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炮灰逆袭日常

　　“哟，这味可真香。”

　　一进院里，众人便被满院弥漫的香味给勾起了馋虫，早间是空着肚进的山，现下更饿了。

　　宁安笑着端了碟红薯饼出来：“这是蒸熟的红薯捣成泥，加了些杂粮面，用锅里剩的油烙的，拢共做了两张，大家均均尝个滋味吧。”

　　刘氏也累得不行，先喝了一大盅水再扭头瞧那饼，油汪汪金灿灿，瞧着便很有食欲：“宁安的手艺当真没得说。”

　　只是这做法忒费油，刘氏很有些心疼。

　　不过做了便做了，她没啥说头，且早上大家辛苦，合该吃几口有油水的垫巴，不然心里寡的慌。

　　宁安去瞧新采的菌子，越瞧越满意：“很新鲜，照例洗了晾起来吧。”

　　文氏嚼着脆香的红薯饼，斜瞅了宁安一眼，小声嘀咕：“这红薯吃了半辈子，吃得恶心犯腻，还得是宁氏会吃，做出这等美味，就是不知道这两张饼是你吃剩的，还是只做了这两张。”

　　这是暗讽宁安天天在灶房，觉着她偷吃开小灶了。

　　刘氏咔嚓嚼着饼，早间喊文氏上山采菌子时她便不乐意，好像吃多大亏似的，现在又要搅事，她必然不惯着，三两口将饼咽下：“今日上山，想必你是累坏了，这么着，下午好生睡一觉，啥事也别操心了。”

　　文氏听了顿时一喜，睡觉好啊，多舒坦。

　　只是没高兴多久，刘氏下句话便给她一瓢冷水：“明日去赶集，你也不必去，走路多累，你在家歇着，顺带看家。”

　　文氏盼着赶集很久了，这集虽逢五就有，可没事时农家人也不常去，毕竟路途远，一来一回整个白天便耗费掉了，家里和田地间的活儿就顾不上。

　　因此，也就个把月去上一次。

　　“别啊，大嫂，我不怕累。”文氏急急道。

　　刘氏却不理会她了，转而对顾二郎说话：“二郎，明日你也留家，没意见吧？”

　　顾二郎能有什么意见，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自家这蠢媳妇又惹大嫂不舒坦了，再转念一想，就他们两口子在家，啧，还挺逍遥呐，当即答应：“成，没问题。”

　　议定明日同去的人后，新采回的菌子又得收拾了，只是大家都累，各人先回屋歇着，下午再折腾。

　　宁安先回到房里，坐在床沿上揉着发酸的胳膊。顾三郎在门前犹豫一会后踏步入内，将包袱里的笔墨取出：“我练会儿字，你，安心睡会吧。”

　　“等等。”宁安叫住顾三郎，指指窗下的小木桌，“你便在那练字吧，光线足，我睡眠好，不挑剔边上是否有人。”

　　这屋毕竟是顾三郎的屋，即便要暂时避嫌，也没有鸠占鹊巢的理，且堂屋里杂物太多，宁安实在想不出哪一方适合练字。

　　顾三郎想了想，点头：“我会小声些。”

　　宁安捂嘴打个呵欠，笑着点头，随后扯过被子，就那么随意的斜卧在床。

　　她的随意感染了顾三郎，他也不再拘谨，取了清水进来开始研墨，待他铺好练字用的粗糙黄麻纸，用砚台压住边角，再回首一看，宁氏已经合眼睡熟。

　　想必是累的。

　　顾三郎转回身，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响动，接着提笔悬腕，屏息凝神，开始练字。

　　-

　　宁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睁眼往外瞧，日头只微微偏西。

　　农家没有记时工具，都是看日光估摸时间，她穿来有阵子了，也学会了这本事。

　　从日光移动的距离看，她也就睡了半个时辰，不过这半个时辰睡得沉，质量好，所以她的疲惫一扫而空，还挺神清气爽的。

　　再往窗下看，顾三郎不知何时习完字，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宁安起身，活动僵硬的胳膊腿回了回精神，便往桌旁走去。

　　她一眼就瞧见了书桌上首砚台压着的一篇字，想是为了节约纸，这字写的小且密集，宁安微微低头，仔细辨认，惊喜的发觉自己认识，只是她认识的是简体，而顾三郎书写的乃是繁体。

　　不过二者区别不算大，她半猜半蒙，几乎能认出九成。

　　“……子曰，学不可以已……木直中绳……”

　　宁安一时兴起，小声念读起来，她能识得这里的文字，那么今后生活就能便利许多。

　　假寐中的顾三郎一蹙眉，旋即醒来，宁安赶紧退了半步：“抱歉，将你吵醒了，你去床上睡吧。”

　　顾三郎摇头，他原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今上午费了太多体力才小憩片刻，叫他意外的是宁安竟识字：“你开过蒙？都读了哪些书？”

　　这年头能识字的人少，能识文断字的女子就更罕见了，时至今日，顾三郎也只认识一位，便是他老师家的女儿。

　　他的妻子识字，这实是意外的惊喜。

　　宁安顿了顿，编了个谎：“不算开蒙，同家人学了些，懂的不多。”

　　后半句懂得不多是实话，宁安学的是理工科，对古文兴趣不大，知识储备也仅限于语文教材必学的内容，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算不得文化人。

