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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东西顺利送出,贺弦惊大跨步回教室。
风吹得他脑子晕乎,一个眨眼的空隙,他的左肩被人狠狠撞了下。
原先脸上无意识的笑意很快散去,他冷漠地看向对方:“看路。”
周奕:“好的。”
他咬牙切齿地应完,又不情不愿地补了句:“老王叫你去办公室。”
“什么?”
“老王,王书丰,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听到了?”
贺弦惊对他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看他一脸正经不像说谎的样子才道:“知道了。”
他抬脚继续往前,隐隐约约听身后有人骂道:“妈的凭什么啊......”
——
一进办公室,王书丰笑着拿了张椅子招呼贺弦惊坐了下去,眼中带光。
“弦惊啊,”他道,“听你妈妈说因为以前有过让你出国的打算,所以特地请过老师教你口语?”
膝盖顶着了办公桌,贺弦惊默不作声地将长腿往椅下曲,双手搭在腿上。
他答道:“是。”
王书丰笑意更浓:“你不要紧张,其实没什么大事——这周末市里有个英语演讲比赛,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贺弦惊没怎么犹豫:“听您安排。”
从记事起他就在学习和比赛的路上不停奔波,现在对拿奖已经没有了兴趣。但赛场上的争夺拼抢能让他感到愉悦,所以他并没有拒绝。
“你愿意就好,我怕你觉得耽误学习不愿意呢。”王书丰道,“哦,因为以往这种比赛我们班是没有名额的,所以在市比赛前还需要去个小摸底。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你到四楼空教室一去,那有老师听听你的口语然后告诉你详细情况。”
贺弦惊点头:“明白。”
“那比赛的事我就说完了。”王书丰话锋一转,“最近跟班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还融洽吧?”
贺弦惊:“嗯。”
王书丰轻推镜框:“我听说你跟一班的个别孩子走得比较近,这挺好的,多接触接触优秀的人嘛。但是和班里同学交流也很重要,要是大家在一个班里像陌生人一样就不像话了,是吧?”
“……”贺弦惊眉头微蹙,曲着的腿缓缓往前伸,指尖在膝盖上点着。
他不开口,王书丰的话无处降落,只能在空气里里凝结,顺带黏住了王书丰脸上的笑容。
终于,在王书丰再次询问前,贺弦惊启唇道:“一班老师和您投诉了?”
王书丰干笑两声:“那当然没有了,只是我作为班——”
走廊的上课铃响起,打断了王书丰的讲话。贺弦惊舒缓了眉眼,他平静地起身说道:“老师,上课了。”
王书丰只得拍拍他的手肘:“行,你回去吧。”
他走后,王书丰隔壁办公桌的老师探头打趣道:“老王,你班里这孩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王书丰抿了口茶水润喉,“要不是他妈准备随时接他走,别的班又塞不下人了,哪轮得到我们班。”
“既然知道人家心不在你这,那你怎么让他去?你们班这一个名额多来之不易。”
王书丰摇头笑道:“别人家的孩子能拿奖呀……”
——
负责摸底的老师是按一到七班的顺序按个听口语水平,一班二班加起来有二十多号人,尽管给每个人的时间不到四十秒,轮到贺弦惊时天还是浓了。
那老师递给他一段词让他准备十秒,他扫了不到两秒就开了口:“No one can avoid being influenced by advertisements...”
他一开口,原本低着头的老师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不加掩饰的喜悦。侧耳听了十多秒后,老师喊了停。
“Good job!Have you majored in spoken English?”
“Yes.”
老师翘起嘴角,在本子上写下了贺弦惊的班级姓名。
结果很快公布,总共六个名额,其中四个给了一班,剩下两个分给了二和七。
培训老师又说了些关于比赛时间和培训时间的事就拿着名单走人了。
贺弦惊提前收拾好了东西,拎起书包跨出了教室。下楼梯时,一群一二班的学生从他身边跑过,掀起一阵阵冷风。
他们只下了一层楼,并没有回教室。与此同时,贺弦惊听到身旁别班学生道:“尖子生真惨,原本只是多上一节课,这学期还提前加上了晚自习。”
晚自习?
贺弦惊脑海里闪过白昙径直离开学校的背影。他脚下一顿,往就在这条楼梯旁的一班走去。
一班的前门大敞着,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课,门旁白昙的位置却是空的。
贺弦惊心一紧,想到了白昙湿哒哒的眼和周奕的恶意相撞。
不,不一定是周奕。他思索着,也许是被老师叫走了或者参加什么活动。
因为不放心,他在楼梯口找了个地方站着,打算下课后找人问清楚。
从摸底前到下课,贺弦惊站了一个多小时,腿有些发酸。中途他试着摸了下地砖,一指尖的灰,完全没坐下去的欲望。
下了课,讲课老师还要再啰嗦两句:“好了,下课吧,大家好好解决晚饭去。别跑太远,晚读不准迟到,迟到的加试卷,记得啊,迟一分钟也是迟。行了,走吧。”
尖子生也是人,欢呼了一声后成堆涌了出来。
贺弦惊眼疾手快拦住一个:“你好,我找白昙。”
“啊?他不上最后一节和晚自习的。”
“他去哪?”
“不知道,你问问梁若淑吧。班长,班长!”
