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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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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倦一僵,霜灯清澈而了然的目光令他感觉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如果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他与季郡渊都是一样的,继子觊觎他寡居的小妈,他觊觎自己的继婆婆……确实都是一丘之貉。
同样的斯文败类。
“可是……可是我没想伤害您。”裴倦低声辩解道,紧紧捏住刀叉的指尖摁得发白。
“都一样。”霜灯轻飘飘地定了性,捂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站了起来,“失陪。”
裴倦跟着她起身:“您只吃这点东西吗?我再给您做点东西?”
“不用了。”
“我特意学过厨艺的,您尝尝?”裴倦追了上去,急切地推销着自己的厨艺。
这是他为她特意去学习的技能,换做他自己,哪有心思琢磨吃食。
“不需要。”霜灯冷淡地拒绝。
裴倦咬了咬下唇,被牙齿压住的唇.瓣有一瞬泛白,随后才慢慢恢复血色。
英俊而久居上位的男人露出这种示弱的表情确实容易让人心起怜惜,诡计多端的男人看着老实禁.欲,勾起女孩来总是手段频出,霜灯都腻味了。
见霜灯无动于衷,裴倦收起了这副作态,又变回了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我是您的媳妇,只是关心您。”
霜灯觉得他这个自称很有意思,省略了关键的“继子”二字,听着还以为是她媳妇呢。
她的身高只到男人的肩膀处,裴倦低头表示顺从恭谨,她也能看到他眼神中克制过的炙热。
他知道她能看见他的表情吧。霜灯垂下眼帘想。
但现在的裴倦比起三年前更加“识时务”一些,眼看霜灯隐隐不悦,他见好就收:“您不想让我在您面前晃,那我就先离开了。但请您务必要小心,这座城堡……并不安全。”
不安全。这是裴倦第二次说出这个词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季老家主并没有老到该入土的年纪,这次的病来势过于凶猛,本身就颇为蹊跷。
闻言霜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城堡里不安全?你是指我丈夫蹊跷病逝这件事吗?”
丈夫。从霜灯口中说出的这个词令裴倦眉心一跳,这本应该是对他的称呼,三年前却被姓季的截胡。
“既然说到这个……我确实有所怀疑。”霜灯不关心他的复杂心思,继续说道,“那么你愿意帮我查清楚么?”
“您……想查季鸣辞的死因?可是为什么?”裴倦没忍住问道,“我以为您应该讨厌他才对。”
“我为什么要讨厌我的丈夫?”霜灯莫名其妙地蹙起了眉,似乎对方说了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话一样。
“不是他强行让您入赘的吗?当年我明明已经安排好后手了,是季鸣辞横插一脚导致您被迫嫁给了他!一大把年纪的老头子了……”
“停。”
一个字就令情绪略微失控的裴倦瞬间哑声,无措、嫉妒、不甘、渴望……种种情绪在他英俊的脸上交织出沉默的欲.望。
他失态了。他知道。
但弄丢了面前的少女,是他内心最大的隐痛,此刻听到她在乎季鸣辞那个老家伙,他就控制不住。
明明站在霜灯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他连死人都嫉妒。
种种阴暗的心思紧紧缠绕着裴倦,耳边传来霜灯清冷的声音:“你去查一查,我丈夫的死是否跟季郡渊有关。”
那些纠结的心思蓦然一扫而光,他有些惊讶地问:“您怀疑季郡渊对他父亲下手?”
“我不知道,所以让你去查。”
对上霜灯的目光,裴倦恍然对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单纯,她竟然能怀疑到季郡渊头上,但之前却没有在继子面前露出一丁点心思。
不知道这三年里她在季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裴倦在心底把已经埋土里的季鸣辞翻来覆去骂了数遍,嘴上却和缓地解释道:“最近整个帝都都不大太平,有几个反帝国的团伙搞事,季鸣辞是四大选帝侯之一,也在他们的暗杀名单上。”
“你的意思是说,区区几个反贼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帝国的选帝侯病逝吗?”
“他们的背后可能有其他家族的影子……”裴倦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心中权衡着将黑锅直接扣到季郡渊头上的利弊。
也许霜灯对季鸣辞确实有几分感情,所以会恼怒杀害他的凶手;但又或许……霜灯并不喜欢季鸣辞,那这不就是给季郡渊脸上贴金吗?
世人都道季郡渊不喜欢他年轻漂亮的继母,所以在霜灯过门后就怒而搬出了祖宅。
实情并非如此。
真相是季郡渊也在觊觎霜灯,所以才被老家主赶了出去。
直到老家主死了,季郡渊就忙不迭地搬了回来,这恐怕也是霜灯怀疑他动手杀人的原因。
有点摸不清霜灯的心思,裴倦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太可能是他干的,季家是帝国的第一选帝侯,那些反贼不会找季郡渊合作的。”
“这样啊……你知道的好多呀。”霜灯意味不明地说,明明是很普通的语气却听得裴倦心头一跳。
她是听出什么了吗?
