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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离别
这件事情也以取昵称的结尾告一段落,对方都很少提起,微博他们是不大用的,只有向砚慎偶然想起的时候会上传一些自己平常拍的照片,或者是在键盘上笨拙地手写自己日常生活的感言。
[原来我是火柴人:路边的花很香,我不知道是什么花,不过祁律霜说他不喜欢花,我问他喜欢什么,他说,他喜欢高山和流水。]
[原来我是火柴人:今天是祁律霜生日,也是我第一次陪他过生日,我在心中念了个愿望,希望祁律霜多开口说话。【图片】]
[原来我是火柴人:十五天过去了,愿望还没有实现,我问他是不是寿星,所以说的愿望才不灵,祁律霜说是假的,因为他的愿望也没有结果。]
[原来我是火柴人:妈妈生日,没想到祁律霜也会跟我一样写贺卡祝福,祁律霜的字比我好看多了,大人总是说我的字歪歪扭扭的。]
[原来我是火柴人:新年奶奶给我了好大一个红包,里面有一千六百元,祁律霜还答应我帮我完成其中的一个愿望,我说让他多说点话,不要沉默寡言,他说有点难办。【伤心】]
向砚慎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机屏幕上,以至于洗碗的时候都没有洗干净,上面还有一层油渍。
祁律霜刚刚帮唐安懿拖完地,一进厨房就看到这个景象,他有点看不下去了,向砚慎的心都不放在这里,他继续洗也是浪费水和时间,到时候向砚慎还要被骂一顿。
祁律霜关掉了水龙头,拿起了一旁的沾满洗洁精的抹布,委婉地说:“我来洗碗吧,你去休息。”
向砚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点头,出厨房之前还不忘记说声谢谢。
祁律霜不知不觉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十点钟会点开微博看他发的博文,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看到了,还专门留下痕迹,比如,点个赞、在评论区回复“嗯”,“好”。
向砚慎昨天晚上等到向榴石收手机都没看到点赞消息提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向榴石催了好几次,他才愿意不再去想。
第二天,向砚慎急冲冲地跑到祁律霜前面,轻轻地喘着气,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看到我发的了吗,我在手机上写了十多分钟。”
祁律霜迟疑了一下,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点点头,淡定道:“忘记点赞了。”
向砚慎心中的玄石终于落下,忘记了,之前是多么的忧愁和失望,他恢复平静,冲祁律霜直直笑,“下次你一定要点赞。”
向砚慎怕自己是在强人所难,补充最后一句,十分善解人意,“评论一个句号也行。”
祁律霜目视前方,目光笃定,向砚慎走路很少注意脚下和前面,只顾得看边边上的花花草草,以至于每次都要祁律霜提醒。
祁律霜站的笔直,向砚慎在他耳旁叽叽喳喳的,他也不嫌烦,每次都会给向砚慎做出回应,即使在他人面前显得有些冷漠。
幼儿园最后一个学期,老师又在普法和宣传安全知识,即使以他们现在年龄还未听得明白全部的内容,大家都是似懂非懂,只管点头附和老师就行。
老师“犯法是要进入档案里面的,记入档案之后是不能消除的,它会陪到你生命中最后的一刻,后果不堪设想,远远没有一直跟随你一辈子那么简单,它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和歧视。同学们,做事请三思而后行。”
老师表情很严肃,讲得很认真,教室里只有老师的声音,同学们默不作声,各自怀着心事。
一直到下课,向砚慎都在紧抓着老师发下来的安全通知书,手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心中忐忑不安。
转头看向祁律霜,他咽了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王老师说,不能在网上泄露自己或他人的个人信息,我在微博上总有你的名字,算不算暴露你的隐私?”
向砚慎以为自己犯法了,事情严重性真的像老师说得如此恐怖,要是抓到监狱里面,进监狱的档案伴随着终身,是人生中的污点,向砚慎可不想自己这辈子都被钉在“犯过罪”这一栏里。
幸好祁律霜不逗他,及时否认,微微摇头:“我自愿,不犯法,如果你担心以后可以打名字缩写。”
他为了谨慎,每次在微博提到祁律霜都会以“霜”“哥”来代替,称呼也是有规律的,开心,对祁律霜感谢就叫“哥”,如果被祁律霜气到失语,他就会说“霜”。
[原来我是火柴人:昆明突然变得很冷,今天没有听妈妈说的话穿多一点衣服,阳光体育的时候腿都冻僵了,还还哥下课之后给我了暖宝宝!]
[原来我是火柴人:今天生日,哥给了我一套我盼望很久的礼物,好开心!]