对方帮他叫了两声后绕开了他,眨眼间随着人流冲出了视线。
片刻,一个女生从教室走了出来。她梳着柔顺的马尾,戴着不怎么厚的眼镜。
“同学,你找我?”她问唯一一个还站在教室门口的贺弦惊。
“我找白昙。”
梁若淑惊讶了下:“白昙?嗯......他不上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修的。”
“他去哪。”
“这个,我可能不方便说。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贺弦惊曲了下食指:“......不是。”
梁若淑歉意一笑:“抱歉,我不能……”
“他给我送过糖,在开学典礼上。”
梁若淑笑起来:“哦是,我记起来了,你是七班的贺弦惊同学。白昙平时都和其他班一起放学,他要去餐馆打工。”
餐馆,打工。这两个词砸到贺弦惊耳边,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新鲜。他隔了会才问道:“方便告诉是哪个餐馆吗?”
梁若淑转身进了教室:“可以啊,那餐馆离我家很近,我把地址写给你吧。你要去找他吗?”
“嗯。”
“那你可以坐626路公交车,二十分钟左右到餐馆附近,需要告诉你公交站在哪或者怎么走吗?”
“谢谢,不用,我导航就好。”
正写着纸条的梁若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哦,好。”
接过写好的纸条,贺弦惊再次道谢。他将上面的地址输在手机上,导航很快显示出地址,首选路线正是距学校不远的626路公交车,下一班在七分钟之后。
他快走到公交站,626公交车恰好抵达。上了车,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驶进了闹市区。霓虹灯和路灯交错的街上人来人往,有光着膀子的大汉,也有打扮时髦的女士。
贺弦惊下车后很快到了地方。餐馆是家主要做夜生意的海鲜餐馆,这时客人还不算多,他走到前台说道:“您好,我找白昙。”
老板微笑道:“员工工作时间不可以离岗,不吃饭请离开吧。”
“那请问他几点下班?”
“不清楚。”老板自顾自整理起了小票。
“......”贺弦惊面不改色地翻开菜单,“红花蟹、蒜蓉粉丝扇贝、一碗饭,谢谢。”
“他十一点下班。”老板再次微笑,并飞速写好了菜单,“红花蟹、蒜蓉粉丝扇贝、一碗饭,要汤或者水吗?这是餐牌和单子,拿好。”
贺弦惊险些没回过神拿东西。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白昙第几次让他感到震惊了。未成年辍学打工他在电视里看过,勉强消化了,但电视里的主角没有打工到十一点的。
“再要一碗冬菇汤。他每天都来?”
老板第一次见这么上道的孩子,有些好奇:“他周末不来,你是他什么人?”
“同学。”
“哦,也是学生。找他干嘛呢?有什么事明天到学校也能说,非得等到十一点,明天不是还得上学吗。”
这话句句在理,贺弦惊没话说,拎着书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菜是一道道上的,他边吃边等,菜还没上完就吃不下了。他不好浪费,只能拿出作业,边写边消化。
外头的天彻底黑透,挂上了一轮散着薄光的圆月。身旁的客人越来越多,各种食物的味道飘来飘去,冒着温暖的白烟。贺弦惊闻着新的菜香,把剩下的菜解决了。
八点多,老板过来问他,客人不够位了能不能把桌子让出来。
贺弦惊动作迅速,很快收拾好了作业。他走到前台,指着角落问老板:“租那张桌子到十一点多少钱?”
那桌子是放杂物的,坐不了客人。老板觉得不影响客人吃饭,又不好要那么点桌子钱,就让他免费坐了。
贺弦惊道完谢,到位置上翻出手机,上网搜榆市历年口语大赛视频,对着高糊画质看得认真。
十点多,他有些昏昏欲睡,干脆关掉视频、闭上眼睛养精蓄锐,顺便等孟诗予致电痛骂。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他听到老板喊道:
“白昙,这有同学等你!”
贺弦惊猛睁开眼。
几步开外,白昙还是一身蓝白校服,只是将袖子高高撩起露出了小臂。他鼻尖、颈间沁了层薄汗,额前刘海向后拨去,周身透着清爽的少年气。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白昙脸上的冰冷似乎裂了道缝。
等贺弦惊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近似质问地写『这回也是好巧?』
“不是......”贺弦惊小心地看了他两眼,“你,洗澡了吗?”
“......”
“作业也没写?”
“......”
“你家离这多远?”
白昙『你有事吗』
贺弦惊答:“没事。”
他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有点像花,像开在悬崖上迎着山风生长的花,贺弦惊只是好奇探头瞧了一眼,就被震撼得无话可说了。
『没事就再见吧』白昙背起书包出了餐馆。
“嘣!”
里桌的一个大汉拿起一个酒瓶摔到了地上,红着脸胡言乱语起来。
贺弦惊心一跳,来的路上看见的形形色色的大汉全蹦进了他脑子里。望着白昙单薄的背影和沉沉夜色,他脑子一抽跟了上去。
两人沿街一前一后走着,贺弦惊的影子落在白昙脚下。几分钟后,白昙回头『不是没事吗?别再跟着我了。』
“现在十一点多,这周围不安全。”贺弦惊道。
白昙静静等着下文。
“我送你到家。”
白昙紧握着笔身的手忽地松弛了。
夜色摇荡,他有些愣怔地注视着贺弦惊,忘了要写什么回应。
许久,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背影写着两个大字:
随你。
月色正浓,小小的少年身后跟了个长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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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踪会纠缠,这里是全能校霸——贺弦惊!(变态行为别学别学别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