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闻栖山

　　“师父，这些功法你从哪里顺来的？”渚鹤抱着屋里的竹简，一脸无辜。
　　葛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按捺住打人的想法，小七都教了些什么？老和尚怎么当家长的？
　　“是从师门里带出来的，以后，切莫滥用词汇了……”
　　“师父，你看我这么做对吗？”渚鹤挽了个手势出来，又注了些力，送了个火球出来，葛昆暗叫不好侧身一躲，火球擦着胡须拍在石壁上，烧没了半边胡须……
　　葛昆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小丫头，天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当葛昆脚底虚浮地带着渚鹤走出门时，肆槿便抱着食盒在门外迎接。葛昆背着手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肆槿却径直越过他跑向渚鹤。
　　掀开食盒便是诱人的香味，葛昆老脸一红，自己默默往食堂方向去了。
　　“葛师父！”渚鹤叫住他，一手拿一个烤玉米，高高举起跑向他，“你走什么呀，知道您也不吃肉所以四师姐专门烤了玉米。”
　　葛昆心下一软，超肆槿矜持地点点头，又揉了揉渚鹤的脑袋，接过玉米：“那为师……便去歇息了，你也好生歇息。”
　　“是！”渚鹤脆生生地应着，转头跑去抱着师姐撒娇。
　　不出葛昆猜测，渚鹤以自身资质五年便学完了葛昆毕生所学，五年中最后几月，她将自己关在山洞里哪儿也不去，慢慢领悟五年所学，还有她脑海里那个“长大”了的白光。
　　曾经的小光点已经长成了一个孩提样，身体在长，却始终沉睡着，未曾睁眼，也未曾与她交流过。
　　这五年师兄师姐们已经数次注意到小师妹搞出来的动静。第一次听见爆炸声时，一窝蜂跑去找了叶清，叶清一脸淡然地解释：“你们葛师父是在带着小九劈石头锻炼身体。”壹逍带头极其勉强地扯了个嘴角点头，继续坐回门前听着里头的动静。
　　经历数次爆炸，饶是贰诚都已经从躲在壹逍身后变成了处事不惊，大伙儿看了都欣慰。
　　有一天壹逍偷偷找到葛昆，却不曾想身后依旧跟来了六个师弟师妹们，他叹口气，依旧问：“葛师父，小九在修仙吗？”
　　葛昆看他一眼，又看看渚鹤闭关的地方，这还是瞒不住人啊，这丫头，如今也可自保了。他没有说话，其中意味却很明显。
　　“那定会很辛苦。”肆槿揪着衣摆，一脸忧虑地看着里头。
　　“那小九是不是不能在这久留？”壹逍看向葛昆眼里，眼神澄明。
　　大师兄此话一出，大家纷纷躁动了，待葛昆点头，七遥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终究按捺住了心中的焦躁等着葛昆的回答。
　　“她根骨极佳，资质极佳，要走的路，与你们不同。”
　　“有何不同？我们也在葛师父这学了不少本事，为何不能与她一道？”
　　“人各有志，你们有你们该做的事情，若是你们觉得自己本事够了也想离开去历练，我不拦你们。大家，也不必将自己困在这儿。”葛昆背着手进了屋子，不再理会他们。想走便走罢，老和尚捡来的孤儿，如今都长大了。
　　于是待渚鹤抱着软软，由小宛紧跟其后走出山门，便看见六个师兄师姐们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还未开口问，七遥便喊：“小九，我们跟你一起走！”
　　“噗……”渚鹤没忍住，“你们都走了，谁来陪师父们？再说了，这么多人，我如何带得走。况且……我也不是现在就走啊，大家各玩各的去吧。”渚鹤说完挥挥手赶人走，一副小大人模样，然后便去抱着肆槿的腰撒娇：“四师姐，饿。”
　　“好。”肆槿没忍住笑了，任由渚鹤抱着自己的腰拖着她去了厨房。
　　众人对望几秒，也各自散开了，那便日后再问吧。
　　“小九，日后当真要走？”肆槿迎来旁边撑着脑袋的人亮晶晶的目光，眉目间有散不去的忧愁。
　　“嗯……可能吧，”渚鹤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外面天大地大，出去走走多好。我这可不叫远走高飞啊，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天大地大，师兄师姐们也可去看看，当个快活的人啊。”
　　“无父无母，上哪儿去啊？”
　　“那便是没有那么多羁绊，世间万物，如何不能多容些人了？想去哪里，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也过得去。”
　　“哪儿有这么容易啊。”肆槿一脸怅然，心中却已有遐想。长这么大，她的确还未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每到逢年过节，师父会带着他们下山去，山下的说书人、小茶楼、小摊小贩……都好生有趣。外面一定会有危险，但也一定更精彩。
　　“试试就知道了，”渚鹤锲而不舍地怂恿着自家师姐，既然有想出去的心思便不要扼杀了，“我闭关前跟叶师父商讨过，过两天叶师父就会带我去历练一番，待我及笄，便放我独自历练。在这之前，师姐和师兄们都可以多学一些东西来自保呀。自保的本事，多多益善嘛。”
　　“好。”肆槿失笑，往灶里又添了些木柴。
　　晚上，渚鹤抱着软软进了屋子，将猫放床上，自己趴在床边认真看着它。良久才道：“你有灵。”
　　听到这话，小宛也飞了过来。
　　“不错不错，很诚实。”渚鹤笑着拍拍小宛的脑袋。
　　“那你们还要保持这个样子吗？”
　　软软摇头，它不想当猫，本也不是只猫，但它变不了人形，就连与她传话也不行。
　　渚鹤皱皱眉头，又看向小宛，小宛也无法与她传话，在床上跳来跳去，依然无法表达什么。它与软软都发现了自身受到的限制，它仍是自己的原身，软软在印象中虽然一直是猫，却不是原身。自渚鹤修炼以来，它们日日试着与她传声，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它分明听得到葛昆的传声，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它们都丢失了一段记忆，自它们醒来，便已在人间。上天入地找了许久，才在临凰山上那庙里找到个六岁的女娃娃。
　　照理说，无人能伤她才是，她却变成了这样。
　　“你们这让我如何是好？”渚鹤愁得嘞……这一猫一鸟看起来都不大聪明的样子。她理解不了，可咋整。一猫一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尽力比划着什么。
　　于是一猫一鸟在床上蹦跶许久，趴着的那人没看懂，自己睡着了。
　　软软颓废地趴下来，莫不是只有等她重新成神，才能让一切恢复原样？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可以变回完完整整的样子。
　　罢了罢了，若是只有那样才能得知真相，那便再忍几年……若是能一直在她身边，晚一点知道真相也无妨。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