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山河

作者:零零陆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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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5】

      鹿言站在石岩之上,巧妙躲过了狼群的盯梢,这个位置太高,石岩打滑,雪狼也只能看着,爬不上去。

      鹿言解下外套,从上抛下,刚好到楚温文面前,楚温文接住布条,踮脚一跃,在鹿言的助力下成功也跳上石岩。

      还真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劫后余生的楚温文心还狂跳着,若不是因为鹿言在,自己恐怕真能成狼群嘴下的肉。

      鹿言麻利的又把外套披上,这边太冷,少一件衣裳都难以御寒。

      “你怎么样?”

      他对楚温文问道,眼神查看几番,是自己来得及时,好像身上还没和雪狼交战过的痕迹。

      “我没事,你呢,找到需要的东西了吗?”

      鹿言摇摇头,“先别说这个了,我们先逃开再说吧,这里坚持不了多久,待会儿狼嚎引来更多的雪狼,或是引起雪崩,我们两个的命都得丢在这里。”

      楚温文身上有伤,原本也就只会几招花拳绣腿,在这群凶恶的敌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鹿言两眼聚神,将楚温文护在身后,把身上的衣服都扎好,保证干净历练,和那试图跳跃上来的雪狼开始了搏斗。

      这也是楚温文第一次见到鹿言出手,一向笑得温风和煦如四月暖阳的鹿言,原来功夫也并不弱,若不是地形困阻,和带着有伤的楚温文,这群狼不会是他的对手。

      狼群聪明的很,它们被鹿言压制害怕,无法向前,便开始了车轮战,用耐力耗起了二人,等鹿言精疲力尽,就没办法再反抗了。

      楚温文也看出了狼群的想法,并好意提醒了鹿言。

      “我们想办法先脱身,别和他们逗留。”

      鹿言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就先跑,能上树就爬上树,不能爬上树就往高的地方跑。”

      “那你怎么办?”

      “一会儿我能追上来,不用担心我。”

      楚温文心底复杂,他深知自己并不是这这狼群的对手,在此刻还会成为鹿言的负担,如果没有自己,鹿言早就脱身了……

      来不及深想,鹿言已经飞身一跃跳在了狼群之中,他手上就一根在雪地捡的废木棍子,瘦小的身躯看着还不够这群狼分赃的样子。

      楚温文不能多耽搁下去,鹿言就是为了自己才舍身犯险,多在这里延误一时,就多陷鹿言于危难之中。

      可是,就这么跑掉,楚温文心中也很过意不去。

      当鹿言聚精和雪狼交战中,这些狼身姿敏捷,很难捕捉或刺杀,平白只能消耗掉内力,他们量多,前仆后继的攻上来,也实在让人吃不消。

      鹿言一边抵挡着进攻,一边趁着空隙往回看,石岩顶上没了人影,想必楚温文已经撤退了,那他也可以把狼群引得远些,然后慢慢跑掉。

      也就这片刻回头的松懈,给了雪狼进攻的机会,一只个儿大敏捷的雪狼向上跳起,直扑鹿言而来,锋利的狼爪死死的扒住了鹿言的衣裳,刮破好几道印子。

      鹿言一时没承受住这雪狼的重量,踉跄几步后退被扑倒,其他的狼群见势蜂拥而上,撕咬着鹿言的手臂、大腿,裸露出来的手腕被咬得鲜血淋漓。

      “滚开——”

      他堂堂大祭司何曾受到这般狼狈,双拳紧握,由丹田散出的内力将狼群震开一道力波,将他们全部击飞。

      鹿言站起身来,浑浑噩噩的看着雪地里这一摊血迹,手臂的血肉都翻了出来,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

      雪狼们被刚刚鹿言的攻击溃败,不敢再上前,只围着鹿言,两方僵持不敢动弹。

      “走开,走开!”

      一抹明亮的火焰映射过来,鹿言感觉到了背后的温暖,他回过头,是楚温文举着火把驱赶着狼群,正向着自己靠近。

      他都没有功夫,自己还受着伤……

      明明可以逃走,不用再回来的。

      “跟我走。”

      楚温文一手拿着火把对抗着雪狼,一只手牵过鹿言。鹿言脸上、身上都是血,衣服也被狼群撕破,这一战想来并不乐观。

      雪狼惧火,被楚温文恐吓了一会儿过后就稀稀散散的逃开了,楚温文带着鹿言撤退,一直走到山的另一面,寻了一处安然的位置——峭壁之下的山洞,能暂时给他们二人一个庇护。

      火把趁机也升起了火堆,鹿言找了一处坐下,和雪狼周旋这么久,早就消耗了不少体力。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鹿言眉头微微扬起,问他道。

