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宠当铺

　　一开始，它真的，它真的有想过，要和人类好好相处的……

　　圆圆在心里尖叫着，可是！可是！是人类，是人类，是人类辜负了它，还一次又一次地污蔑它！

　　——

　　“砰——”酒瓶破碎的声音。

　　凌乱的客厅，散落的酒瓶，作呕的酒气。

　　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丝绒黑龙猫，它的小脑袋，不安地看着在它面前发酒疯的人类男人。

　　男人穿着丝绸睡衣，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打砸，他把客厅砸光了之后，醉醺醺的视线落在了龙猫的身上。

　　“嗒嗒嗒……”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双又重又沉的大手，直接从背后捏住了龙猫的脖子，他像是在玩闹一般，伸出手就开始拔它的毛。

　　突然起来的触碰，让龙猫尖叫了起来，皮肤被用力撕扯的疼痛，让它控制不住地回头，龇牙对着那双厚手就是一口。

　　就是这一口，就是这一口！

　　“一只没有办法给我提供情绪价值的宠物，还咬人，你有什么资格咬人？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畜牲罢了！”男人吃痛地吼道。

　　他浑身酒气，站都站不太稳了，可是扔龙猫的动作却精准无比，直接将手中的龙猫重重地往地上拍去。

　　龙猫小小的身体，在地上弹了起来，然后翻滚了好几圈，背部重重地磕在墙角。

　　第二天。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踩着皮鞋，人模狗样地来到了宠物店。

　　男人一脸无奈地对着店主人说：“我真的按照店长您教我的方法养它的，没想到，它这么凶，我什么都没做，回家第一天它就把我给咬了。”

　　“这么凶，我不敢继续养下去了，退货，我以后再也不会养龙猫了。”

　　这是它第一次被人类退回宠物店。

　　几天后。

　　一个穿着高雅长裙的女人买走了它。

　　当天晚上，女人一脸喜爱地围着它打转，将泛着香气的牧草塞进了笼子里，还时不时地隔着笼子，点在它茂密柔顺的毛毛上。

　　玩闹了好一会儿，女人忍不住，想要上手了。

　　“小龙猫，小龙猫，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她打开笼子门，将手伸了进去。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又或者是宠物，在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哪有一见面就能上手抱的。

　　对于丝绒黑龙猫来说，也是一样。

　　它蹦蹦跳跳地躲来躲去，藏在笼子的角落，躲在小木屋里，爬到第二层笼子上，躲避着来自女人的抓捕。

　　就在它再一次跳过女人的秀手的时候，那只手一个用力，如大山压顶一般，重重地按在了它的肚子上。

　　龙猫只觉得呼吸都开始窒息了起来，它整只龙猫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痛苦。

　　“小龙猫，被我抓住了吧，这下可不能逃了，就让我抱一抱，好不好？我就抱一下。”第一次养宠物的女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手掌的力度，她还以为只是龙猫在挣扎罢了。

　　求生的欲望从神经出发，带动了龙猫唯一一个能够用来保护自己的牙齿，它张开了嘴巴，对着身上的秀手就是一口。

　　“啊！”女人惊呼着松开了手。

　　龙猫立刻爬了起来，它曲着背，抱着肚子，缩在了角落。

　　耳边传来女人不敢置信的声音，那女人喊道：“它……它咬人！”

　　“我对它这么好，给它买了最大的笼子，还不嫌弃它之前咬过人，可它现在居然咬我！这个养不熟的家伙！”

　　看着手上的伤口，女人脸上的喜爱一点一点消失，心里渐渐腾升起怒意。

　　第二天，它再次回到了宠物店。

　　这是它第二次被人类退回宠物店了。

　　在店主人的怒骂声中，宠物店里的龙猫们对着它指指点点，开始窃窃私语，八卦了起来。

　　“看到没，又是它……”

　　“是啊是啊，听说它……”

　　面对众猫的指责，丝绒黑龙猫直立起身体，急得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我们才不听那么多，就问你，你咬人了吗？”灰色龙猫不耐烦地问道。

　　这话一出，丝绒黑龙猫愣在了原地。

　　良久过后，它像是放弃了一般，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沮丧道：“我……我咬了……”

　　龙猫群里又轰然热闹了起来。

　　“那不就是了，你不就是一只咬人的龙猫嘛？”

　　“就是就是。”

　　所有龙猫纷纷附和。

　　“只要你咬了人，你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称呼，人类根本不在乎你为什么咬人，他们只要知道你咬过人就够了。”米色龙猫避开其他龙猫，小声地对着丝绒黑龙猫说着。

　　丝绒黑龙猫委屈地想着，如果，他不拔它的毛，如果她不踩它的肚子，它就不会因为疼痛而咬人的。

　　只要他们轻一点点，只要轻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它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的。

