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 章
5.
虞大山比出第二根手指,“你再猜,六百九高材生为什么来这种地方打工?”
并没有给许阳和回答的机会,虞大山自问自答,“因为他是贫困生,很穷。听说还欠了不少债,就算是做家教、做餐饮,各路兼职拉满了连轴转都不够,必须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人,有点阅历,什么肮脏事都见过,偏偏心地还像是天真的小白花,最好泡了,你给他花钱就成。”
第三根手指,虞大山拉开包厢门,正对着酒吧通往二层的外楼梯。谢纯就站在那楼梯中间待机,听着对讲机里的命令就去某个片区。
“长得好不好看,纯不纯?”虞大山问他。
许阳和的视线就被绑住了。
虞大山又绕回许阳和身边,教唆道:“这么合适的人,你不截胡可就要被周阑上手了,到时候你再棒打鸳鸯,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跟他有什么了。”
许阳和此刻的心绪是全然空白。
“谈不谈恋爱什么的,你得试过才知道,就试试?”虞大山说,“就三个月玩玩怎么样?五月份你生日,到时候要是甩不脱,你把人带到我们面前,兄弟们有得是办法帮你分手,没损失。”
许阳和:“……”
“怎么样?”虞大山吊儿郎当,神情暧昧,“叫人来,看看?”
-
谢纯的对讲机亮了一下,组长的声音,“谢纯来酒柜,4B包厢的老板点你的酒单。”
谢纯:?
“收到。”
包厢内。
虞大山挑眉,打趣许阳和,“你可以啊,我以为你多清纯呢,这种潜规则都懂?”
“……”许阳和说,“是酒单上写的。”
蓝海的酒单后几页,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酒名,看似点酒实则是点人。点了哪个侍应生提成的酒单,他们是要来老板跟前道谢的。
酒单页脚有小字说明。
虞大山眯眼读出来了,又啧声,“怎么写这么明了,那还能灌酒吗?”
许阳和斥声,“收一收你污七八糟的心思!这里是国内,没有那种荤的!”
“怎么可能?”虞大山指了指远远走来的谢纯,咋唬道,“你觉得他是素的?你看他那穿着打扮,他能是素的?”
真是素的。
谢纯把老板点的酒一一摆在桌上,语调温和,“感谢二位老板在本店消费,你们点的落日尼罗河、梅斯佩尔布伦993、蓝冰,都由我负责,提成百分之二十,我是bluesea的十七号侍应生谢纯。这支梅斯佩尔布伦993在饮用前需醒酒十五分钟才能品尝到最佳风味,请问是否需要我现在为老板们醒酒?”
许阳和轻咳一声,“醒吧。”
“好的老板。”谢纯就忙活起来了。
许阳和:……
虞大山什么想法他不知道,反正他没尝试过这种……消费。
包厢里很快就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沉默着沉默着,许阳和竟然怀念虞大山刚才的叭叭。
说点什么吧,虞大山。
许阳和看看虞大山,对方也看看他。
醒酒器静静待在桌上,谢纯也双手交握静静地立在桌边。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
说点什么吧,醒酒器。
谢纯轻轻说:“bluesea的每桌消费服务都有记档,我们员工都有签保密协议。二位老板如果要聊生意,不必在意我,或者让我出去也可以。”
“别,你别出去。”一听谢纯要走,虞大山略急切。
说点什么吧,许阳和。
许阳和:……
瞥一眼他的好友,再瞧一眼谢纯,许阳和握拳抵唇,一声轻咳,“那个,小虞总,宥山南的那块地……”
虞大山对他一个暴扣,“你神经病啊!”
-
睡到不知道几点,闹钟响个不停。
许阳和接起来。
不是闹钟,是周阑。
“你还有十五分钟时间赶到6103参加毛概期末考。”啪一声,周阑拿毛概书扇了手机一把,挂断了。
许阳和:“哦。”
昨晚在蓝海那点事,全部同一场噩梦似的忘了。
许阳和卡着时间到了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才看见前一个位置仍是空的。
就在这时,门口又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
挺单薄的白毛衣,谢纯在坐下前,瞄了许阳和一眼。
许阳和没动。
仔细想想,这学期的公共课他都是跟着周阑报的,周阑是跟着谁报的就显而易见了。许阳和的旷课率大概有一半,百人大教室里,没注意到谢纯这么一个人属实正常。
而就在许阳和想七想八的空档里,前面的谢纯把毛衣脱下了,里面是一件同样白得晃眼的衬衫,只是更为单薄,大概是因为考场里有空调才这么放肆。
头发真有点长,都遮住脖子了。
许阳和想,他是不是可以扎起来。
考试时间两小时,许阳和先是完整看了一遍题,预估写完大概不用半小时,他就有些困。
偏偏四周沙沙的写字声又很助眠……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想要交卷的现在可以交了。”
许阳和醒了,右手麻着。
谢纯交了卷很快回来收拾随身物品,许阳和看他一转身,雪白的衬衫上两个扎眼的墨点。
许阳和再低头,看到自己手上溢墨的笔尖。
这还是碳素墨水。
不等许阳和反应,谢纯已经出去了,而他桌上还是一纸白卷。
道歉都没机会。
-
许阳和考完就被周阑拉着走,“赶着吃……”
周阑肘击了他。
“海鲜炒饭,早点去,晚了人多要排很长的队。”
不怪周阑总惦记,这间海鲜炒饭的确是后街最火爆的食物之一。位置就在后街一楼顶头第一间,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排了四五个人。
许阳和跟着周阑去挑了海鲜,拿着碟子到队尾排队。
这时候有店员走出来,加了一盆鱿鱼圈,很新鲜,看上去还在弹动。
许阳和探头问正在颠锅的老板,“能加一勺那个吗?”
