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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咒山林4
“有没有听见谁在笑?”
“没有。”
“这笑声这么小,奇怪!”
泥童顺着若有若无的笑声领着常思向深山走去。
常思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啥?”
“你的名字,就是我怎么称呼你?”
“你不应该叫我哥哥吗?”
“哼,我母亲神志不清把你错认成我哥哥,你倒是不客气,真把自己当我刘家人吗?”
泥童想了半天,才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啥?有人叫我小乞丐,臭小子,小神仙,还有人叫我妖物,蠢蛋,泥童…哦,还有旺财!”
泥童很认真的数着自己被人称呼过的名字,常思听的一头雾水。
“你爹娘没给你取名字吗?”
“我没爹娘。”
“你被爹娘遗弃了?还是出生后父母就不在了?你长这么大,总该有人养着你吧?养你的人就没给你取个名字?”
泥童有点茫然,“人~非得要有个名字吗?”
“那是自然,古人云‘子生三月,则父名字。’你虽无父母,却身怀奇志,男儿生于天地,当有名依呼。生则以便亲友相认,死后也便后人祭拜。”
“怎么还扯上生死了?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样古板?”
刘常思知道自己好心未被领情,也不生气,这半日相处,知道这泥童只是个懵懂不知时事的娃儿,想必长这么大必定有许多不容易,心下对泥童生了几分怜悯之情,也不和他拌嘴了。
泥童忽然说道:“到了。”
“什么到了?”
这时候常思才听见几声断断续续的笑声,原来是有人在睡梦中发出的轻微笑声,但当时离这里有一里之远,这泥童是如何有这样警觉的耳朵呢?
“不对,是它,它也在!”常思大呼。
睡着的人也醒了,正是失踪的田胖子。
“旺财?咦?我怎么在这里?”
“小胖子,快到我这边来,快点!”
田小胖才回头就看见一个庞然巨物,一双碗大的猩红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巨口中獠牙云立,口涎如盆泼。
泥童大喜,有种猎物上门的激动,想到以后每天都有肉包子的好日子,泥童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田小胖别怕,我来救—”
“妖物,你刘爷爷在此,有种的过来!”
妖物回头看见刘常思,貌似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漆黑庞大的身体里发出痛苦的呜咽,随后化作一阵妖风无影无踪。
“你呀,你搞什么?我差点抓住它。”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这都怪刘常思打草惊蛇放走了怪物。
“你没看到它又要害人吗?”
“你慢一点嘛!我就要得手了!”
“再慢一点他就变成妖怪的点心了!”
常思指着田小胖,田小胖浑身是伤,正是那天被泥童打出的伤痕。
田小胖泣泪诉说,才知道田小胖本来挨打之后想回家找父亲帮忙出气。结果一路长街上没有遇见车夫,身上又累又疼,随便找一处地方休息,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睡着的时候爱笑吗?”
“应该笑过吧,好像听我娘说过!”
“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田小胖睡了太久,精神大了很多,“快走吧,这树林子里有点瘆人!”
“田小胖,那怪物怎么没吃你!”
“旺财,要叫我少爷。”
“少爷?”
“唉!”
“那怪物怎么没吃你?”
“我不知道,我睡了一觉就到这里,醒来之后就碰见你们。”
常思道:“也许那怪物看你细皮嫩肉的很好吃,想留着过年打牙祭!”
田小胖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不过你们救了我的性命,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泥童仍然问:“所有见过怪物的人都知道,那怪物欺软怕硬,你这么软乎,没道理不吃你啊!”
“旺财,咱俩好歹有过主仆之情,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啊!”
常思接嘴道:“什么主仆情分,他把你当朋友,你把他当什么?他在你眼里连仆人也不算吧!你只是当他是一条狗而已,就算仆人也有尊严!何况,他也不是你的仆人,更不是你家的狗。”
常思一想到泥童可怜兮兮的被田小胖当成旺财在路上招摇,对泥童的同情又多了许多。。
泥童此刻在常思心里变成了一个没爹没娘还遭人欺辱的可怜小白菜,天底下怎么有人狠心欺负这样一个孩子呢?
本来安宁县百姓对田小胖的印象都是一个娇蛮跋扈的恶霸官二代,看到无知的泥童被欺负时,对田小胖更加厌恶。
泥童却诧异问道:“什么狗?谁是狗?你俩说什么?”
田小胖不好意思挠挠头,而刘常思则给了泥童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已经下了山,田小胖突然一声惊呼。
“啊……”
“田小胖,你鬼叫什么?”
