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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镇
锦年迈着小步子艰难地出了巷口。
结果刚踏出巷口，就迎来了一众目光。
对面卖包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旁边还有卖糖葫芦的大爷，神情和他差不多，路上路过的行人，也纷纷停下来看着她。
锦年怔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是人类的穿着没错吧。
她踏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结果那些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锦年琢磨出了不对劲。
她扭头瞅了一眼身后的巷口，这片巷口没人住，虽然锦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那些人大概因此把她当成异类了。
异类就异类吧。
锦年也不在乎，她旁若无人地拄着拐杖进了集市，身后的那一众人瞬间炸开了。
“那小丫头是从那方岁街出来的吧。”
“除了方岁街，还有什么地方能路过那个巷口？”
“也对，可那姑娘有影子，不像是鬼。”那人瞅了瞅跟着锦年走的黑影，面露疑惑。
虽然有那些仙师镇着，但是没有妖邪又哪来的仙师？所以他们也学了些辨别人妖的法子。
“是啊，瞅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能是什么人？”旁边的人也同样疑惑。
“何止啊，看人那仪态举止，就跟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似的，会不会是谁家的后人？”旁边买菜的大妈猜测道。
谈话的人摇了摇头：“刘大妈，您忘了？方岁街那边的死的死逃得逃，能有什么后人？”
“就算是那些不干人事的魔修也不怕阳光，也跟正常人一样有影子，我看啊，最近镇上发生的怪事八成和这姑娘有关系。”另一个开始无端猜测。
刘大妈不置可否，她低头朝菜篮子里看一眼，兴致恹恹地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家做饭吧。”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可没有她那等着吃饭的孩子重要。
刘大妈走后，众人的议论并未减少，仍旧警惕地盯着锦年。
“听说方家兄妹到了，正在兴德酒楼吃饭，不如我们把他们请过来看看。”
“有道理，住在方岁街肯定有猫腻，请他们来看看，要是真的，咱还能赚一笔。”
向那些修仙世家提供情报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报酬，这是南炎尽人皆知的事，不过很多人不想多管闲事，倒是那些游手好闲的喜欢钻这种空子捞几笔。
两人说着就悄悄从人群中蹿了出去。
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一家木工坊内，听见动静朝锦年那边看了过去，手上还捧着吴工给他选式样的图纸。
看到那道红色的背影，让他有些讶异地扬起眉梢。
“听说那姑娘是从方岁街那边出来的，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敢住那块地方，如今无论是那方岁街里的鬼，还是外头那些人面鬼心的恐怕都会盯上她。”吴工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头说道。
白衣男子目光仍停留在那道红色的身影上，他想，既然敢住在方岁街，那应该能处理好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于是他没有插手，继续低头和那些眼花缭乱的图样做抗争。
锦年一时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面上倒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保持着原本的微笑。
周围的人见她面容和善，似乎没有多少恶意，便各自退回去做自己的生意了。
锦年舒了口气，转身朝着一家包子铺走去。
老板见她过来，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了退。
锦年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老板莫紧张，我只是想和您打听些事。”
说着她从袖袋中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他。
老板看见白花花的银子，警惕便降了不少，他朝前走一步，将那些银子揽进怀里，笑呵呵地问道：“不知姑娘想问些什么？”
“我……”
“方仙师，就是她。”带路的人连忙指向锦年。
还没等锦年开口问完，人群中就冒出一群穿蓝色锦服的人。
好歹等人把话问完吧，这群人有没有礼貌？
锦年不满地皱了皱眉，只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竟然是白天看到的那几个修士。
方澜天不怕地不怕地叉着胳膊朝锦年走过去，将锦年上下打量一番，而后不客气地抬头问道：“你住在方岁街？”
对方无礼，锦年也没有好脸色：“怎么，我住在方岁街惹着你了？”
“小妹，不得无礼。”许是觉得锦年有些好看，方时便立刻上前将方澜拽了回来。
“姑娘，自家小妹有些失礼，为兄代她赔礼。”方时扶手行礼，温声说道。
“那二位找小女子有何贵干？”锦年神色缓和了些，同样礼貌地问道。
方时将方澜挡在身后，继而说道：“姑娘恐有所不知，那方岁街是百鬼齐聚的招阴盛地，在下担心姑娘会受污秽之物的影响，想请您随我们走一趟，也好为姑娘清除邪气。”
锦年挑了挑眉，面上笑意不减：“公子的意思是小女子招邪？”
方时被噎了一下，没接话。
缩在他身后的方澜可不认输，立刻说道：“玲珑镇是方家的管辖之地，我们要护这一方平安，既然住在玲珑镇，你就有义务跟我们走一趟。”
这回方时没有再将人按回去，反而说道：“姑娘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
锦年捏了捏手腕，方时警惕地朝她手上看了一眼，担心她使什么花招，结果对方只是将手套往上扯了扯。
周围都是百姓，锦年不好用法术。
罢了，跟他们走一趟也不会少块肉，反正以她的伪装术，这些小修士也看不出她的身份。
正要答应，锦年却感觉旁边多了个人。
方时和方澜眼中满是惊讶，净尘长老不是在守灵吗？怎么来玲珑镇了……
二人带着身后的弟子纷纷躬身施礼：“方家弟子方时、方澜拜见长老。”
