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寻宗

　　多休息了一晚，两人在回程的高铁上精神还挺好的，岳观晴见周围的乘客也都在看手机或者看书，于是轻轻地摇了一下江临朔的胳膊问道：“江大研究员，咱们首山的探秘感觉如何呀？”
　　江临朔先是“嗯……”了一声，眼睛看向窗外，思考了片刻后答道：“虽然说是波折不断，但不得不说还是收获挺丰富的，这上古神书并不是神秘地遥不可及，它只是像所有未知的科研课题一样，需要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哈哈，没错！”岳观晴本还担心这一趟迂回曲折的行程会不会让江临朔就此打起了退堂鼓，看来是多虑了，于是她趁热打铁问道：“那我们下一趟行程去哪呢？”
　　江临朔扭过头来注视着岳观晴的眼睛，盈盈一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其实我都行的，你就直说了吧。”
　　正当岳观晴嘴张开一半，山名呼之欲出之际，江临朔忽然轻轻握住岳观晴搭在两人座椅中间的扶手上的手臂说道：“等等，让我来猜一猜。是青丘山对不对？”那玉葱般的手指就像柳条一样柔软，也不知道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温柔带到哪里去了。
　　岳观晴伸直了脖子，俏皮地看着她道：“真是绝了！朋友，你是有读心术吧？”
　　江临朔微微一笑，也不应答，低头处理手机上的消息去了，岳观晴知道她的这位新朋友不喜多言，只默默地关注着身边的一切，有着丰富的内心。
　　根据书中描述，从猫儿山向东延伸1175千米即到青丘山，然而当两人用现今的地图测距并标记时，结果显示这个地点乃是茫茫东海，但若稍向南偏斜一定角度后，标记就落在了宝岛台湾东海岸的太鲁阁国家公园，而整个山系的最后一座山——箕尾山，则是落在了日本冲绳的竹富岛。这是古人测量仪器不够精准引起的误差吗？两人心中不禁打出了问号。
　　此外，这条山系还横跨了台湾海峡。在漫长的地质演变过程中，台湾海峡经历了多次的海陆变迁，大约4000万年前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使得此处从海槽上升为陆地，此后又是时升时降，直到大约1万年前，第四纪大冰期结束，冰川溶解，海平面上升，这里才变成了如今天一样的海峡。所以两人认为，《山海经》的成书时间，至少也是在1万年前了。
　　本次做出行计划时，岳观晴邀上了她的好“闺蜜”徐子善。主要是她和江临朔都没有去过台湾，而徐子善已经去过三次了，各种跨境手续，当地交通住宿，货币兑换等等繁琐的问题，由他指引两人不必太担忧，而且毕竟是境外，有个男生相伴还是安全些的。
　　他们为了错开国庆黄金周，本计划在国庆前一周前往，不想出发前一天徐子善突然来电道：“岳大小姐，不好意思啊，我领导突然给我布置了一个紧急的任务，咱们的行程估计要延期三天了。你们俩OK嘛？”
　　同为这座大城市里千千万万的打工人之一，岳观晴十分理解徐子善的处境，更何况他的工作本来就忙，能专门为了她俩请到假期已经不容易，于是应道：“哈哈，没事，你工作要紧！我这大闲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临朔那边我问问她再跟你说啊。”
　　“好嘞！你们确认好了，我来办改签就好，到了台湾，小吃我请哈！”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岳观晴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江临朔那边是否来得及做调整，没想到在她拨通对方手机的时候，江临朔先说到：“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看到新闻说受台风‘塔巴’的影响，太鲁阁国家公园要暂停对外开放两天，我们的行程要改改了。”
　　“啊？这样子吗？刚好徐子善那边接到一个紧急的工作任务，那我们延期三天吧？”岳观晴大松一口气说道。
　　“行！我去实验室了，拜！”
　　挂断了电话，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箱，岳观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这凭空多出的三天时间，她要干些什么好呢？
　　像只旱獭一样半躺在沙发上后，岳观晴漫不经心地浏览了一下招聘网站上的信息，并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职位，无意间看到广告弹窗弹出一个短视频软件，便下载了。她之前从未用过这类软件，报着极大的好奇和期待刷了半小时之后，愈发感到无聊，就又果断卸载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啊，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这些快餐文化实在不是我的菜。”她心中自嘲道。