老板说:“自己去拿。”
等许阳和再回来,队伍已经翻了三倍,十几个人在不大的店里绕了一圈,排到街面上。
许阳和去找周阑。
周阑厉声:“滚,你谁啊?是不是要插队?”
“神经病……”许阳和翻了个白眼,去排队尾。
外头出了太阳,还挺暖和的。
地上有一小片虹光,随着老板颠锅的动作抖动,许阳和盯着看。
视线沿着光的痕迹往上追,炒饭店的大门框上面,有一块突出的茶色玻璃。颜色很漂亮,像可以吃的糖玻璃。
突然玻璃上面有只人手拨了一下。
许阳和眉头微蹙,又往外站了站,抬头一看。
原来海鲜炒饭的二楼是一家砂锅米线,生意比楼下还要好。海鲜炒饭的门脸上面是他们的后厨窗户,有四五个灶台位置,穿着罩衣盯砂锅的都是年轻面孔,大概是学生勤工俭学,其中就有一个谢纯。
原来如此。
谢纯拿着大铁勺搅砂锅的时候,面无表情,简直像个机器人。一勺汤汁、下食材、搅、下米线、搅、盖盖焖、开盖撒葱花、起锅换新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肌肉记忆。
发条小火车。
蓦地,谢纯抖了一下,停住了几秒。
许阳和看得很清楚,谢纯的左手手背蹭了砂锅一下,皮肤瞬间红了一块。
谢纯忍着,嘴唇不可控地发抖,眼眶很快湿了。
许阳和以为楼上得闹一会儿,员工手伤了,不说抓紧找人陪着就医,至少要紧急处理。
但是没有。
就这么安静着,谢纯又起了一锅。
估计除了许阳和同他自己,再没有知道他手烫了。
许阳和看了几分钟,无甚触动,排队进店了。
吃完回家的路上,许阳和拐进药店,拿了盒烫伤膏。
周阑不明就里,“买这干啥?”
“常备药,备着嘛,”许阳和把盒子拆了,药膏丢衣兜里,眼神闪了闪,“有备无患。上回撞孙禀的事还没完,我爸指不定怎么发落我呢。”
听不懂许阳和说什么梦话,“他还能焚你不成?”
“指不定呢。”许阳和说。
接到许津电话的时候是半夜,许阳和刚走进蓝海。
许津很简略,“回家,立刻。”
许阳和提了口气,这就焚他来了。
许阳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许宅,停车望见四层宅子灯火通明,连庭院中的景观灯都点着,有些打寒战。
大门依旧没有掩紧,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在花园拔草,正厅里没有传出什么声响。
他推开门,亮光砖映着无数光点,很扎眼。
人很齐全,都坐在沙发那边。许津坐得很端正,他们的父亲许骞也同样,唐秀秀在一侧屏息斟茶。
“阿津尝尝这个茶,不是我们南方的。”许骞对许津说,“我这回在首都,去见了你秦叔叔一次,他说是什么国外的茶种。”
“嗯。”许津矜持地点头。
唐秀秀笑着,“香味是很特别,我以前在茶馆都没闻过。”
许骞笑了两声,“说到茶,我们是外行,不如你。”
唐秀秀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许阳和在门边站着,无声息地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却没有挂在衣帽架上,尽力平和地,“爸。”
没有人认领这一句。
“阿津试试。”许骞命唐秀秀递茶给他。
许津抿了点滚烫的茶水,笑着没说话。
许骞又说:“我刚回海城,不知道宥山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机场在赶工,半年之内应该可以落地,后面还有民航局的调研测试什么的。”许津说,“倒是我们的酒店完工要更快,孙氏那边提的,说是不是应该……”
许阳和等了这一回事,怎么看也没他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
砰地一声炸裂,许阳和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听觉被顷刻耳鸣充斥,头顶灼热又迅速冷彻下来。
他爸砸了一只茶杯过来。
插入书签
酒单是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