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

　　“万一来的是个身强力壮的呢？”
　　“所以我才在留言纸条上点名道姓要这位老先生，不过据我观察了两天的情况看，这房子里的仆人都是老弱病残。”
　　林宴倚坐在躺椅上，把玩手里的天鹅雕像。坐在床上的北星还是感到无语：“也亏你敢赌，要是他没来我这里，一开门你就完了。”
　　“这么漂亮的雕像，怎么会随随便便放在客房床底呢。玩家的房间如果没点问题，那这剧情安排也太不给游戏体验了。”林宴用手指敲了敲它精细的纹路，“不过，就算赌错了也不用担心，一刀两个还是不在话下的。”
　　北星看着他手上的绷带表示出深深的怀疑。
　　“唔……”蜷在地板上的老仆人呜咽几声，睁开了眼，刚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连同嘴巴一起被五花大绑，面前还坐着两个手持利器的客人，“呜呜呜！……”
　　“你醒啦？”林宴弯下腰，笑眯眯，“可以继续带路了吗？”
　　男仆绝望地看向旁边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后者挑了挑眉，踢了一脚他旁边的玻璃片。
　　男仆：“呜呜呜！……”
　　北星：“他好像有话要说。”
　　林宴捡起玻璃片，抵着他的脖子，扯掉塞在他嘴里的抹布。
　　男仆：“呜……在……在床底下……”
　　林宴和北星对视一眼，起身把床挪开，床下那块地板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凹槽，中间是原本镶嵌天鹅雕像的地方。
　　男仆又动了动身子，示意他需要脱开双手。
　　林宴和北星一前一后站在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旁边，冷冰冰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男仆大气不敢喘，委屈地咬着牙把天鹅雕像放进去，上下左右捣鼓了几圈，“咔啦”一声，正方形凹槽缓缓下移，出现一条幽黑的隧道。
　　北星在梳妆台柜子里翻出了手电筒，递给林宴。后者接过，重新把玻璃片架在双手又被绑起来的男仆脖子后面：“走吧。”

　　隧道直通地下室，走了大概五分钟，脚才踩到与楼层平行的地面。地面很多潮湿的水洼，气温低冷，林宴吸了吸鼻子，感觉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男仆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房门虚掩的隔间前：“就……就是这里了……”
　　“好的，我们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哦。”林宴从口袋取出刚才那团抹布又塞回了男仆嘴里，在男仆视死如归的表情下把他绑在了门旁的柱子上。
　　北星跟着进了房间，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几倍，靠墙处的地面挖了一个长方形凹槽，浸满了透明液体，韩小玫的尸体就在里面，外面压了一层透明玻璃。
　　她的脸已经泡得有些发肿，一时让北星有些难以接受。
　　身旁的林宴却没什么反应，凑近蹲下来，指了指她额头上的伤口：“这是枪/伤，是致命伤吧。”
　　北星捂着口鼻：“应该。”
　　林宴盯着女孩的尸体，低语道：“她应该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随后他起身，来到男仆跟前，握着玻璃片轻轻划过他的脸：“今天露西女士说已经抓到凶手了，你知道是谁吗？”
　　男仆大惊失色：“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嘘，别激动……”林宴叹了口气，“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
　　刹那，林宴从男仆闪烁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
　　他继续“友善”地问：“那你知道露露现在在哪吗？”
　　男仆：“在露西夫人的房间里……她……夫人今晚会为她做一整晚的祷告……”
　　这句看来没有撒谎。
　　林宴继续讲述自己的推测：“这个地下室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昨天韩小玫被杀，我猜她也是发现了这个地下室，而且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北星稍加思考后点了点头：“毕竟她还处在【三角瞳】的考核期，在有他们远程协助的情况下找来地下室应该不难……”
　　林宴：“【三角瞳】是什么？”
　　北星摆手：“没什么。”