裴倦暗暗责怪自己大意,他为什么能了解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关注季鸣辞么?
关注季鸣辞是因为……他也动了杀机啊。
提到老家主的死,裴倦也不敢再去试探霜灯的底线了,含糊地关心了几句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
中央实验室。
“议长,观测体之前刚刚打过群架,然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季郡渊透过强化玻璃看着里面的人,一共有五个观测体,一女四男,现在全都跟死了一样躺在地板上,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
“没人死吧?”季郡渊皱着眉头问,他戴着防护头盔,只能从眼睛处的防护板看到他凛然的目光。
“没有。”身边穿着白色防疫服的属官回答,“只是打得很凶,就算被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都还想挣扎着继续,后来用了镇定瓦斯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谁赢了?”
“1号观测体。”防疫属官指了指里面唯一的女性,“本名叶时。”
“不意外,她是正式军人。”季郡渊盯着个头高挑的女性,透过宽松的病服能看见里面浅蜜色的紧实肌肉。
是个体能强悍的女性alpha,以前是裴倦的下属。
“她是从黑暗遗迹中出来的幸存者吧,整个先遣队只有他们两个逃了出来……”
季郡渊喃喃着,目光移到另外一个男性alpha身上,那是裴倦的另一个下属,与叶时一起编入先遣队,高壮得像熊,却没打过比他娇小的叶时。
“如果说他们两个是从黑暗遗迹中沾染到的病毒,那另外三个人又是怎么得病的?他们的身份完全查清楚了吗?”
“是的,另外三个观测体是帝国首都的居民,居住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地方。3号观测体来自下城区贫民窟的二流子,背景没有可疑,也没有去过特殊的地方、没有接触异常的事务……”
“五天前3号突然信息素暴动,力量暴增打伤了不少人被警署关押,他的情况跟1号2号观测体很相似,所以才转到了我们这里进行进一步观察……”
季郡渊一边听防疫属官汇报,一边查看着星脑中的资料,底下的人将他们的身份背景翻了个底朝天,巨细无遗。
除了1号叶时与2号庞邱是帝国军的在役军人之外,其他都是平民。
3号是下城区贫民窟的混混儿,是个beta;4号是中城区的普通上班族,在一家食品工厂工作,beta;5号比较特殊,竟然是上城区一个小贵族的旁支子弟,虽然是alpha但身体素质亦相当平庸。
他们都是能力平平的普通人,突然有天信息素暴动无差别地攻击别人,力量也暴涨数倍,完全不似平常。
与他们有同样症状的1号和2号来自一个小队,共同点是一起去过新发现的遗迹,但这三人乍一看却毫无交集。
季郡渊注意到了一个细节:“5号最近曾经进行过一个祈福仪式?神殿不是已经都没了么?”
“是这样的,虽然帝国不允许信奉神明了,但这类祈福拜神之类的传统持续了数百年,普通民众短时间内不会完全抛弃这些传统,所以有些人会浑水摸鱼骗点小钱,并不是以前神殿祭祀主持的祈福仪式。”
防疫属官跟季郡渊这种高高在上的贵族不一样,生活在市井间,对这些东西比较熟:“都是骗子而已。”
“骗子?那这个骗子的具体情况呢?”季郡渊追问。
“这……”防疫属官有些哑然,立刻低头道歉,“对不起议长,并没有太详细的资料,只知道这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小团体,叫神临。”
“神临?呵,好嚣张的名字。”
“议长您有所不知,这种冒充祭司神官招摇撞骗的团伙,名字取的一个比一个夸张,本来就是用来骗人的,当不得真。他们还有个‘黑色神女’呢,糊弄愚民罢了。”
“黑色神女……?”季郡渊眉头一挑,“什么阿猫阿狗敢自称神女,去查清楚。”
“是!议长,医疗长那边……”
“情况明了之前,议会不会提起任何议案。”
……
“祭祀大人!祭司大人啊……”衣装褴褛的老妪虔诚地以头贴地,苍老的声音狂热又畏惧,“请神女大人驱除邪祟,救救信民……”
“放心吧,神女冕下会拯救每一个虔诚的信民的。”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脸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高深莫测地回复。
“神女大人……神女大人……”老妪更加往下压,整个身体都趴伏在地上,卑微又虔诚。
突然一阵异动传来,她像是被蛊惑一样畏怯地抬头,就见突如其来圣洁白光中,一身洁白长袍的神女不知从何处降临到她面前。
突兀出现,简直就是神迹。
神女亦穿着宽大的长袍,戴着银色的精致面具,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面具后那双漆黑双瞳中流露出的悲悯目光,却让老妪瞬间双眼模糊。
“神女大人……”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却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只是低低呼唤着。
“嗯。”
黑发黑眸的神女回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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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黑色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