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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脚下去踹得相当痛快,一整天的憋闷仿佛在全力蹬腿的那一刻得到了极致的释放。
虞汀汀一整个心情愉悦,她超想肆无忌惮地笑出来,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笑。
因为场合不适宜。
她努力地憋住狂笑的冲动,闭着双眼,只留一条细缝观察情况。
萧恕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狼狈地爬起来,大脑蒙圈了一阵,这才有精力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被人一脚从床上给踹下来了?
他被人踹下来了!
婚房中除了他,就只有虞端嫁过来的那个女娘,大昭奸相虞端之女!
萧恕双眼瞬间赤红,当即气急败坏去取墙上挂的那柄剑。奋力地将从寒光闪闪的长剑鞘拔.出剑鞘,双手握住剑柄,朝喜床冲来,声嘶力竭地喊:
“孤要杀你了!!!”
虞汀汀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闭着眼,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已经想到了对策,那就是装梦游。
诶,我睡着了,我是梦游的,我是无意识的,这你总不能怪我吧?
萧恕冲到床前,眼见着她竟然闭着眼睛不为所动,略显狐疑。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观察,暂时没有将手中的长剑刺出去。
下一秒,虞汀汀闭眼从床上起来,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在扮演梦游者。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演戏,用坚定的信念感保持着演员的自我修养。
她现在是一只梦游的虞汀汀。
往前大胆地迈出去好几步,萧恕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对,就是这样,只要保持这样的频率和节奏,不要害怕,不要畏手畏脚,在婚房里大大方方地晃一圈,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喜床上,梦游就完成了。
她在梦游她在梦游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梦游?”身后萧恕问。
“对。”虞汀汀下意识地回答。
话音刚落,虞汀汀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她信念感太足竟然脱口而出了!
糟了!
整个房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虞汀汀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身后没有动静?
难道事情有转机?
虞汀汀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缓缓转过头,正正好对上一双剐肉凶狠的眼神。
没有半点犹豫,虞汀汀拔腿就跑。
“站住!”萧恕怒喊着,握着剑狂追而来。
而这个时候,虞汀汀跑着跑着眼前视线一黑,竟然是弹幕刷屏了。她来不及看清楚弹幕到底在刷什么,赶紧先缩小了直播页面,保命要紧。
她找到了房中间的木桌,以圆木桌为障碍物,萧恕往左她就往左,萧恕往右她就往右,秦王绕柱走,始终近不了身。
“站住!孤杀定你了!!”
“殿下殿下你冷静冷静冷静!”
萧恕终于愤怒地直接将木桌掀飞,恶狗扑食一般扑了过来。
虞汀汀往后一跳,往别处奔去,很快再次找到了障碍物,这次他肯定掀不动了,是一尊体型庞大的青铜香炉,少说得有好几百斤重。
依然秦王绕柱,萧恕追着她绕着香炉跑了一圈又一圈,始终够不到。他试图往反方向追,可虞汀汀如同兔子一般,他一停下转弯,她便立刻调转反向,完全不上套。
“给我站住!立刻!!”萧恕险些喊破了音。
越追不到,萧恕胸中愈气结,终于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手撑着剑柄,重重地喘气。
趁着萧恕暂停追击,虞汀汀也停下来休息。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荒岛上被野兽追的那些经历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多亏了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野猪野狗让她捡了条命,差点她就被太子当场给砍了。
歇了一阵,萧恕终于缓过来了,抬头看到虞汀汀,顿时再度火气直冒,握紧剑冲上来。
又来了!
虞汀汀刚才一直盯着他在看,他一动,她迅速反应。
他先是绕圈追,然后停下来左右晃动做假动作,换汤不换药。虞汀汀灵活应对,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和机敏。
“孤今天杀定你了!”
“殿下三思啊,今天我们大婚,大婚当晚就杀老婆是不是不太礼貌?”
“孤管你礼不礼貌!啊啊啊啊啊!”
萧恕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扶着香炉喘气,他彻底跑不动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跑!
