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童话

　　大胡子好似撑不住了，嗓子里赫赫拉着风箱，剩下的两个姐姐说大胡子得要金子，有金子换的那么多票票，大胡子就好了。
　　柯苏不知金子是什么，也不懂金子长什么样，只是听说是黄的，亮亮的。
　　姐姐们又说有银子也行，是白色的，也亮亮的。这个柯苏见过，太太有很多，但是不知能从哪里赚到票票。
　　安市是个大城市，和小姐太太住的小县城不一样，这里的人很多，穿着也很富贵，衣服上极少见到补丁，有的小姐还是金色的头发，踩着玻璃做的高跟鞋，呼扇着羽毛扇子从平平地石砖地上走过。
　　摊贩上面卖着从没见过的东西，白日里有拇指大的小人绕着笼屉飞，一掀盖就不见了。城门街对角的大当铺里，有个长着长鼻子眯眯眼的掌柜，柯苏曾看到他头上冒出过红耳朵。每次
　　从当铺门口经过，掌柜的都会笑眯眯地和柯苏点头打招呼。
　　不过柯苏总觉得害怕，一经过就快快地跑了。

　　这日大胡子将两个姐姐送出去了，带回来些票票说要给捡来的娃娃做顿好的。
　　捡来的娃娃里有个十来岁的小子，极瘦，不过聪明的很，刚开始偷过柯苏的书本和玻璃珠子，被发现之后拧着衣领子揍了一顿，也乖巧了。
　　刚捡来的时候，这小子只有出气没进气了，整个人躺在路边也不动弹，仿佛和路边的死人无甚区别，大胡子的车架路过的时候，柯苏看见这小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恍了眼，拉着大胡子下了车。
　　大胡子捡了他们，有捡来的干粮就泡在水里，有捡来的骨头也熬一熬，渐渐地倒是没有这么虚弱了。
　　这些娃娃里就这小子机灵，先跪下说大胡子捡了他，他这条命就是大胡子的，做牛做马也要跟着大胡子。又说自己没有名字，想让大胡子起一个。大胡子听前言也就是笑笑，不过也给这小子起了个名字叫柯复。

　　柯复听大胡子有带回来票票，偷偷和柯苏咬耳朵：“姐姐，那些票票，不够咱们吃两天的饭，不如咱们再去弄点？”
　　一听此话柯苏转过头，定定地看了柯复一会，非常坚定地说：“好！”
　　柯复本被看的有些心虚，连解释都想好了，没料到柯苏如此干脆的就答应下来，反而被噎得一时没说的出口。
　　也不明白他想怎么弄来票票，柯苏也不问。
　　“那咱走？”
　　避过坐在床上赫赫咳的大胡子，两人从小巷尽头的破庙里钻出来，跳过点着红灯笼的小门，向东边一拐，绕过门口有石狮子的大门，就见到了街市。那白日里围着笼屉的小人还在飞，但柯苏却觉着有点冷，主动拉了柯复的手。
　　柯复带着柯苏偷偷钻进了一辆装着箱子布匹的马车，又从马车上跳下来跳到一辆草料车上，晃晃悠悠走了有一刻，柯复一拍脑门，走反了！
　　面无表情的柯苏习以为常，问清柯复要带她去哪，反而拉着柯复向前走。
　　一路走到城门口，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冲柯复打招呼，柯苏却远远地看见那男人长着一条长尾巴，揉揉眼睛又看不见了。
　　这男人心地也好，说这是他偷偷攒下来的，拿小小的蛇皮袋子装了两把五颜六色的粮食。
　　柯复拿着这粮食，把之前柯苏见过的那个亮晶晶的玩意儿递给这男人，柯苏傻乎乎地和这男人挥手再见，柯复却一拉柯苏的袖子，拽着她赶紧走了。

　　回到那条小巷子，柯复站在巷口犹豫了片刻，带着柯苏要进破庙门口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小门。柯苏却不愿，挣着站在门口，柯复拉不动他，只是说让她站在门口，等会再进去。
　　柯苏乖乖地站在门口等，没忍住好奇，扒着门缝，正好看到厢房里冒出了金光，柯复拿着笔在地上跪着写些什么。
　　里面的女人偎着一个穿着金黄色大氅的瘦高男子，招招手，让柯苏也进去摁个红色的指印。

　　这天回到破庙里，柯复果真从兜里摸出一粒三岁小孩小手指盖这么大的银子，把它塞在了大胡子垫的毛毡里。
　　当天晚上大胡子没有发现那枚银子，大家倒是发现柯复不见了，没人想着去找，这些捡来的娃娃们说晚间看到柯复从那扇红灯笼小门进去了，接着就没再看到他。
　　大胡子赫赫咳着，感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好去处。只柯苏觉着不详。
　　深夜里叫醒了大胡子，把那枚银子摸出来给大胡子看。大胡子盯着柯苏，用力喘着气，把大大的手掌扬起来，又无力地放下去，挥挥手让柯苏去睡了。

　　第二日大胡子把银子拿出去，晌午回来时看着竟不怎么咳了，柯苏心想银子果真能治病，让大胡子好起来了。
　　下午大胡子先是带着捡来的娃娃们去了一户大户人家，把捡来的娃娃都交给了一个看起来挺市侩的管家，管家递了一把票票给大胡子，大胡子收下了，把怀里的干粮一一分给捡来的娃娃。
　　有的娃娃哭着拽大胡子，说自己吃的少，让大胡子留下自己，但大胡子一扭脸，生生把自己被拽着的袖子撕破。有的娃娃大骂大胡子，说他就是个人贩子，有的却怯怯地拽住同伴，不让起冲突。

　　回到破庙的路上，大胡子带着柯苏来到一家成衣店，给自己和柯苏一人置办了一套衣裳，不同的是大胡子只是粗麻布的，给柯苏的是细棉布缝成的学生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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