      楚温文捅着火堆,想让火再烧旺些。

      “我要是不回来,万一你死在那里,我过意不去。”

      原本楚温文是真的可以自己逃开的,可他看见寒风飘雪中鹿言瘦弱的身体,他一个大男人,凭什么独自跑开?万一鹿言真的因为他而死,楚温文觉得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于是他脱下了一件中衣,裹缠在木棍之上,用火石点燃,回了头去。

      也幸亏是这次回头,恰好将鹿言带离危险之中。

      不得不承认,在楚温文举着火把返回时,鹿言那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原来楚温文对除了姬奈以外,也可以对别人发出善意。

      他的眼里,也能容得下除了姬奈之外的人。

      火堆燃了起来,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正好可以躲躲不出门。

      楚温文见他一身狼狈不堪,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他,提议说:“你先把衣裳解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口,这狼嘴里脏的很,赶紧把伤处理一下,不然捂着烂了,回头更麻烦。”

      楚温文出门带了些伤药,防冻伤的,防裂口的,清理的消炎的应有尽有,正好此刻都用得上。

      鹿言闻言点点头,解开衣带,除了手臂这里严重些,身上别的伤口都不算太严重,简单上了药,即使是大祭司也在这冰天雪地中疼得满头大汗。

      “这背后我够不着,你帮帮我呗。”

      因为手臂受伤,没多大力气,几条零星的伤口在背后,无法给自己上药。

      鹿言开口说的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多熟呢。

      楚温文也没拒绝,原本鹿言受这伤都和他有关,自己又作为医者,上个药合情合理。

      鹿言背后的肌肤细腻光滑,两扇蝴蝶骨消瘦得恰到好处,背后的腰线也十分迷人,至尾处有两个凹陷下去的腰窝,不同于平日总穿着的宽大祭司袍,在那之下竟藏着一副如此姣好的身躯。

      浅浅的伤口是狼爪抓出来的,白皙的背上渗着点点血珠,就好像冬日的雪地里的一株梅花,妖冶而魅惑。

      药膏在手指上化开,再触碰到肌肤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指腹都不自觉的更轻柔了些。

      原没怎么疼痛的鹿言,被楚温文挠的还有些痒,深吸一口气提着,怂动着背身。

      “别动。”

      楚温文喑哑出声,制止鹿言这不安分的身子。

      “我也不想动啊,是这风吹得我发冷,嗬嗬。”鹿言一点难过、悲伤都没有,手上被划拉这么重的伤口,现在还能嘻嘻哈哈的和楚温文说笑。

      反而让楚温文更心烦意乱。

      “你能不能别笑了。”

      但凡鹿言会咒骂几句,会有一点找那群狼报仇的心理,或许楚温文都觉得他能通一点人性。

      在那群雪狼攻击鹿言时,不论那群畜生对他做了什么,鹿言都没有对任何一头狼下死手。

      否则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不全身而退?

      他对人慈悲,对众生慈悲,却唯独不对自己慈悲。

      鹿言听他说这话,好奇的转过身,“为什么不能笑,笑着也是过一天,愁着也是过一天,与其要愁眉苦脸的过,不如开开心心的过。”

      然后看着楚温文,认真说道,“你就是不爱笑,整天拉着跟个苦瓜脸似得,年纪轻轻莫不是怕细纹都长出来了。”

      楚温文瞥过他一眼,不再言语。

      他和鹿言不是一路人,所身经历也不相同,鹿言是南疆国最尊贵的大祭司,享受万民敬仰,而他,曾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鹿言穿好了衣裳,外面风雪未停,昼短夜长,天色又黑了下来。

      长夜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绵长的呼吸声,鹿言偶尔会提些废话来打破这份寂静,一般也是以楚温文的沉默终结。

      “其实我以前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鹿言眨着双大眼,眼神清澈明亮,映照着火焰的光辉。

      楚温文看向他,没说话,心里好像隐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真当在鹿言嘴里说出来,这份感觉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可惜我去过去的地方太多了,不记得在哪儿,只记得是个穿着很破烂的小孩,还是个小偷,你猜怎么着,他干净得像张白纸,不仅没偷到过东西,反而自己的东西还被偷了,哈哈。”

      鹿言像是在提起一桩趣事,“我当时给他算了一算,发现他命格很硬,将遇贵人,飞黄腾达,甚比王侯将相之上,出手帮了他一把。”

