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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叶乘言跟杨兰是在天还没亮，趁着叶枝语熟睡悄悄走的。
叶枝语一起来没找到哥哥，等叶建议试探着跟她解释完，以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生活后，叶枝语不出所料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闹着要找哥哥，从白天闹到晚上，叶建议实在没办法了，抱着她下楼找顾梅帮忙。
毕竟她是一位单亲妈妈，在哄孩子这方面肯定比自己有经验。
事实证明他没找错人，顾梅抱过叶枝语，哄了几句，没几分钟她就安静下来，坐在沙发上。
可能是刚刚哭得太狠了，虽然眼泪止住了，但还是控制不住抽泣，脸上泪水汪汪，看上去十分委屈。
“谢谢啊顾梅，这我实在没什么经验。”
顾梅边倒水边用略带着埋怨的语气道：“都两个孩子的爹了，现在都还没经验。”
叶建议自己也觉得羞愧，看着叶枝语半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在门后面站了半天的顾一泽，手里紧紧捏着一包饼干。
他移动着脚步慢慢向叶枝语靠近。
叶枝语抬起头，在包满泪水的的眼睛里，顾一泽是模糊不清的。
“吃吗？”顾一泽把饼干递了过去。
叶枝语压根没看清他拿的是什么，但哭了一天，她真的饿了，毫不犹豫点头，伸手拿过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是饼干。
饼干袋子被撕开了一点小口，叶枝语顺着小口子很轻松地就将包装袋撕开，她拿起饼干咬了下去。
正巧此时顾梅也端了杯水过来放在她面前。
顾一泽见了又赶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牛奶放在桌上。
“般般能喝凉的吗？”顾梅拿起牛奶：“我去热一下。”
顾一泽往旁边走了走 ，给她让出条道，眼睛一直盯着沙发上像只松鼠一样啃饼干的叶枝语。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叶建议赶忙拦住她，他哪还敢麻烦人家：“不用了，不用了，她能喝。”
说完看向叶枝语：“般般，快跟阿泽哥哥说谢谢，阿泽哥哥可是把自己的牛奶和饼干都让给你吃了。”
他的话叶枝语只听了一半，用手胡乱擦了擦嘴边的饼干屑：“谢谢阿泽。”
“不用谢”，顾一泽莫名有些慌乱：“还要吃别的吗？水果吃不吃？冰箱里有西瓜。”
叶枝语摇头又说了句：“谢谢阿泽。
“般般，要叫哥哥。”叶建议语气逐渐无奈起来。
“哥哥？”
叶枝语听不得这个，这句话一出，她嘴巴一扁，眼看着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几人都慌了，顾梅赶忙道：“叫阿泽就叫阿泽吧，不用叫哥哥。”
“对，对，对”，叶建议走过去抱起她：“先别哭，以后般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叶建议是真的怕了她了，他这一天什么都没干，就被她的哭声折磨得疲惫不堪。
他有点难以想象叶乘言平时都是怎么带着叶枝语的，平时看他们的相处挺温馨和睦的，他也知道叶枝语爱哭，但不知道她一哭起来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几人这一哄，叶枝语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她怕自己摔了，双手抱住叶建议的脖子，低头正好看到顾一泽，他也正巧抬着头，注视着自己。
叶枝语眼光往下，移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饼干，盯上了目光就移不开了。
她的心思太过于明显，顾一泽看一眼就猜中了。
他把饼干递到她手中。
叶枝语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阿泽。”
顾一泽也跟着压低声音：“不用谢。”
等安抚好叶枝语的情绪，叶建议才重新把她放在沙发上，走到顾梅面前小声道：“能拜托一件事儿吗？”
“怎么了？”顾梅问。
叶建议：“我跟孩子他妈婚离得太急了，工作上很多事都没处理好，我明天得先去把事情处理了，你能帮我照看般般一天吗？”
顾梅偏头看了眼正喝牛奶的叶枝语，疑惑问：“明天也不是周末 ，孩子得上学吧。”
“我给她请了两天假。”叶建议：“我怕她在学校闹起来。”
“我倒是想照看般般，”顾梅说：“但是我白天得去面馆，我把般般带过去行吗？”
听她同意了，叶建议这才松了口气，他刚刚还为这事焦头烂额，顾梅这句话真的是拉了他一把。
“行，当然行了，麻烦了，麻烦了。”叶建议揉了揉眉心，顺带用手背擦掉因为着急而冒出的汗水，他弯下腰，语气万分诚恳：“顾梅，真的谢谢，谢谢，你真的帮我大忙了，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这才第一天他就这么手忙脚乱的。
顾梅是真担心他以后一个人带不好叶枝语。
对于杨兰带走的人是叶乘言这件事顾梅还是有些意外的，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问人家的家事。
“那我们先回去了。”叶建议伸出手：“般般，回家了。”
叶枝语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般般就别回去了。”顾梅说：“就在这住吧，睡阿泽房间，明天你也不用麻烦再送过来。”
叶建议：“那阿泽睡哪儿？”
顾一泽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可以睡沙发。”
叶建议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睡沙发。”
“他男孩子，没事。”顾梅笑了笑：“夏天热了他经常睡沙发。”
叶建议思考片刻，低头问叶枝语：“般般，你今天晚上想在阿姨家睡吗？”
叶枝语先是看了看他，然后又看向顾一泽，点了点头：“想。”
听到她要留下，顾一泽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他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
“那好吧。”叶建议：“顾梅，真的麻烦了。”
顾梅摆了摆手：“你说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都说没事儿了。”