　　岳观晴起身到阳台外转了一圈，仔细品味了一下楼下不远处主干道上往来的车辆，除了一辆玫红色的玛萨拉蒂之外，倒也是稀疏平常。她了无兴致地回到屋内，猛然想起自从被公司遣散后，自己都没有跟晓琳好好聊过了，索性约她吃了个午饭，八卦了一下前同事们的去向。然而晓琳忙于照料孩子，饭后便匆匆离去，又剩岳观晴独自一人回到家中。
　　她坐在书桌前，随手翻阅着之前在猫儿山拍摄的照片，那一抹黑色的、模糊的身影又映入了她的眼帘。无意中瞥到被她遗忘在书桌角落的一筒彩铅笔，她心中一动：呀！我也是好久没有动过笔了，趁着记忆还算清晰，我把那带领我们走出迷雾的小可爱画下来吧。终于找到了可以打发三天时间的活计，岳观晴原本百无聊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四天清晨，伴着迷人的朝霞，岳观晴一身休闲打扮，兴高采烈地出发往机场与江临朔、徐子善会合。可刚进入机场候机楼，他们就在电子大屏上看到了红通通的航班延迟登机的信息，不免让人有些失落。不过这也给了还不太相熟的江临朔和徐子善彼此认识的时间，他们俩一个平易近人，一个幽默开朗，不一会就熟络了起来。
　　约莫四个小时之后，飞机总算起飞，顺利抵达台北机场后三人才知道，花莲早前发生了3.8级的地震，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的影响，不然他们这趟就算是白跑了。可惜徐子善原本预留在台北小逛一下的时间没有了，他们只得直接乘火车前往花莲。由于抵达得较晚，街道上的行人已经非常少了，唯有七彩的霓虹灯还在闪着亮光迎接着他们，小巷的道路两侧停满了小汽车，发动机盖上都沾染着秋天的露水，倒映出了双倍的霓虹光彩。
　　第二天一早，徐子善踩着他的人字拖、便自告奋勇下楼买早餐去了，岳观晴和江临朔则是在阳台上看起了风景。他们住的民宿正巧在半山腰上，可以俯瞰到大半个花莲县城，楼下一些摩托车店铺已经陆续开门营业了，推出来各种颜色的小机车供游客租用，其中粉色和草绿色的似乎是最受欢迎的。县城不大，尤其在四周高耸的青山的包围下，就显得更小巧了。
　　不一会，徐子善就提着热腾腾的炸蛋葱油饼、公正包子还有扁食回来了，招待好自己的肚子后，他们便租车来到了太鲁阁国家公园。这一日风雨过后、天朗气清，正适合出行。
　　“太鲁阁”在高山族语里是伟大的山脉的意思，太鲁阁峡谷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大理石峡谷。虽然在深圳时，大家也没少去海边玩，但是当他们站在“清水断崖”前时，还是被这九十度直插入太平洋的巍峨绝壁给震撼到了，崖壁下惊涛拍岸，那时大时小、时涨时落的海浪声，因为距离较远，声波传上断崖时，竟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就好像人生的起伏也不过如此，什么都无需介怀；远眺，则是碧波万顷，海天连成一线，那无尽的蓝色，温柔地包容着天地间的一切，丝毫察觉不到忧郁，反倒是让人的心越来越宽广，直抵海洋最深处。若是幸运，在这里还可以看到野生海豚在海中跳跃嬉戏，可惜今天，它们不知道潜藏到哪里去了。
　　三人一路步行进入了砂卡礑步道，只见一边是悬崖绝壁，形成了半隧道型的小径，另一边则是涓涓溪流，溪水清澈湛蓝。
　　“哇！这里的河水怎么会那么蓝呀？”徐子善惊叹道。
　　“应该是河床岩石中富含铜离子，才使得溪水呈现出如此美妙的颜色。你们记得嘛？《山海经》里描述这座山的向南面是有很多青雘的。”江临朔反问道。
　　“这样子吗，青雘是什么来的呢？”并没怎么读过《山海经》的徐子善继续问道。
　　“是一种颜料，也叫做石青，其实就是蓝铜矿。”江临朔继续解释道。
　　“呀，那这山中富含青雘肯定是事实了。”徐子善十分惊奇地说道。
　　“怎么样？领略到《山海经》的魅力了吧？”岳观晴在一旁略带挑衅地笑道。
　　“不过这种石头应该还是比较常见的吧？我就不信这天书这么神准。”徐子善嘴硬道。
　　“那我告诉你这个山上确实有‘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的赤鱬，你相信吗？”岳观晴心有成竹地问道。
　　“什么东东来的？真的假的？”徐子善瞪大了双眼。
　　岳观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这深山中保留了许多冰河时期的孓遗生物，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在山里冷冽的溪流岸边生存的山椒鱼，只要你看到它们，就会立马明白书中所述的“赤鱬”是什么了。不过要去到山里海拔比较高，人烟罕至的地方才有可能看到它们的踪迹，可惜我们今天是不够时间去了。”