　　又是几天后，在店主人和店员的谩骂声中，他们将它这只脾气不好、没人要、还会带坏其他龙猫的丝绒黑龙猫打折卖给了一对母子，甚至还送了各类用品和一个多月的食物。

　　丝绒黑龙猫待在笼子里，隔着铁丝网，看向旁边的人类。

　　那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人类妇女和一个瘦弱的人类幼崽小男孩。

　　小男孩看上去瘦瘦的，小小的，走起路来缩着背，十分不自信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会欺负龙猫的人。

　　它想着，这一次，它一定不能再犯前两次的错误了。

　　就算人类幼崽不小心弄疼了它，就算拔它的毛，它也要忍住，这样，它就能和人类幼崽好好相处了，这样，它就能成为一只宠物龙猫了。

　　只是没想到，新主人的家里，并不平静。

　　“啪——”重重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小男孩的脸上。

　　小男孩的脸，直接被打偏了。

　　“磊磊！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地上有一卷钱，你为什么不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大码碎花裙的中年妇女，她的左手高高地举着，恨不得再给小男孩一巴掌，她脸上那股尖酸刻薄的模样，都快要溢出油来了。

　　“可是……那是别人掉下的钱，我……我……我亲眼看见它从那个大姐姐的口袋里掉出来的。”小男孩捂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掉在地上就是我们的！”中年妇女怒骂道。

　　丝绒黑龙猫躲在笼子里，竖着两只大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是一个爱贪小便宜，脾气很坏的人类母亲。

　　不过，还好，有小男孩在，小男孩在没人的时候，会有些调皮，但是对它很好，至少，每天都会给它食物吃，而且，从来不打它骂它。

　　外面的动静渐渐停了下来，中年妇女打开门，出去了。

　　“嗒嗒嗒。”
　　小男孩踩着拖鞋，抽泣着来到了笼子边，坐下了，他左右两边脸上，有着红肿的巴掌印，又深又重。

　　他将笼子门打开，伸出小手，丝绒黑龙猫就从里面蹦了出来，蹦到了他的手掌心里，然后担忧地伸出爪子，按在了他的脸上。

　　“唧？”
　　你没事吧？
　　丝绒黑龙猫竖着两只大耳朵，问道。

　　小男孩擦了擦眼泪，想要自己开心起来，他对丝绒黑龙猫说：“小龙猫，我们来玩吧。”

　　丝绒黑龙猫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玩什么呢？

　　小男孩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龙猫的身体，手臂伸得长长的，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开始旋转了起来。

　　“空中飞龙，空中飞龙，小龙猫起飞啦，小龙猫起飞啦！”

　　突然的腾空，让丝绒黑龙猫瑟瑟发抖地抓紧了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更加兴奋了，他开心地旋转，跳跃，从客厅转到房间，从房间转到厨房。

　　越是旋转，小小的手越是抓不稳龙猫，丝绒黑龙猫的身体在一圈又一圈的旋转中，渐渐地脱离了小男孩的手。

　　“唧唧！”
　　它害怕得大叫了起来，想要让小男孩将它放下来。

　　可小男孩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他转得头晕晕的，整个人东倒西歪，手中的龙猫也彻底失去控制，他下意识地拽住了龙猫的尾巴。

　　丝绒黑龙猫就像是一个毛绒球，被拎着尾巴，在空中甩来甩去。

　　“唧！”
　　尾巴……好疼……
　　要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龙猫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它下意识地就要龇牙，又强忍着收了回去。

　　它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咬，不能咬，再痛也要忍着，它绝对不能再咬人了。

　　小男孩一个个没站稳，撞在了橱柜上。

　　“哐当——”“噼噼啪啪——”

　　只听得一声重响，橱柜里的东西直接砸了下来，已经生锈的三角蒸架，咂开的口子，滑在了小男孩的手臂上，留下道道刮痕。

　　龙猫灵敏的耳朵，听见撕的一声，像是皮肤被撕开的声音，从自己的尾巴上传来，鼻尖隐约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尾巴……彻底裂开了……

　　疼痛让它控制不住，龇牙咧嘴，回头对着小男孩的手指，咬了下去。

　　“扑通——”小男孩摔倒在了地上。

　　他坐在锅碗瓢盆的碎屑之中，松开了捏住龙猫尾巴的手。

　　“唧……”
　　对不起，它不是故意的，它不是故意的！它发誓，它真的只是太痛了！

　　丝绒黑龙猫顾不得尾巴上的疼痛，它焦急地在小男孩脚边转圈圈，它甚至还想爬上来，看看小男孩手上的伤势。

　　小男孩浑身发抖地看着身边的残局，他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现在的厨房，已经彻底变成一片废墟了。

　　“如果妈妈知道了，妈妈一定会骂我，还会打我的，妈妈打人好痛，磊磊不想再被妈妈打了。”小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龙猫耳边响起。

　　正在试图安慰他的丝绒黑龙猫愣住了。

　　它听见小男孩这样说，他说：“好龙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在……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它一点也不想听懂……

　　丝绒黑龙猫仰着头，难过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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