[原来我是火柴人:好讨厌霜,明明我在纸条上面都写上我跟他一组,体育课他还是没有跟我一组,亏我还等他,真的让人生气,下次再也不相信他了。]
祁律霜每次在空余时间点开微博,满目都是唯一关注的人发的博文,里面有夸赞他,也有向砚慎在骂他的,全都可以看到。
祁律霜面无表情顶多是皱皱眉看完当天发的所有微博,然后熟练地在评论区底下解释种种误会。
[火柴人的好朋友:没有骗你,我没收到纸条。]
向砚慎尴尬地看完祁律霜的评论,第二天会立马向祁律霜道歉。
向砚慎从书包里掏出白色的巧克力,放在他的桌面上,头低低的,明显底气不足,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讨厌你,那只是一时气话。”
祁律霜知道他的“恶性”,一般都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只要自己是站在正确的那一方,向砚慎通常都会与他道歉,对方耍赖的时间最多也就三四天。
祁律霜打量着巧克力包装,眼神平和,他明白向砚慎的意思,也领悟了向砚慎的心意。
为了道歉看起来更真诚些,吃中午饭的时候,向砚慎特意把自己的大鸡腿给了祁律霜,还怕不够,又把午后甜点小布丁让给祁律霜。
向砚慎自知是自己的原因,估摸不清祁律霜的脾气,只能试探性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祁律霜没有吃他给的小布丁,反而留着给向砚慎,他看着向砚慎在布丁表面挖了一大勺,似乎是无奈地说,“没有生气了。”
上了小学,他们刚好被分到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学校大厅上面贴着的班级名单,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刚好连在一起,向砚慎踮着脚,跟向榴石仰头望着名单,他倒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反而先看到了祁律霜,再是自己的。
向砚慎不再去看红纸黑字名单,他拉着祁律霜的手,兴奋得快要跳起来,由于是在公共场合不能大声说话,只能尽量克住自己,祁律霜则冷静地看着他,“我们好巧。”
祁律霜扯了扯嘴角,嗯呢了一声,示意自己听见了,一副淡然的神情,与周围喧嚣的环境不符,反而还有些格格不入。
祁律霜平静的话语混淆在人群杂乱的声音中,速度缓和,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撞击在向砚慎的心里,“我今年会离开昆明,很快就走。”
向砚慎笑意逐渐散去,闪烁光芒的眼神,一下子暗沉,祁律霜能感受到他全身紧绷,温热的手瞬间失去温度,寒意侵袭着他的心脏。
向砚慎指甲快要掐入他肉里面,这份痛苦他并不想接受,还以为是自己兴奋过度听错了,茫然之中,又重复问了一次,“你要走?”
祁律霜心同样发愁,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冰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砸到向对方,他本能的让语气柔和,有些安慰的意味,“奶奶不走。”
向砚慎脸色发白,唇线紧抿,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境,苍白的话语永远是无力的,他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仿佛下一秒祁律霜就要挣脱,并且远去。
向砚慎与他四目相接,祁律霜从中射出冷锋,祁律霜顿时有种感觉,向砚慎被缕缕红线给缠绕住,红线快要吞噬向砚慎所有的灵气,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解救向砚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向砚慎身体传来一阵痛,痛意正在撕裂自己,说话都是有气无力,脸色浮上层层疑惑,不解又得寸进尺问道:“为什么要走?”
清冷的光线把他的五官映得更加深邃,无人知晓的地方伸出手又缩回去,祁律霜流露出来的感情比向砚慎少了几分,耐心回答:“他们要求回苏州。”
按照平常向砚慎是要哭出来的,但这次比前面经历的还要疼苦几千万倍,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声过于强烈,快要把他淹没,向砚慎不能错过对方丝丝毫毫微表情,似乎想在其中得到不一样的感受。
向砚慎眉间紧蹙,唇上血色全无,头一次这么卑微的祈求,“能不走吗?”
祁律霜须臾片刻,一只手扶到他的额头,轻轻划过向砚慎的眉尖,如果以前这样,向砚慎肯定会很开心,但是向砚慎接受他动作的时候,心中也清楚这是离别的前奏。
祁律霜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唐突的举动立刻消失,向砚慎手和祁律霜紧挨在一起,说出让他不想听的话,“抱歉。”
向砚慎垂头,样子很狼狈,仿佛淋了一场倾盆大雨,指缝间都能看得出红肿,他边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断断续续艰难地说出真心片语,“我不想让你道歉,我只是想让你别走。”
这件事情明明没有对错之分,离别是正常现象,然而祁律霜泛起浓浓郁郁的悔与自责之情,又再一次说出了道歉的词语,“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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