　　徐子善听得有些敬佩起来：“看来你们是真的做足了功课才来的呀，我原本以为观晴你是工作太久了，借机出来玩一玩、散散心而已……”，只见他眼珠一转突然兴奋问道：“这么说来这里真的有九尾狐咯？我记得你有提过。”
　　“呃，这个，还有待考证。不过我们俩推测‘英水’与‘即翼之泽’很有可能就是景区西部合欢山上向南流淌的浊水溪，以及它所注入的日月潭。”
　　“哎呀，谁关心那个，我只想见识一下九尾狐！”徐子善不依不饶道。
　　江临朔见岳观晴没有要回应他的打算，笑道：“那可能要看你们有没有缘分了……”
　　三人边走边聊，岳观晴跟徐子善讲起了她们在猫儿山的经历，使得一向崇尚现代科技、对文学古籍知之甚少的徐子善也对《山海经》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在经过惊险刺激的燕子口和九曲洞步道时，三人遇上三位也是从国内来游玩的阿姨，一路上缠着徐子善给她们拍照，丝毫不惧怕山上会有飞石坠落，岳观晴和江临朔在一旁看得是既无奈又胆战心惊。这两段路程，其实是比较危险的，游客都需要佩戴安全帽才能通过。不过这尖峰绝壁上的奇岩怪石，以及靠人力穿山开凿的公路，确实能让游客们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人力的伟大，久久不愿离去。
　　岳观晴担心他们今天的行程走不完，好几次想上前去拉走徐子善，都被江临朔给拦住了。
　　在即将出洞口的地方，岳观晴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徐子善那边使劲招了招手，可他并没有看到，江临朔笑道：“哎呀，你看阿姨们特意穿得那么花枝招展地出来玩，就让她们多拍几张嘛。”
　　岳观晴之前还并未留意她们的打扮，这时看去，只见那三位阿姨虽都是清一色的红色系装束，却又各有各的风格：此刻笑得最灿烂的是一位泡面卷短发阿姨，两颗石钺形的大门牙在浓重的口红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突出，她的右鬓别有一朵玫瑰金头花，身着暗红色的齐膝连衣裙，外搭一条大红色印花披肩，脚上穿的是绣有民族风图案的黑色坡跟鞋，双腿交叉站立着；扶着她肩膀的阿姨看起来年纪轻一些，穿着一条白色小碎花长裙，搭配着棕色长筒靴，上身是一条蕾丝花领的枣红色针织衫，头发一半披在肩上，一半扎起，太阳镜时髦地架在额头上方；最后一位阿姨虽然戴着一顶咖啡色的格子渔夫帽，但她那染成了酒红色的齐胸大波浪依然非常抢眼，她穿的是一条紫红色的中袖雪纺长裙，脚踏一双带有蝴蝶结的红色单鞋，现在她正一手搂着前一位阿姨的腰，另一只手提起了自己的大裙摆。
　　岳观晴看罢不得不赞道：“哇……她们三个人真的是各领风骚啊！难怪徐子善都舍不得离开了……”
　　江临朔接着开完笑道：“哈哈，平时子善都围着你转，你看不到他的好，现在他被别人拉走了，又紧张了吧？”
　　岳观晴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扯得也太远了吧，咱们不走快点，今晚可又回不了台北了哦。”
　　“还好啦，也就耽误个二三十分钟吧。”
　　“那些阿姨真是能拍，你没见刚才还走在我们后面的那对小情侣，现在都不知道已经走哪去了……”正说着，岳观晴见到那对情侣从前方快步往回走来，“你看，你看，人家都开始回头了，我们还在原地呢。”
　　等到他们走近了些，江临朔看到两人神色有些惊慌，彼此紧握着手，女生的脸色都白了，于是上前问道：“你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们俩刚才在前面碰到落石，把她吓坏了。你们还是别往那边去了！”男生说完便扶着女友匆匆离去。
　　那三位阿姨一听到真的有落石，立马便没了拍照的心思，争先恐后地摘下头上的饰物、抓起之前撇在一旁的安全帽戴起来，花容失色地跟着那对小情侣往外而去。
　　徐子善也面露不安地问道：“我们咋办？继续向前还是回头？”
　　岳观晴跟江临朔对视了一眼，说道：“我想再向前走一段也，咱们留心点就是。”
　　见江临朔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徐子善只得回应道：“那好吧。”
　　岳观晴见徐子善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开始揶揄起他来：“想不到你到了台湾依旧是师奶杀手啊，是不是要感谢我邀你出游啊？”
　　“少臭美，你应该感谢我这个免费的导游和保镖才对吧，长得还帅。”
　　“哎呀，你也就是典型的广东男生长相，打扮得时尚点而已嘛。”岳观晴白了他一眼道。