      如果那日,楚温文的玉佩掉了,那他即使后面遇到姬奈,应该也不会出现后面和大曜先皇相认的事。

      如此想来,给他寻回玉佩的鹿言,才应该是他第一个贵人。

      楚温文砸砸嘴,缓缓开口,“那个小偷,就是我。”

      鹿言:“……”

      原本二人打算不论能不能找到东西,都不在山里过夜,回到山脚才算平安,可被这雪狼一耽误,夜幕降临,山是下不去了。

      楚温文依靠着山壁歇息,眼神迷离,又不敢睡得太死,担心洞穴深处或是外面还有野兽突然袭击。鹿言原本坐在对面,也不知何时挪了过来。

      次日醒来时。

      楚温文怀揣着双手,紧紧握住的匕首没敢多动弹,依靠着墙,打着瞌睡。

      一睁眼,满眼都是乌黑的青丝,随意铺撒在楚温文的大腿上。

      寻常鹿言都带着兜帽或头饰,挡的严严实实,楚温文从不知道,原来鹿言还有一头这么漂亮的黑发。

      楚温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任由发丝轻柔穿过手指,倾泻在自己身上。

      尽管是小心翼翼的触感,也还是让鹿言感觉到了什么,他醒来时,正对上楚温文对自己头发很感兴趣的神情。

      “墙壁太咯背了,我睡不安宁,借用了你的大腿,该不介意吧!”

      鹿言坐起身来,一头长发及腰又直又顺,麻利的编好一个简易的发型,藏在背后,又重新戴上兜帽。

      楚温文眼瞧着鹿言熟练的动手,想问点什么,又没问出口。

      面前的火堆早就凉熄透了,风雪小了不少,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倒是一番别致的景色。

      鹿言和楚温文走出洞穴,漫天飞雪融为一色,从此处望下去,尽显太陇雪山的景色。

      一朵七色的花正在寒风中飘零摇曳,鹿言兴奋的奔过去,差点没看脚下,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是悬崖。

      “小心——”

      还好是楚温文及时拉住了他,几颗碎石滚下山崖,很快不见踪影。

      鹿言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找到了,这就是我要找的七彩雪莲。”

      就一朵花而已,至于么?楚温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与寻常不同的七色花,或许是足够珍稀,那也没有命重要吧。

      鹿言还在跃跃欲试,那雪莲长在了山洞峭壁的悬崖上,若是没受伤的鹿言,摘取下来不算多难,可他现在一只手已经半废了,完全使不上力,也无法再摘得这花。

      “这花对你很重要吗?”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眼里尽是悲悯又带些欣喜之色。

      楚温文很少见鹿言这么认真的模样,这花,想必对他是真的很重要。

      “你在这等我,我去采。”

      楚温文脱掉了外衣,用随身携带的绳子紧紧勒住腰身。

      鹿言开口制止过,可能楚温文没听见,他又伸出手,拦在了楚温文下一步动作上。

      “不行,这太危险了。”

      “明知危险,又为何偏向危险。”

      楚温文又寻了一个坚固的石块,把另一头栓上。

      他的肩头处也有伤,不过那伤已经快好了,并不费事,脚踏岩石一步一步向下,心中也是万分紧张。

      这可是在拿命做赌注,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鹿言这次没再劝了,张了张口,又合上。

      “小心一点。”

      绳子的另一端,不仅绑在了石头上,还紧紧的被鹿言攥住。

      几次移步到峭壁之上,这边雪水打滑,蓬松得像陷阱,楚温文总与死亡擦肩而过,挪步许久,才终于站到了一块稳固的石头上。

      他伸手向前,想够一够那花,臂到用时方恨短,怎么够都够不着,左手差点距离,右臂使不上劲儿,除非还得再往前挪一下。

      可面前已经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楚温文看看石壁,又看了看不见底的深渊,那七彩雪莲好像真的在白日下能散出七彩的光芒,就算只见上一面也合该称赞的宝物。

      “你怎么样了,还好吗?”鹿言感觉不到绳子的动作,也担心楚温文在下面的状况。

      楚温文回了他句,保证自己还算安全。

      “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都已经和鹿言做了保证,又怎么能够空手而归?

      楚温文抬了抬右臂,咬咬牙,伸手一把将那七彩雪莲连根拔起。

      手臂牵扯到的伤口疼痛让楚温文下意识的后退,这一退,就是千尺悬崖。

      绳子被瞬间拉紧,鹿言用没受伤的这只手,死死扯住绳子,耗尽力气往上一提,直接将楚温文拉了上来。

      幸好,有惊无险。

      楚温文还在方才的惊魂未定之中,大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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