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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
近水的亭子中央,有一个高挑挺拔的黑色身影。
席溪瞄见的那一刹那,后背就湿了。
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躲在粗壮的大树后面,席溪看着被树叶遮蔽了大半的天空,缓缓呼出一口气。
微微侧过身子又偷瞄了一眼,席溪抿紧嘴唇,打开手机通讯录,选择了“靳总”。
是不是他,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席溪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耳中只有手机里传来机械又单调的声音,几秒之内,席溪已经想好了一套辞职说法。
她毕业后通过校招进了靳氏集团,本来只是个小职员,但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靳修筠的助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如果现在就及时止损的话,后面的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
“有事?”
男人冷淡且矜贵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席溪呼吸一窒,一边扭头看向湖边的亭子,一边道:“靳总,我想辞职。”
亭子中的男人双手扶在临湖的栏边,没有拿手机。
席溪刚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我在开会,等会再说。”
“等等!”
话一出口,席溪就后悔了,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讨厌别人拒绝他。
但话已经说出口,她也破罐子破摔道:“抱歉,靳总。我是认真的,家里有急事,可能不方便回公司收拾,麻烦让徐特助帮忙把我的东西都丢了吧,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你爱咋咋地反正我要辞职!”
一股脑的将话全部说完,席溪果断挂了电话。依靠在树干上看着天空,突然生出一种自由的感觉。
沿着树干缓缓滑落蹲下,将脸全部埋在手里,席溪颤抖着身子,笑了出来。
那种偏执又占有欲强的男人,她才不稀罕呢。就算以后要嫁,也要嫁她爸这种顾家会做饭的好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席溪起身擦干眼角的湿润,提着袋子往麻将比赛的场地走去。
仔细看,就连走路的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拎着大袋子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一丛竹林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出现,久久注视着那个方向。
随着距离活动场地越来越近,眼前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当席溪拎着水和食物走回麻将桌旁时,席父的位置都已经被席母霸占了。
还好,筹码不见少。
看着比自己离开时还高出几分的蓝色筹码,席溪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给席父席母及周围人分水和饮料时,席溪才发现,之前给她之路的阿芳阿姨居然也坐在旁边围观。
“哟,溪溪去买水了啊?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呢?本来我还想让我家萱萱去领奖台时叫你一起去看看的,结果看了一圈任是没找到你。”
席溪看了她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发现他手边摆着的筹码明显比席母的少后,心中莫名得到了满足,便只是笑笑给她递了瓶水。
阿芳拿着两元一瓶的农夫三泉有些不满道:“给阿姨瓶绿茶呗,阿姨喜欢喝这个。”
“请获得古筝表演三等奖的席溪女士速来领奖台领奖!”
“再通知一遍,请获得古筝表演三等奖的席溪女士速来领奖台领奖。”
她还能得个三等奖?
席溪心中惊讶,便把袋子往旁边一放,和席父席母说:“我去看看。”
转身时,恍惚间瞥见了阿芳瞬间垮下的神情。
等到席溪领完奖状回来时,发现原先还有几瓶饮料的袋子已经空无一物,就连她给自己留的水都不见了。
扭头一看,发现阿芳正拿着两瓶水跟旁边的人说话:“是啊,我女儿刚刚得了个一等奖,也就有个小奖杯罢了,不算什么。来,这两瓶饮料拿着解解渴。”
许是见席溪脸色不好,阿芳讪讪道:“溪溪回来了?怎么样?拿了什么奖品啊?”
席溪拿出半透明的信封:“没什么,就五十块钱罢了,也就够喝个水的。”
“胡了!清一色!”
