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

　　姜灼燃答应了周枕，虽然不知道她要自己帮她什么忙，但他确实很好奇，这个姑娘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盯上了他。啧，怎么说呢，很新奇的感觉，至少在他十七年的生活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两人交换手机号之后，姜凉燃和贺玺便离开了便利店。
　　黑漆漆的道路，只有两旁分散稀疏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燃燃，你是不是对那女孩有想法？”贺玺一脸坏样的看着姜灼燃，眼睛亮的出奇。
　　姜灼燃手里的转笔往贺玺头上一敲：“不要瞎说毁人家名声，更何况她的名字我都是刚才加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
　　“嘶。”贺玺捂着头，“那你为什么帮她？你别告诉我你突然就不怕麻烦了。”
　　姜灼燃转着转笔，浑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提问，懒懒散散的打个哈欠：“无聊，没事做。”
　　周枕看着手机里唯一的一个联系人的号码愣神，脑子里连七八糟的想着。
　　这真的是他们口中喜怒无常的姜灼燃？就这么答应她了？连个要求都没跟她提，她不是想揍李
　　岩想疯了做的美梦吧？
　　周枕伸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然后皱眉。
　　疼，那应该是真的了。
　　不管怎样他是答应了。
　　李岩，哈哈……
　　看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激动和疯狂夹杂着看上去有些扭曲。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她报复成功后的快感，真的，很让人期待。
　　暑假过去一半的时候，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是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红色为底，亓县一中明晃晃四个黑色的大字被印在上面，下边是她的名字。
　　还不错，毕竟前一阵子查分的时候，她考了五百多分。
　　亓县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只有三个高中，一个一中，一个亓县实验高中，还有一个是职业高中。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周枕继续上暑假班，打工，中午回家洗澡，顺便把他们泡在水池里的碗洗掉。
　　一成不变的生活，同样不变的是李岩对她的欺凌。这种生活，压抑，又令人难以忍受。但周枕或许是从小就在一个畸形的环境中长大的缘故，对这种生活不能说习惯，已经变得麻木。唯独在对怎么向李岩的报复时候显得格外有活力。
　　但这种生活里又闯来了一个人，姜灼燃。
　　周枕趴在收银台上抓耳挠腮的看着眼前的一道数学大题，感觉脑子有些疼。
　　“你怎么还没做好，这很简单的。”姜灼燃依在一边，转着转笔，非常讨打的发问。
　　周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爷爷的，这人就是故意的。最后一个大题的函数题，根本不是她现在这个阶段能做的。
　　姜灼燃被瞪了，心情依然好得很。转着转笔，甚至还哼起了一段周枕很陌生的旋律，但是很好听。
　　周枕又看了一会，放下笔，丧气地说：“我认输。”
　　姜灼燃转过头，冲她挑了一下眉。意思是，小垃圾，跟我斗。
　　周枕：“……”他，爷爷，的！
　　“来吧，我教你。”打开那只转笔，在卷子上干脆利落的写下解题过程，嘴上还一直给周枕讲解。
　　不一会，一道复杂的答题，被姜灼燃这么一解，变得轻松又容易理解。
　　周枕秒变星星眼，哇哦，大神竟在我身边？！
　　姜灼燃看到周枕的眼神，心情突然飘飘然起来，还夹杂着一种骄傲，连头都不自觉抬的高了点。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咳，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了，他俩打了赌。姜灼燃给周枕出题，只要解出来，他什么都不问，周枕想要他帮什么忙，他就帮什么忙。但是，要是没解出来，周枕就要老老实实的把所有都告诉他。
　　毕竟，帮忙还是有风险的。他虽然有点无法无天，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他和周枕现在也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周枕不罗嗦，输了就是输，直接开口，，“就那些烂俗的破事，你当故事听就行……”
　　是的，就像周枕自己说的那样，这是一个烂俗的故事，但她确实主人公，真真实实的度过了十六载。周枕从生下来那天，父母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辱骂挨打，是家常便饭。买菜做饭做家务，她一手全包的。这是不过才几岁的周枕的全部生活。如果这个世界全如她所遭遇的这般，她就不会成了一幅令人讨厌的样子，可惜，不是。美好处处都在，只是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初中之前，周枕性格怪异，不爱亲近人，说话总夹枪带棒的讽刺人。当时和她同年级的小朋友那见过这架势，因此也没人跟她玩跟她说话。
　　家庭的畸形，和她每天看到的其他人的笑脸。让她越来越阴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欺负别人，看别人哭，让她觉得开心。所以，在她上初中之前的，小学甚至幼儿园，只要和她同班，甚至不顺眼的，她都欺负过。
　　小孩子小，没什么心眼。周枕的所作所为明显和他们不一样，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因此，周枕一个人成了很多人小时候的恶魔的形象。
　　而李岩也在其中。
　　但上了高中后，周枕不知道因为什么渐渐变得安静，不再那么扎眼。但是李岩却变的又高又壮，成了让人觉得头疼的问题学生。他们两个的身份完全逆转，处境也天差地别。
　　周枕成了那个被人欺负的存在，一开始只有李岩。但慢慢的，大家发现她的不反抗，欺负她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是初中时期，这个十四五岁的年纪，被父母哄着宠着，以为全世界围着他转，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时期，更让他们有些无法无天。
　　而通过欺负别人，把被欺凌者踩在脚下的这种感觉更让他们上瘾。
　　周枕容易记仇，她报复了所有人。用不要命的，毫无章法的打架，让所有人都明白，她是个疯子。可唯独李岩，她报复不了，李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学校的什么大哥大混在了一块，身边人多，别说和他打一架，她甚至都不能踢他一脚。
　　因此，这场霸凌，持续了整整三年，直到现在，它依然存在。
　　周枕很早就知道自己心里可能不太正常，但是说的时候，她依然选择了隐藏一些东西。那些更黑暗，更容易让人变成怪物的事情。
　　现在想想，周枕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心里素质真的强，到现在都还没疯，甚至在快要崩溃的时候还能背一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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