　　这时，身后的男仆呜咽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林宴走到他面前，刚摘下他嘴里的抹布，忽然，他心脏一沉，在女孩的叫喊下迅速后仰，险些没躲过男仆用力砸下来的脑门。
　　男仆未得逞，并没有停下行动，他双手用力一挣，顿时将绳索扯断——
　　林宴/北星：“？！”
　　合着你刚才一路都在演我？！
　　男仆身手敏捷地从一旁的角落抄起一把镰刀，咬牙切齿地对着两人：“抱歉……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原谅我不能让两位回去……”
　　林宴和北星谨慎地后退，退到冰冻房门口，男仆似乎在寻找时机好一刀两命。
　　北星小声道：“喂，你不是说一刀两个不在话下吗？动手啊。”
　　林宴：“你也不看刀现在在谁手上。”
　　北星：“……”
　　话虽如此，林宴握着玻璃片的右手还是轻微动了动，澄澈的黑眸涟漪泛动，思考着什么。
　　“……”男仆终于怒目圆瞪，高高举起镰刀，朝他们砍来——
　　“嘶——”
　　林宴刹住了挥出去的手臂，面前的男仆直直倒下，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灯光里。
　　北星：“蒋宣？……”
　　蒋宣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木棍：“你们没事吧？”
　　林宴愣了愣，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怎么找过来的？”
　　蒋宣的目光有些躲闪：“我去调查了庄园所有的职务人员，这位叫【罗恩】的老先生来历有些奇怪，或者说……完全没有来历。”
　　林宴踢了一脚地上的男仆，“没想到这老东西这么猛……果然还是杀掉比较方便……”
　　蒋宣/北星：“……”
　　商量过后，他们重新把男仆捆好，并且设置了一个只要他醒来，稍微挣扎就能让喉咙被玻璃片割破的奇妙装置，整个过程基本都是林宴在指导操作，熟练程度让这两人越来越怀疑自己这个队友生前是不是出身某个惨无人道的黑/道组织。
　　处理好一切，林宴说：“这地下室的味道真难闻。”
　　见其他两人不说话，他又补充：“我对气味比较敏感。”
　　北星阴阳怪气：“是吗，这算好事。”
　　林宴也不介意：“谢谢。毕竟味道是我分类事物性质的唯二标准之一。”
　　蒋宣条件反射问：“另一个是什么？”
　　林宴转过头，笑着看他：“品相。”
　　蒋宣：“……”
　　林宴：“比如长得好看，味道又好闻的孩子，我会把他分类到【喜爱】那里。”
　　蒋宣：“……”
　　北星早已看透这些大人无聊的拐弯抹角：“【火雀】确实很好闻，之前那个信使评选，好像叫【闻起来最香的信使】，【火雀】排第二吧我记得。”
　　林宴：“还有这种评选？”
　　北星：“信城的人也是人，人很无聊是很正常的事。”
　　蒋宣：“……”
　　北星：“不过说实话，我6岁就不用草莓味了。”
　　蒋宣：“……别说了。”
　　前面传来林宴愉快的笑声：“草莓味？真可爱。”
　　蒋宣：“……”

　　几个人在地下室里摸索又行走了几分钟，空气中的某股味道越来越浓郁，林宴停了下来，转头把食指抵在唇边：“等等。”
　　三人安静下来，安静湿冷的地下室里只有不断滴落的水珠声。半晌，一个细小的声响传来，是某种生物拍打羽翅的动静。
　　林宴继续往前走，最后到达一间外围是栅栏间隔的小空间，里面是一片偌大的人工水塘，果不其然，水塘角落游动着一只黑色天鹅。
　　看到陌生的来客，它似乎有些害怕，往角落游去一些。林宴注意到，它旁边放置食物的地方，有一片还算新鲜的血迹，空气中也确实混杂着血腥味和动物的骚味。
　　“你也是露西的孩子吗？”林宴开口问。
　　黑天鹅沉默着，目光似乎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你认识露露吗？”林宴又问。
　　黑天鹅依然沉默着。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蒋宣问。
　　“有谁在虐待你吗？”北星问。
　　房间里一片沉静，黑天鹅还一言不发。突然，它张开翅膀跳起来，发出刺耳的鸣叫。
　　电光火石间，林宴敏锐地捕捉到身后的寒意，他一把拽过旁边的蒋宣扑下——
　　“砰！”
　　黑天鹅的尸体上留下了一个冒着白烟的弹孔，蒋宣和北星惊魂未定地坐起身，身后幽黑的隧道里，高跟鞋“哒，哒，哒”的声响缓缓靠近。
　　女人一袭黑色长裙，头上的黑色礼帽盖住了大半张脸，紧抿的嘴唇被斜照过来的灯光分割成两半，本就高大的身形此刻更极具压迫力，仿佛前来夺命的死神。
　　“露西女士……”北星睁大惊愕的眼睛。
　　女人面无表情，脸上还挂着虚假的泪痕。她举起手里的猎/枪，再次给它上膛，抬起来对准这些不速之客——

　　“够了，露西女士。”
　　一个熟悉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是那个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男仆。
　　林宴：“……”
　　三个人待在原地，呼吸急促地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罗恩平静地说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她目光有些呆滞，低头望着黑天鹅，半晌，喃喃自语道：“对……今天应该要为露露祈祷……”她直起腰，转过身去，缓缓离开。
　　待他远去，罗恩看向这三个外来客人：“接下来，由我来【招待】各位。”
　　很快，林宴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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