叶建议走后顾一泽就领着叶枝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把遥控器递给叶枝语，教会她怎么调后就静静地坐在一边陪她看。
叶枝语看的是花园宝宝，这个电视顾一泽上小学后就不爱看了。
但他并没有说个什么，两个人就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开口，抬起头盯着电视屏幕。
顾一泽再偏头看叶枝语时，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叶枝语长得乖巧可爱，头发一半高高地绑在头顶，一半散在肩头，看着有些凌乱。
跟顾一泽平时见到的一年级小孩比，她身上少了些闹腾，多了份安静。
顾一泽看了许久，直到顾梅走过来他才回神。
“睡着了？”顾梅小声问。
顾一泽抬起头，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偷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一圈淡红，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估计是哭累了。”顾梅弯腰抱起她：“阿泽，你也赶快睡，明天还要上学。”
“好。”
清晨，叶枝语睁开眼睛，下意识喊了两声哥哥，回复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她想起哥哥已经走了的事实，眼眶开始湿润，眼泪刚要滴落，门被人敲了两声。
“般般，起来了吗？”
叶枝语听出这声音是顾梅的，她这反应过来昨天晚上自己住在阿姨家。
“起来了。”她擦干眼泪起身。
顾梅问：“你爸爸昨天晚上送了衣服过来，我放在床头的。会自己穿衣服吗？需要阿姨帮忙不？”
“会穿。”叶枝语拿起床头柜上的衣服，扯开一看，是她最讨厌的那一件，她瞬间丧了起来。
内心挣扎半天，实在不想穿。
但听外面顾梅的声音有些急，她还是穿上了。
顾梅把叶枝语带到了面馆，帮她煮了碗面，嘱咐她不要乱跑后就开始去面馆的厨房忙活起来。
叶枝语两三下吃完面自己就跑到了面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她觉得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太丑了，她不好意思见人。
面馆生意比较好，顾梅一整天都忙得不歇脚，除了早上和中午给叶枝语煮了碗面外，其余的时间都无暇顾及她，给她找了支笔，和张纸让她在上面乱画。
这是叶枝语过得最无聊的一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哥哥，一想起来心里就一阵委屈，但外面人太多她不敢哭。
一天时间下来，本子已经被叶枝语画得没有空白处了。
叶枝语无聊至极，只有弯腰去玩自己的鞋带，她抓起带子的一端，轻轻一扯，鞋带子散了。
她也不急，伸手慢悠悠地去系，系了半天，成功打了好几个死结。
她又开始去解，弄半天都弄不开，她干脆摆烂，直接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胳膊里。
“般般。”
叶枝语听着声音抬头，眼前的顾一泽，穿着校服，满头大汗，他微微喘着气问：“要跟我回家吗？”
早就想走的叶枝语没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要。”
顾一泽明白地点了下头，转身道：“妈，我把般般带回去了。”
顾梅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意外，她走过来：“今天放学这么早？看你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的吧。”
“我把般般带走了。”顾一泽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指了指叶枝语。
“好。”顾梅也想到叶枝语今天肯定无聊透了，但她也没办法，其实刚开始她就盼望着顾一泽快点回来，这样叶般般好歹有个伴。
“回去给般般煮点东西吃。”顾梅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又走回了厨房。
顾一泽点了点头，看向叶枝语：“走吧。”
叶枝语将双脚往后缩了缩，没动。
“怎么了？”顾一泽问。
叶枝语：“鞋带散了。”走不了。
顾一泽想都没想，走上前，弯下腰，没几下就将叶枝语打的死结全部解开，并且给她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叶枝语抬了抬脚，看着鞋子上的蝴蝶结时她突然觉得顾一泽好厉害。
“走吧。”顾一泽提了提肩膀上的书包。
叶枝语点头跟了上去。
跑出面馆，叶枝语一抬头就看到太阳像个圆鸭蛋挂在天边。
空气中的闷热直往身上扑，刚刚叶枝语待在面馆里，对着风扇吹，没什么感觉 ，等走出来后，后背就渐渐被汗水浸湿。
面馆和家离的不远，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看着眼前由红变绿的灯，叶枝语赶忙把自己的手往顾一泽手心里钻。
顾一泽顿了许久才低头看她。
叶枝语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奇怪，她说：“哥哥是会拉着我过马路的，他说我一个人不安全。”
“可你不是不愿意叫我哥哥吗？”
“那算了。”叶枝语气鼓鼓地把手抽了回来。
顾一泽见了，静了会，把手伸了过去：“过马路不安全，我牵着你走吧。”
叶枝语的手藏到背后，偏过头明显不想理他。
顾一泽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把她得罪了，他耐心劝道：“一会儿就红灯了，我们还要等六十秒。”
不想在外面呆的叶枝语妥协了，再次把手送了过去 ，这次顾一泽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见过无数次叶乘言牵她手，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牵叶枝语。
她的手又小又软，顾一泽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过马路，直到走回家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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