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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的城堡凝固在夏日黄昏5
人的恐惧在黑暗中会被无限放大。
一滴冷汗，从男仆的额头上滑落。他越是去想，越觉得第三个人的呼吸声愈来愈近，几乎已经贴到了自己鼻子尖。
咚咚咚，他向后匆忙退了几步，整个后背撞到了墙壁上。
背靠在坚硬的石壁，男仆慌乱的心终于有了点安全感，整个人连同双手都紧贴在了墙上。
呼吸声变小了。
很好，他心里说，很明显黑暗里的那个人也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而我对这里的地形更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慢慢迈出了右脚，小步小步地向右挪动。果不其然，迈出了几步后，他右脚就探到了楼梯。
突然，他的左边传来了嘭的一声。明显是有重物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是那个人！他吓得一个激灵，那人已经按捺不住在黑暗里尝试攻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再犹豫，而是摸着墙壁侧身上了楼梯。他打算先跑再说。
他慌乱的脚步声已在黑暗中已经有些明显，然而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扶着墙壁踉跄地往上跑，生怕晚一步就被人追了上来。
——
陆艾听着男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消失不见，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刚原本的计划是偷袭男仆因此她手里攥着餐刀，但是时机突如其来，她立刻改变目标决定扑灭唯一的光源，危机时刻她直接伸出双手按灭了蜡烛，餐刀也因此滑落不知去向。
在黑暗里又丢失了武器的她，只能想办法把男仆逼退到墙边。这其实是黑暗里人的一个普遍心理，如果人在黑暗里碰触到了墙壁，这种安全感会使得人很难主动远离墙壁，也很难主动发起攻击。
这里的地形陆艾记得一清二楚，光灭之前男仆的位置也暴露在她眼里。她扑灭蜡烛后忍着疼痛从男仆的侧面两步绕到了他和刑具中间，然后为了不暴露身高而垫起脚尖，再故意加重自己的呼吸，就是为了把男仆逼着后退直到退到楼梯附近的墙壁旁。只要男仆反应过来楼梯的位置就在不远处，陆艾再对着别的方向把烛台扔出制造响声和刺激，那他就有着很大概率选择从楼梯逃跑。
当然，这里面也有赌的可能性，可能男仆不愿意后退而是想方法攻击，也可能她在黑暗里挪动方位时会和男仆有近距离接触，但是这种风险没有办法避免，这已经是陆艾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幸好奏效了。
危机过去，陆艾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刚刚那一下，她摔得相当的重，现在才后知后觉感觉浑身都疼。她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问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如果能你就喊一个字。”
黑暗里，响起了一声，“啊。”
还好刑具里的人还保留着理智。
“你是之前的闯入者吗？叫一声代表是，两声代表不是。”
“啊！” 刑具里的人惨叫了一声。
“听好了，我是来救你的，你现在告诉我，这里还有没有第二个出路？”
男仆虽然逃走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带人回来，留给陆艾逃离这里的时间并不多。
“啊！” 刑具里的人突然开始猛烈地撞击牢笼。
“你等一下。” 陆艾见他这样明显是有话要说，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她看到的刑具里的人，似乎是脸上有个刑具，撑开了他的嘴。
“你嘴上的刑具我现在可以打开吗？可以的话就叫一声，不要再乱动。”
“啊！” 那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行吧，陆艾坐了一会也恢复了力气，遂又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她通过小幅度地挥舞双手的方式在黑暗里摸索，很快就找到了刑具的位置。
她问那人，“这个铁笼子我能打开吗？”
“啊啊。” 声音里有些沮丧。
好吧，果然是不行。她心里估算了下高度，叹了口气。没记错的话，刑具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刑具本身约有2米那么高，自己这个小身板站在地上根本就够不着人家脸上的刑具，只能试着攀爬一下了。
她抓住了一根铁条，嘱咐那人道，“你在里面努力保持平衡，我爬上来先试着打开你脸上的东西。”
说罢，她一脚蹬地，爬到了铁刑具上。整个刑具猛地承受了多一个人的重量，开始摇晃了起来。
陆艾努力抓住铁条，“这方向是对的吗？”
“啊啊。”
陆艾右胳膊夹住铁条，左手则伸进了刑具里，触碰到了柔软的布料质感。
“感受到我的手了吗？”
“啊！”
“你脑袋的位置是还要往上吗？”
“啊！”
就这样，根据那人不断地配合和指导，陆艾终于艰难地把手伸到了他的后脑勺处，打开了紧扣在一起的十字扣，把嘴枷取了下来。
呼，她跳下了刑具，实在是有点体力不支了。
那人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此时情绪十分激动，“你也是误入这里的人吗？我的天呐，你快跑吧，这里后面还有个门可以出去！”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但是也能听出是个成年男性的声音。
还好有别的出口，陆艾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真怕只有来时一条路，到时候那个男仆就带着一群人在上面的楼梯口等着她自投罗网。
“那个门是通向哪里？” 她问道。
“是通向查理他的藏馆。你肯定见过查理了吧！有去看过他的藏馆吗？”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
“藏馆我还没去过。”
“你根本想象不到查理这个人，他逼着所有的来者吐出他不知道的东西，吐不出来就酷刑伺候。他的藏馆里都是我们这种生者用生命写下的宝贵的知识。本来我还有个同伴，只可惜前几天他已经被折磨死了。”
陆艾一边听着他的诉说，一边寻找起他说的另一扇门。她得在听到这边有任何响动时就赶紧从另一扇门逃出去。
而男人已经被关了很久，有太多的话想说，根本就不在意陆艾的沉默，“该死的，查理那个混蛋把我锁在这个人形铁笼里，手脚根本无法动弹，前几日还把我拖去阳光下暴晒，我腿上的皮都跟铁皮黏在了一起。该死，我根本找不到机会逃出去，就算从现实世界中返回，也只会在铁笼里醒来，我特么...”