　　顾三郎还想再问，宁安笑笑：“我去收拾野山菌去。”

　　说完脚步不停，径直到了院里。

　　多说多错，再聊下去，她必定还要编不少谎，万一今后与原主的家人重逢，那么她编的谎就会露馅，其次比起闲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准备，譬如明日赶集卖菌菇酱的事。

　　院子里，刘氏伸着懒腰，也刚从床上爬起来。

　　顾大郎比她早一步，已经去井边担水了。

　　顾家没有打水井，洗洗刷刷需要去百丈外的溪边，而家里吃喝用的水，则需要去村子另一头顾家族亲家的院里挑，很是不便。

　　来顾家这么多日，宁安还没有爽快的洗过一回澡，不禁叹息，若什么时候家里打上一口井，可尽情用水，那滋味该有多妙。

　　不过也就是想一想，她打听过，造一口井需耗费好几两银子，她还是将目标调小些，譬如挣钱割上几斤肉、几两糖养身子，再奢侈些，便要扯块布，重新做套衣裳，原身身上这布褂子缝缝补补，都快瞧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宁安，这菌子留你和大小虎子收拾，刚才春喜拉床上了，我得去河边洗被褥。”刘氏语气里有些歉意，“若忙不过来，就等我回来。”

　　至于文氏，真依刘氏所言，仍旧在屋里蒙头大睡。

　　索性家里的活计也不指望她，刘氏也懒得叫她起来，免得明早她缠着要去赶集拉不下脸拒绝。

　　宁安自无意见：“大嫂快些去吧，晚了日头不给力，被褥就得烘了。”

　　刘氏笑了下，心想就知这宁氏是懂事的，她赶紧回屋将脏被塞到木桶里，提着急匆匆往溪水边去。

　　此刻日头更斜了，灶房门口辟下了一片阴凉，四月的天，晴光灿烂，下午日头是极晒的，宁安便拖着矮凳缩在阴凉下，开始处理野山菌。

　　不多一会，顾三郎也加入进来，再晚些，大小虎子睡饱，也凑到了近前一块处理。

　　而顾大郎一连跑了四趟，直到把家里的大水缸蓄满了水才喘着气在廊下歇息。

　　“猫，那儿有只野猫。”大虎子忽然道。

　　顾家就挨着山角建的房，时常有野猫野兔儿出没，宁安都见了好几回。

　　小虎子一下蹿起来，要去追那野猫，大虎子紧随其后：“三叔，三婶，我们待会就回来。”

　　说完二人顺着野猫消失的地方跑去。

　　顾三郎摇头叹了句：“真是孩子心性。”

　　宁安不由发笑：“随他们吧，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野山菌也不剩多少了，我俩加把劲，只需一刻钟就可收拾完。”

　　说完，一阵山风袭来，吹拂到宁安挂着薄汗的身上，顿觉身心通泰，清爽异常。

　　她吸了口新鲜空气，乐观的想，脱离快节奏的现代生活，这样慢悠悠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不过，瞅瞅顾家这破屋子，还有自己身上的破褂子，以及每日两顿清汤寡水的饮食，宁安扶额，生活节奏是慢了，不过还是得尽快想法子改善经济及生存条件。

　　否则，她这副孱弱的身子迟早得交代了。

　　-

　　翌日，又是个天还没亮的清晨，顾家要去集上的人都早早起了床，连一向贪睡的大小虎子也规矩的爬下床，各自收拾好，再喝上一碗稀粥，便往集上出发了。

　　宁安提着篮子，里头是早起往菜园里摘的几个茄子几把小葱还有几捆青菜，而顾三郎则提着一小袋子鸡蛋，这些也是要拿到集上卖的。

　　至于真正的主角，宁安熬的菌菇酱，则由顾大郎挑着，二岁的春喜刘氏不放心别人带，用背带捆在了自己背上，春喜还睡着，小脚丫随着娘亲的步伐一抖一抖，极是可爱。

　　至于大小虎子，一个揣着宁安摘的一捧荷叶，另一个揣着几只蒸熟的红薯，这是怕集上耽搁久，给大家填肚子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顺着出村的小路走，不一会便出了村。

　　宁安是体虚，一次走不得太久，不过想到马上就能试试这酱的销路，身上便又充满了力气。

　　辰时，太阳破云而出，金灿灿的日光洒满大地，照在人身上暖意洋洋，而他们也终于抵达了镇上。

　　宁安好奇的看着四周，说是镇子，其实比村里大不了多少，不过房屋气派多了，青砖房很常见，村里则一溜的土房木房。

　　除了居民区，镇上还有一条商业街，上面有药铺、肉铺、糕饼馒头铺、布庄等，只是规模都不大，且这街道也短，大约一刻钟便全部逛完，穿过街道，就是赶集时的聚集地。

　　宁安一行人来得不算早，集市上已经很多人了。

　　卖什么的都有，瓜果鲜菜、鸡蛋鸭蛋、活鱼家禽，还有药材干货，货主多是附近村庄的农人，将货品随意摆放在路旁，就等着客人上门，也做惯了买卖的货郎，挑着针头线脑，日用百货在边上，他们擅长吆喝，叫卖声不断。

　　刘氏和顾大郎一直在人堆里寻找位置，终于寻得一处空地。

　　“三郎，宁安，这边，咱们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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