扭头一看,发现席母正兴奋的拍着桌子:“来来来,把筹码都叫出来。”
“唉,不打了不打了,算我输。”坐在阿芳旁边的男人将仅剩的几个筹码推到桌子中间,随后无奈地摆手起身。
“今天阿芝手气爆棚啊。”温老师也摇摇头说道。
“哪里哪里。”席母一边谦虚,一边毫不留情地把筹码都收到自己这边。
“请问几位是已经打完了吗?”见有人起身打算离开,负责统计的人员问道,“劳烦几位稍等一下,我把筹码清点一遍再离开,因为筹码的数量是会关系到最后比赛结果的。”
麻将桌上的四人都配合地将自己的筹码摆出来,然后开始聊天。
“看来这次阿芝是赢定了啊。”温老师喝了口水说道。
“没有没有。”席母摆摆手,“我都没报名打麻将,占了溪溪她爸的位置罢了。而且老李也赢了不少啊。”
席溪闻言看过去,发现这位不太说话的老李面前摆着小山般高的筹码,工作人员在旁边只数了一半不到。
“唉,反正我和温老师是被你俩打得落花流水。”阿芳的丈夫苦笑着说。
“你们夫妻俩合起来打,这能算吗?”阿芳突然说。
气氛蓦得安静了片刻,其实其他桌也不是没有围观得手痒了,打上几局的。
本来就是玩乐,突然被别人这么一提,到尴尬起来了。
最终还是温老师淡淡道:“还好后面是阿芝打的,不然老席早就结束战斗了,我怕是连着几个筹码都剩不下来咯。”
不怎么说话的老李也附和道:“对啊,他们夫妻俩都是麻将高手,不过还是老席技术高超点。”
“能不是吗?”席溪弯起嘴唇来打圆场,“以前我小的时候,我爸打麻将的次数就比我妈打得多。”
“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沙场老将啊。”阿芳的丈夫也笑着附和。
全场就剩阿芳一人坐在旁边,眼神乱瞟,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勾着。
“打扰了,各位的筹码已经清点完毕,李先生的筹码为一百三十五,席先生的筹码为一百二十八。李先生要领先一些,暂时第一。”
席母笑道:“看来还是老李厉害啊,麻将高手。”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道。
“唉,瞧我。”阿芳拍了拍自己脑门,“老李这么厉害,这不是瞎担心了吗?”
“等等。”席溪站起身叫住工作人员,“我这里还有一些筹码,是我爸刚刚放我这的,麻烦一起算算吧。”
说完,席溪掏出一把筹码,正是方才席父给她,让她去买水的。
工作人员接过筹码,清点一番后说道:“席先生加上筹码后,共有一百三十六个筹码,暂时获得第一。”
“老席不愧是老席,打麻将就是厉害,要不是溪溪说,我还被你放水了。”老李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诶,运气好而已了。”席父手掌向下压了压,“不过是多一个,老李你也不差嘛。”
听着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商业互夸,席溪却注意到阿芳不知何时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临近饭点,几人没有多逗留,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席母还在和席父讨论着方才牌局上的事。
听着两人说这一句不该出“三条”,那一句不该出“八万”,席溪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心情无比愉悦。
二老的聊天直到回家后才结束,席母打开已经炖好的鸡汤,一股鲜味瞬间席卷整个餐厅。
“都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就随便炒个蔬菜吃点吧?”
“都行!”席溪兴奋地偷摸了双筷子去夹鸡肉,却被席母一把夺了过去。
“快去洗手,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席溪鼓起脸颊朝席母“略略略”。
她现在二十多的时候席母这样说她,五六十的时候席母还是这样说她,但像个小孩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席溪跑去开门。
“哥?嫂子?”
门外,是席溪的哥哥席翰,旁边是她的嫂子蔺银。两人在一线城市里开了家中等规模的公司,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一次。
自幼兄妹俩关系便很好,久违地见到兄长,席溪高兴地回头喊:“爸妈,哥和嫂子回来了!”
“阿翰回来了?”席母从厨房走出来,“那我还是多做两个菜吧。”
“妈,你就别麻烦了,我和阿银、溪溪来做。”说着,席翰就挽起袖子,顺便还把席溪拉进了厨房。
席翰继承了席父的厨艺,从他手中炒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席溪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偷吃了不少。
“别偷吃了。”席翰一边洗着锅,一边问,“你都二十五了,有找男朋友没?”
“没。”席溪果断摇头,“我打算这辈子单身一个人了。”
三人间的关系很好,席溪有些不会和席父席母说的话,在兄嫂面前却可以直接说。
“也别着急,有合适的还是可以试试。”嫂子蔺银关切地说道。
脑子里突然浮现某个身影,席溪摇摇头:“算了吧,搞男人不如搞钱,男人和婚姻,都不是个好东西。”
“碰一下到合适的自然就好。”席翰给了自家妹妹一个暴栗,“也别光想着避开。”
席溪捂着额头躲闪:“你碰到好的,当然这么说。”
席翰和蔺银算是门当户对,在学历性格方面更是天作之合,两人一起创业,互相扶持多年。
身为妹妹的席溪自认将两人的婚姻看得透彻,甚至也因此对婚姻有些向往。
可当亲身体验过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猝不及防想起某些不算好的回忆,席溪心情低落下来,直到在餐桌上大吃大喝了一顿后才有所缓解。
“喝个红酒都能醉,早知道就不让你喝了。”席母扶着席溪走进房间,口中抱怨着。
席溪是被阳光晒醒的,迷迷糊糊伸出手挡住直刺眼睛的光线,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老妈怎么又不拉遮光帘?
揉揉脸,略微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席溪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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