　　“不会吧！你知不知道我在行业里可是有IT古天乐的名号的？当然不能像一般的程序员那样天天穿格子衬衫啦！” 徐子善昂起头撅着嘴说道。
　　“哈哈哈，谁给你撒了这么个善意的谎言？我印象中你也是有不少格子衫的呢。”岳观晴大笑道。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我的盛世美颜吸引了那几位阿姨，说不定刚才遇到落石的就是我们了……”
　　江临朔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也不插话，微微笑着，只是眉宇间还带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苦涩，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随着他们继续往景区内深入，天空不知怎地开始阴沉起来。在经过一个狭长的隧道后，三人来到了白杨步道，这里的树林较之前茂密了一些，沿路依旧是壮阔的峡谷景致。这条路上的隧道非常多，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每从一个隧道出来后，他们就觉得雾气又加深了一层。在钻了七八个隧道后，山路上的能见度居然连五米都不到了，一切都变得模糊可疑起来。
　　“朔呀，这大雾是看上你了吧，从广西一路追你追到了台湾，你就从了它吧。”岳观晴无奈中又开起了江临朔的玩笑。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大魅力，它钟意的是你。”江临朔掉转枪头说道。
　　“原来你们两个那么恨嫁啊？好吧，在你们争着嫁给这个叫大雾的家伙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现在该咋办啊。前面应该就是瀑布和水帘洞了，我们要这样摸索地往前走吗？”徐子善问道。
　　经过上次的教训，两人都认为还是等雾气散了再走比较稳妥，大雾蒙蒙的更难提防落石，何况这次山路一旁就是奔流的峡谷，一不小心就有跌落的危险。于是三人靠着隧道的出口席地坐下了。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岳观晴挑起了话题：“其实我是个很不喜欢等待的人，以前上班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没赶上公交、地铁，明明只差了几步，却要眼看着车子在面前关门走掉，等下一趟来又要好久的时间。”
　　“是啊，在大城市那些快节奏的生活里，时间就是金钱，看着时间白白流淌，人是很容易产生焦虑的。”江临朔附和道。
　　岳观晴想了想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次出行也是经历了多番等待，先是等台风，然后等飞机，刚才等那三位国色天香的阿姨，现在又得等大雾……”
　　“所以说啊，我出来旅游就不喜欢往大山里跑，在城市里转转，找些好吃的不是更好嘛。现在真的是，千年等一回，一回又一回啊……”徐子善搞怪地唱起了歌。
　　这时山林间忽然传来一阵“ku-ku-o-ou”的鸣叫声。岳观晴推了徐子善一把说道：“你看看，你这奇怪的歌声，把‘灌灌’都引出来了。”
　　“啊？‘灌灌’是什么鸟？呃……我的意思是，是哪一种鸟？”徐子善发现自己话中有歧义，使劲憋住笑说道。
　　“诶？你不是周天王的歌迷嘛？那首《印第安老斑鸠》没听过？”岳观晴反问道。
　　徐子善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就是斑鸠啊……这《山海经》被你们破译得也没那么神秘了嘛。”
　　“咦？要不我们来玩歌曲接龙好了，唱歌词包含‘等’字的歌怎么样？”岳观晴提议到。
　　“好啊，我已经唱了第一首了，你们继续。”徐子善说道。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岳观晴信手拈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江临朔也并不示弱。
　　“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徐子善唱得也算是很感同身受了。
　　“等你爱我，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正当岳观晴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时，江临朔忽然说道：“我觉得爱其实是最不能等待的东西了……”