卫辞攸漠然应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方时看了一眼锦年，弯腰解释道：“最近玲珑镇有魔物闯入，已经有数名姑娘失踪，我们怀疑这位……”
锦年淡定地提醒：“锦年。”
方时尴尬地清了清声音：“这位锦年姑娘跟这件事有牵扯。”
卫辞攸也垂眸看了她一眼，锦年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并且眨了下眼睛。
卫辞攸收回视线，冷声说道：“这位锦年姑娘与我相识，她不是你们的什么魔物。”
方时和方澜震惊地看向锦年，这小姑娘居然认识净尘长老，那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先前敬慈山开仙界大会的时候，方家和霍家的人都想拜入卫辞攸的门下，结果竟然都被卫辞攸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如今忽然冒出来个红衣姑娘，这位长老还主动护着她，莫非是想收入门下不成？
“既然是长老认识的人，那晚辈就不打扰了，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方时朝卫辞攸和锦年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身后的方澜有些不满，小声道：“可是哥哥……”
方时扭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
“无妨。”锦年也没放在心上，大方地说道。
方澜眼神崇敬地看了一眼卫辞攸，然而转到锦年的时候，却凶了许多。
锦年只当她是一只发狠的小猫崽子，还有几分可爱。
“既如此，晚辈告退。”方时小心地抬眸看了卫辞攸一眼，见他面色冷沉，便只好转身带着方澜和众弟子离开了。
锦年见他们走了，转身朝向卫辞攸，学着方时刚才的样子，弯腰行礼：“刚才多谢长老施以援手。”
“举手之劳。”卫辞攸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包子铺，店老板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假装没有在看热闹。
“你刚才在问什么？”卫辞攸在木工坊见她在包子铺前站了许久，不知在说些什么。
“打听点事情。”
“和修仙道法有关系吗？”卫辞攸又问道。
锦年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是想了想，这件事还真和修真的有点关系，于是点了点头，“有些关系。”
卫辞攸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他一只手背在身后：“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去查。”
这倒让锦年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应了下来：“既如此，有劳长老了。”
卫辞攸微微颔首，带着她进了木工坊。
吴工看见卫辞攸将刚才被困在街市上的姑娘带了进来，有些意料之外。
“原来公子和这位姑娘认识，怪不得刚才……”
“有劳吴工将图纸递过来。”卫辞攸连忙开口将吴工的话截住。
吴工这才连忙转身将柜台上的图纸再次递给他：“公子您都选了这么半天了，可有一个满意的样式？”
不怪吴工着急，卫辞攸从他的店开门到现在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图纸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样式，他愣是选不出来。
吴工严重怀疑自己的样式不符合这位大长老的审美。
其实跟他的图纸没多少关系，主要卫辞攸选什么都慢得很，除非是一些生死攸关的大事，他能够果决地做出选择，那样的选择很容易，只要将他自己排除在外就好了。
“暂时还没有。”卫辞攸仍旧低头继续和那些图样做抗争。
锦年也好奇地凑双眼睛看向那图纸，这有这么难选吗？
吴工看见锦年，眼睛亮了一下，出了个主意：“公子，要不您让身边这位姑娘参考参考，人家都说姑娘的眼光比男人好，心也细，兴许能帮您挑个满意的样式。”
锦年：……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眼光能有多好，就连沈府的那些家具她都是照着沈家之前的样貌做的。
不过选图样她倒是拿手些，最起码不像卫辞攸这么困难。
卫辞攸听了这个建议很是受用，他将图纸往旁边挪了挪，让锦年也能方便看见，而后一言不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锦年瞧他这意思是让自己帮忙选了，只是这人也不开口，实在不像是求人帮忙的。
她没有计较，伸手握着图纸的一端，头也不抬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喜欢素雅的，还是华丽的？”
卫辞攸：“素雅的。”
锦年沉吟片刻，指尖在那些图样中游走一圈，卫辞攸看着她的食指停在了五号图样处。
那是一套桌椅，椅背处是祥云图案，中间还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
卫辞攸对锦年的选择无二话，朝她道了声：“多谢。”
锦年很是客气地笑道：“举手之劳。”
吴工见他终于挑好了图样，感激地朝锦年笑了笑。
趁着卫辞攸写地址的功夫，锦年立刻上前询问吴工：“不知吴工可知道溪口村？”
吴工立刻笑开了：“溪口村当然知道，就这条街一直向东走，见到一条土坡然后顺着土坡往南就是了。”
锦年见他知道，便又继续问道：“那您听说过溪口村的丁老汉吗？”
吴工细细想了一下：“是带着个小孙子的那个？”
锦年连连点头：“不错，正是他。”
吴工却忽然伤感起来：“听说年初有个老汉带着一个小孩到镇子上逛花灯，结果遇上了一个歹徒，那歹徒抢夺财物不成就将人给……”
吴工叹了口气：“听上街买菜的刘大妈说那人正是丁老汉和他六岁的孙子。”
卫辞攸已经填好了地址，交给吴工，结果看见他眉心攒着一团黑气，便皱了皱眉。
锦年得了想要的消息，便和卫辞攸离开去了溪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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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玲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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