“怪…怪物…”
“就算有怪物,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挂我身上?”
话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原来是山脚下有人烧一堆干柴取暖,远远看去,活像那只怪物的红色眼睛。
烧火的是一个年老的乞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腰间一个酒葫芦。
满身污垢早已和衣物和成一色,只有一双混浊的眼睛微微映出火光。
泥童道:“原来是你呀,你怎么还住这里?”
原来此人正是泥童落下来遇见的第一个人。
朽翁道:“娘的,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住这里,不住这里我还能住哪里?”
泥童正想问,这里上无寸瓦遮顶,下无片布挡风。
刘常思对着朽翁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原伯伯好!”
朽翁抬起厚重的眼皮,看了一眼一恋,慢悠悠说道:“原来是恋儿啊,二山好福气啊,他娘的两个儿子一个懂事孝顺,一个体贴聪慧,有福之人啊,有福之人!”
朽翁心里酸酸的,自己科举出身,如今落魄如此,刘二山不过一个长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想起从前自己家中风光时,做了很多错事,后悔早已无用,只能心里大骂一句,“去他娘的!”
“原伯伯,我家大哥常念,已经不在了!”
朽翁十分惊异,“那…那孩子未及弱冠,怎么…怎么能…”
“原伯伯您长居这百杨山,怎不知这山上近两年出现妖物,已经残害妇孺不下百人,我哥哥,不过其一。”
朽翁道:“我已是朽年,耳又背,眼也瞎,娘的这附近发生多少大事,我竟一无所知。”
“原伯伯,这怪物就在这山林里,你终日长居于此,难道他从来没有害过你一次吗?”
泥童听不懂常思要说什么,但是听得出来常思对这老乞丐有意见的样子。
田小胖却听得出来,常思是怀疑这怪物伤人和这朽翁有关。
朽翁喝一口老酒,目光死死盯着一恋,“娘的,你哥哥不在了,便来我这里撒泼,我妻离子逝,家破人亡,我他娘的向谁说去?”
“原伯伯,伯母和俊杰哥哥遭遇不测,我们都深感痛惜,只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目前怪物伤人,还会有更多像俊杰哥哥一样的孩子会被杀害……”
“与我何干?与我何干?”朽翁大声嘶吼着,一把推散燃烧的火堆,几根燃烧的木棍戴着火星四散飞舞,“我年少苦读,却被一帮连《诗经》都不曾读过的蠢货弹劾,我父亲一心想要看到原家光耀门楣,做了一辈子苦工,最后却劳累过度,还没有见到原家崛起,便撒手人寰,我儿俊杰,本来资质尚可,却被哪个杀千刀的纵火,……杰儿,我的杰儿…”
朽翁原本的愤怒转为伤心,佝偻破败的身躯伏在地面,哀哀不止。
刘常思今年不过是个十岁孩子,看此情景一时也无计可施,只是默默低头,只是眼神里流露着倔强。
泥童道:“那个,朽翁,常思,这事整的,本来就是讨论讨论嘛!别那么激动。”
田小胖也忙着接口:“就是呢,我……我肚子好饿,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这会子已经深夜,谁给你准备晚饭?
泥童对朽翁道:“那个,朽翁,我们回家吃吃吃夜宵啦,你不去就算了,哈,算了!”
路上泥童又抱怨起常思,“你好好的怎么把老人家说哭了?”
又责怪田小胖,“都怪你没事干嘛看到那堆鬼火,大惊小怪的!”
田小胖道:“大晚上的,那团夜火像极了怪物的眼睛,刚经历生死大劫,我能不害怕吗?”
常思依旧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这时候,已经到了刘二山的家里了,推开门来到常思母亲的房间外,泥童和田小胖跌掉了下巴。
“常思,这门上贴这么多人干嘛?”
“别撕,这些都是我求咱们村的画师给我画的,有观音佛祖,有太上老君,太白君星,都是有佛光罩身的,这些都是那妖物惧怕的东西。”
“你这,贴的有点多吧!”
“不多,只要能吓退妖怪,我准备把所有大罗神仙都画下来,贴到我母亲的房门上。”
三人进屋,刘常思找出几套被褥,一张凉席,在母亲床边就地睡下。
当前怪物常出来害人,附近居民都是孩子大人一起睡。
常思走之前给母亲点了点迷香,所以几人进来她并没有醒来。
常思又打来热水,给受伤的田小胖擦了身,又找来药酒给他伤口消毒。
一切安顿完毕,几人熄了灯,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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