　　“这样风险很大，时空枢纽还没有研究到完全成熟的阶段，如果这样贸然穿越回去而不是通过层层的手续保护，很可能给时空枢纽留下负担。”
　　所谓时空枢纽，就是每个时空管理员都必须要守护，并且要守护的东西，时空管理员可以通过这个，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空，但这个时空枢纽非常不成熟，还在初步研究阶段，时空管理员们的本职工作，其实就是保护时空枢纽，或者利用时空枢纽回到过去一些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时空里维修时空。
　　错乱的时空里，最多的是因为磁场不稳定而被撕扯变异的人，其实就是打怪升级。
　　当初时空枢纽被研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人类完成时空穿梭，但现在这部分科技仍然只被少部分人掌握，除了科研人员，就只剩这些时空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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