　　其他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叹吓了一跳，都在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等待往往就意味着错过，更差的结果是会逐渐失去感受爱的能力，爱是需要表达的。那些越是看似冷漠的人，其实是越渴望爱的，只是一直得不到，于是就变得麻木，以为自己不再需要爱了。”江临朔幽幽地说道。
　　为了缓和气氛，岳观晴装作一脸诚挚地望着江临朔开玩笑道：“不管你需不需要，反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哦，哈哈哈！”心中却暗忖：她是曾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哎呀，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有着超乎友谊的关系，为什么要抓我来当电灯泡嘛？”徐子善也是个接茬的好手。
　　江临朔一下被逗乐，笑着给两人的手臂上一人轻轻来了一巴掌。
　　就在此时，身后崖壁上的山林间忽然传来一阵类似婴儿哭泣的叫声，只见白雾中一抹火红的身影从山上蹿了下来，跑往水帘洞方向。
　　“是九尾狐吗？”徐子善激动从地上一跃而起，就想要追过去，被岳观晴一把拉住道：“别瞎跑，书中的九尾狐是吃人的！而且，那应该就是普通的赤狐。”
　　“哼，你自己上次不也追猴子去了！所以，你不相信世上有九尾狐吗？”徐子善不服气地一屁股坐下，然后问道。
　　“嗯……我觉得即使有，九尾应该也不是个常态，可能只是环境变化下产生的个别变异体，就像有的人有六个脚指头一样。”岳观晴推测道。
　　“你知道吗？台湾的阳明山传说是有狐仙修行的，刚才那只说不定就个大仙呢。”徐子善往狐狸离去的方向张望道。
　　“是啊，就等着吸你的精气呢。”岳观晴一句话把徐子善唬得闭了嘴，眼睛都不敢再往那边看了。
　　没想到这里的雾气来得快，散得也快，三人在原地又呆了十几分钟后，大雾已经散得七七八八。果然再往前没走多远就听到了瀑布的响声，不多会就看到一条巨大的“白龙”从高大的崖壁上扑腾而下，连龙须和龙爪都好像时隐时现的样子。在经过瀑布旁的最后一个隧道后，他们到达了步道终点的水帘洞。
　　洞内水深没脚，风清水凉，需要穿雨衣进入。从岩缝中落下的水流，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帘幕，在幽黑的山洞里，竟给人一种仙气腾腾的感觉。
　　徐子善张开手掌，接着从上方滴落的水珠问道：“哎呀，你们说，为什么很多瀑布背后都有一个水帘洞呢？”
　　虽然穿了一次性的雨衣，然而岳观晴的头发仍是被四处喷溅的水花给打湿了，她边缕着发尖边转头问向江临朔：“这个，还真问倒我了，朔你知道吗？”
　　江临朔正弯腰在采集水样，听两人问起，朗声答道：“我曾经也有过相同的疑问，恰巧一次跟同事去从化流溪河考察的时候请教了一位地质系的教授，他告诉我凡是有瀑布的地方，都是由于剧烈的地质运动导致了岩石的断裂，从而在山体上形成垂直的山崖及一些人字形的裂缝，流水从山崖奔流而下形成瀑布，从裂缝中流下时，就会逐渐冲刷出一个洞穴，之后再经过流水和风化双重作用，洞穴就越扩越大，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
　　徐子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样子，你解释得好专业哦。”
　　江临朔嫣然一笑，盖好手中的小玻璃瓶，说道：“没有了，是我的同事很专业。嗯，难得来台湾一趟，我一会沿途得顺道采些土石样本回去给他看看。”
　　岳观晴之前在九曲洞被江临朔戏谑了一下，现在逮着机会了，也揶揄她道：“呀！是哪位好福气的同事，让我们江大美女隔着大海还惦记着呢？”
　　不想江临朔一本正经，淡定地回复到：“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啊！”
　　徐子善在一旁乐得哈哈笑道：“完了，晴总你遇上对手了……”
　　三人在洞中继续观赏了一番之后，便原路返回。途径洞口之时，岳观晴无意中在岩壁上瞥见了一颗闪着青色光芒的小石头，甚是喜爱，她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没想到那小石子居然掉落了下来，自然也就沦为了她的收藏品。
　　傍晚时分，三人回到了台北，城市里的夜生活让徐子善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她们在徐子善的带领下逛了闻名遐迩的士林夜市，品尝了地道的台湾小吃，总算是体验了一把逛吃逛吃的游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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