稍微喘匀了气息,萧恕抬头看着她,说:“你站住,孤不会动你。”
“殿下你先冷静下来。”虞汀汀连连摆手,现在信了他的话就有鬼了。
“孤已经冷静了。”萧恕直起身子说。
“不不不,殿下你听我说,你现在不理智,你现在上头了,做事容易冲动,很容易做不礼貌的事情。”虞汀汀努力地劝说。
“孤现在很理智,你先过来。”他冲她招招手。
虞汀汀摇头坚决拒绝,想了想说:“殿下,我踢你其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腿抽筋了,对我腿抽筋了,下意识伸了一下腿,不小心就踢到了。”
婚房内寂静了片刻。
“孤相信你。”萧恕说,他转过身将长剑塞进了地上的剑鞘里,然后往喜床的方向走去了。
虞汀汀依然站在香炉后面,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
“你要过来吗?”喜床那边传来男人冷静下来后清越的嗓音,幔帐遮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
“不过来。”虞汀汀径直回复。
过了会儿,萧恕从喜床上站起来,弯腰提拎了什么东西,再次朝她这边走过来。
虞汀汀神经紧绷,一旦情况不对,她随时能做出反应。
萧恕见状,停下脚步,把手里地东西朝她扔来。虞汀汀下意识地一跳,完全miss掉。
萧恕声音平静地说:“把鞋穿上,脚会冷。”
虞汀汀这才发现,他扔过来的,原来是两只她的绣鞋。这会儿她的脚底板因为一直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已经快冻僵了。
她没发现鞋上有什么玄机,赶紧踩上了鞋。
“今夜孤有些失态了。”
萧恕说着后退几步,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指了指她身后,“你也可以坐,我们好好聊一聊。”
虞汀汀看到了身后的椅子,这里离他坐的地方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就算他突袭,也完全够她反应过来。
正好她腿也快麻了,往后退两步,坐了下来。
“说来惭愧,你我已是新偶,孤还未问过你,你叫什么?”萧恕穿过空荡荡的婚房传了过来。
“虞汀汀。”
“汀汀,可是岸芷汀兰的汀?”
“应该是。”虞汀汀没听说过这个成语,猜测道。
“那是个好名字。”
“谢谢殿下。”
“你生辰是哪一天?”
“腊月十一。”她照着系统给的资料卡念,念完之后,她反问道:“殿下到底想问什么?”
“你不必拘束,我们就聊聊天。”看到她有所顾虑,萧恕适时岔开话题。
“我们成亲说来也荒唐,见都没见过,孤便要娶你为正室。”
“是挺荒唐的。”虞汀汀附和了一句,她当然接受不了这样的婚姻,只是没想到他一个古人也有这样的觉悟。
“那你觉得孤如何?”
下头、自负、暴躁、炸毛。
这是虞汀汀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词,但这个场合说出来不妥,当务之急是要缓和住他的心情,稳定住他们的关系。否则随时随地可能被他一刀咔嚓了。
于是她昧着良心发言:“殿下仪表堂堂,非常英气。”
说完,她心里的虞汀汀yue了一地。
那头的萧恕似乎肯定地点了点头,“孤觉着你品貌一般,但胜在很机灵。”
虞汀汀:“……”
这狗男人该下头果然还是下头,他要是不会聊天干脆就不要聊了。
“汀汀,此番你嫁进东宫,卷进这乱局中,对你而言,孤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萧恕神色肃然地沉声说。
虞汀汀则十分纠结于他的称呼,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东宫其实危机四伏,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安宁,孤的胞弟,梁王和靖王,时时刻刻都盯着孤的储位。”萧恕自顾自地说下去,“说来也令人唏嘘,我们兄弟三人从小那样好,一同学骑马,学射箭,都有共同的愿景,北击匈奴,西取鬼方,为天下苍生谋一个太平盛世。可现在,却为了这区区的储位兄弟阋墙,大动干戈。”
萧恕的声音越说越缓,说了长长的一段,简直像催眠。虞汀汀强撑着不让自己打瞌睡。
“那你呢?”他突然问。
“我?”
“孤听闻,虞府有三姊妹,你是最年幼那个,有什么趣事说说看,孤想听。”
原主的姐妹仨肯定关系坏到了极点,能有什么好说的,她随口一编,“我们都挺爱绣手帕的,大姐喜欢绣鹅,二姐喜欢绣鸭,我喜欢……”
她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汀汀。”那头的萧恕在喊她,“天晚了,过来睡吧。”
说完,他从凳子上起身往喜床上走去。
虞汀汀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万分纠结。应该不会了吧?他气都消了,说话声音那么平静。
“汀汀,过来了吗?这次孤睡里面,你睡外面,以防你腿再抽筋。”过了会儿,萧恕又催了一声。
“来了。”虞汀汀应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越过幔帐,看到他侧躺着朝向喜床的内侧墙壁,给她预留了大片的床位。
虞汀汀稍微松了口气,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她坐在床沿上,正准备脱绣鞋时,猛然听到了动静,迅速反应过来起身,回头看见萧恕从床上凶狠地朝她扑来,却扑了个空。
虞汀汀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反应快,萧恕扑下来脸着地,但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立刻失去重心,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
萧恕顾不得身上的痛,撑起自己准备压上去,脸上兴奋到狰狞,“终于被孤逮到了!孤看你还怎么跑!”
电光火石间,虞汀汀奋力地挣扎,双腿不自觉地猛踹,然后感觉自己踹到了什么东西。
萧恕一声呐喊,捂住要害,僵直地跪倒在地上。
虞汀汀趁机爬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先溜!
婚房外空无一人,她借着灯幢的光拼命逃窜。东宫还有好些屋子,她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其中一间偏僻的房间,看到有衣柜立刻躲了进去,双手死死拉住柜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跳终于平稳了下来,但隐隐听到了脚步声靠近。
“抓到你了!”
柜门突然被打开,恶魔的脸伸来,虞汀汀被吓到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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