陆艾听到这里，问道，“你在现实世界时会有这里的记忆吗？”
“当然没有，每一个梦境没完成前都不会有...等等，你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常识？你难道是第一次入梦？”
陆艾眯了下眼睛，“难道一次之后还会有第二次？”
“是的，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是只要你开始入梦了，你就永远会和死人的梦境纠缠不清。所以你真的是第一次？第一次入梦的新人居然能找到这儿来，还能赶跑那个男仆。呵呵，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讲给你听，只要你帮忙救我出去。”
陆艾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有经验的事，索性承认了，“是，我是第一次。那你知道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男人立刻回答道，“想从梦里出去，就要找到梦的主人，了解他们的执念到底是什么，然后努力帮他们化解执念。简单说就是达成他们的愿望。这里的主人很明显就是查理，只要达成他的愿望就行。”
达成查理的愿望？陆艾皱了皱眉头。
此时距离男仆跑走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陆艾也在墙边摸到了另外一扇门，这是一扇双开门，并没有上锁，她轻轻用力就推开了。
一抹幽幽的蓝光映入眼帘。在黑暗里待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光亮。
发光源是来自墙壁。墙壁上星星点点的蓝光，似是什么稀有的矿物质。
借着发光源，陆艾看清了下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关押男人的狭小房间跟这里根本无法相比。空间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张皮革制成的软椅。软椅左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没有放置硬壳书籍，而是一摞摞手稿。而软椅右边则是一个个数不清的高约一米的展示柱，柱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借着黯淡的蓝点，她似乎看到了有牛顿摆，还有一架纺织机。而在房间的墙壁两侧，则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男人也听到了动静，“你打开门了？那里就是他的藏馆！他把我们关在小黑屋里折磨，然后我们吐出的东西他就顺势放在了藏馆里。这个变态的心理都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了！”
由于楼梯边一直没有声音传来，陆艾决定先不立刻从藏馆的另一头出去，而是再仔细向男人了解下情况。
“先不说这藏馆，你知道查理的愿望是什么？”她觉得这个问题比藏馆重要得多。
提到这个，男人明显更气愤了，“那个该死的混蛋。起初我和另一个人到了这里，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着查理和第一个来到此地的人的事，那个日记本上写着两个月后他就放人离开了。再加上一开始查理对我们好言相待，我们就放松了警惕以为这是个没什么危险的梦泡。再后来查理不断要求我们说出他不知道的东西，我本以为这种学习欲就是他的愿望。”
梦泡，男人提到了一个新的词，陆艾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谁知道我们越说越多，查理的欲望却一日都未曾满足过，直到我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拒绝他的要求，他就不再对我们和颜悦色，而是把我们抓起来严加拷打，我的同伴经不住折磨就这么去了。”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我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再不出去我怕是真的要凉了。你还不知道吧，如果活人在一个梦泡待了过久，身体自身就会被死亡缠住然后慢慢消亡。” 他的声音变低了，“救我出去吧，求求了。”
陆艾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有关他父亲的事吗？”
“他父亲？我从未听说过。他不是只有个妹妹吗？”
“那你有和他妹妹交谈过吗？”
“有的，他妹妹除了出现在餐厅吃饭就是出现在花园里。我们之前三两次向她询问她哥哥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她只会回答在意那本日记。”
那本日记，那本日记里除了关于唐无青的事，根本没什么别的内容。
“那你们没想过他的愿望可能就是单纯地再次见到唐无青吗？如果这真的是他的愿望，我们怎么可能帮他实现？”
“其实我们试过。” 男人回答，“是个人看了那本日记都知道唐无青是特别的。当时我们意识到不对劲之后，我的同伴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忙在我们的时空里寻找唐无青，但是被查理拒绝了。”
“等等，查理知道我们有办法回到另一个时空？”
“你无法想象查理在此之前遇到了多少人又从他们嘴里套出了多少东西。”
陆艾沉默了。
男人接着说道，“但是他拒绝了，他根本不想要找唐无青这个人。如果这真是他的愿望，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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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查理的城堡凝固在夏日黄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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