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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连日来的饥饿、寒冷和疲惫令他当夜就发了一场高烧。
一觉醒来，就是两天后的病床上，手环的震动声将盛襄从睡梦中唤醒。
狗跑了，盛襄叹气。没有肉干的供养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睡一晚就都散了。
对了，今天是新人考核的日子！
盛襄拔了点滴针，一口干下桌上的葡萄糖冲剂，格外神清气爽，从病床下来就直奔考场。
虽说他向来是一名“小考小玩，大考大玩”的裸考斗士，但如果将程度具象化，从前好歹还留条底裤，这次才是连马赛克都不顶的真·裸考，临时抱佛脚都会被佛误以为X骚扰一脚踹飞。
工厂考核分为五大项：法规、人文、体能、数理逻辑、特长。基地将根据每个人的能力矩阵，决定新人在城中的工作。
盛襄怎么说都是从一千万人的考试中厮杀出来的做题家，输题不能输气势，奋笔疾书的是他，第一个出考场的也是他，在考生和监考的瞩目下，他举步生风，一派考神风采。
回到404宿舍，42号床已经换上了整洁如新的四件套。
盛襄一坐下，候鸟就递来一杯水。
一杯代表旧势力与新势力建交的水。
在简单的寒暄后，候鸟提起第一天晚上发生的事，隐晦道歉：“那天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我是个笔笔直的Alpha。”
可惜，盛襄是狭义直男。
在熵元时代，女A男O、男A男O、女A女O都是正常的组合，以至于社会学家在研究两百年前人类基因分化之前的二元性别时代时，只能通过繁衍主义的角度来解释以男女划分的“异性恋”为何占据主流几千年。
盛襄却坚持地球直男的朴素审美，只能接受外表和生理结构都符合女性定义的伴侣。
听到候鸟苍白的道歉，他礼貌地点点头，并没有把这个坏家伙从社交小黑屋里放出来。
候鸟，随季节不同周期性进行迁徙的鸟类，人类中趋利避害的机会主义者。
盛襄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候鸟越是觉得这位拥有顶级Alpha信息素的室友来头不小。
盛襄啜了一口水，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这里人一年四季都喝冷水的习惯。
“如果有热水就好了。”
候鸟试探：“喝热水的习惯也来自于你的家乡？”
“嗯哼，我还可以顺带教你一句我们那边的话。”
“当然！”
“好的、是的，要说：嗻。”
盛襄：“热水，谢谢。”
候鸟：“嗻！”
-
盛襄的出现像风一样吹散阴霾。
到了查分的那天，他藏在被子里搓热手掌在掌心之间吹了口气，暗暗念了声“过”，然后大胆点开光屏……
法律法规：8分。
考试结果意外得不错！他躺了两天错过了培训，法规方面纯靠第一天晚上随意翻看了一下那本绿皮书，哪怕是这样，也只扣了2分而已。
盛襄：“芜湖！”
文史思辨：4分。
人文科得分低倒也在预料之内，毕竟他本就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人文一知半解。而且原主是军人，识文断字尚没问题，速读和申论就不在业务范围内了。但他凭借“三长两短选第三”的应试技巧和蒙题经验，在一场连题目都没完全看懂的笔试中斩获4分。
“已经很棒了！”盛襄对自己说。
体能：12分。
超出了10分。
盛襄寻思着多出来的2分很可能是考官考虑到他带病参赛的精神，给了附加分。
数理逻辑：85分。
？怎么突然变百分制了？
特长：1分。
？虽然他没有工业生产方面的技术特长，但是诗朗诵不配吗？穿越文里抄诗词惊艳四座的主角们来谈谈人生？
盛襄钻出被子，查分查得一头雾水，后脑勺上的一撮翘起的头发不安分地晃了晃。
正好拉菲在一旁叹气：“砸了！这回砸了！”
听到拉菲也没考好，友情的小船又呼哧呼哧开回来，盛襄吹了声口哨，“唷，酸葡萄，报应来咯！”
拉菲呵呵：“是，报应啊，谁大半夜睡楼梯间，浑身烫得像开水滚猪？”
听罢盛襄半个身子越过床，抓住拉菲的胳膊，“这么说，是你捡我回来的？”
他这么望着人一笑，右边唇角下浮现出一个不对称的小梨涡，像个聚焦点，让人忍不住盯着。
拉菲微微愣神，反应过来后又呛声：“要点脸吧，下次可没谁给你收尸！”
盛襄摊手，“那我们扯平啦。拉菲，给我看看你的分数呗，保证不笑话你。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场小考试而已，在漫长的人生中微不足道。”
拉菲拿他没办法，把手环给他自己看。
88+72+80+85+70=395
确认了好几遍，没有看错位数。
“满分500啊哈哈哈……”
盛襄像上了发条的哈哈哈机器人。
拉菲：“完了，傻了！”
盛襄笑得眼角含泪，仍不甘心问：“一百分差不都算卡及格线吗？”
拉菲明显停顿，“会有这么低的分？”
“会的吧。”盛襄眨巴眨巴眼睛，“哪里都有文盲。”
“不可能。”拉菲摸着镜架告诉他，“哪怕是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佣兵，还是有概率蒙对选择题和判断题。而且在感染后还能获得生存权的Alpha本来就是经过筛选的，即便是文盲，那也一定是身强体壮、四肢发达、亦或者掌握专业生产技能的文盲。”
“哦，还有一种例外，列车上我们遇到的流浪汉他超龄了，但他过去是某城首富，捐了家产买命。这种才能大概算是——钞能力。”
盛襄：“…………”
那他又是哪种例外？身为Beta能轻轻松松被选上，怎么看都像是杀猪盘！肖恩算是哪种类型的猪呢？可转念一想，人家肖恩是雇佣兵里头的神枪手，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那个货真价实的没用文盲名叫盛襄。
怨念从喉咙里跑出来徐徐飘上天，盛襄狠狠把手环扔进拉菲怀里，爬回自己床上一骨碌躺倒盖上被子不再说话，留给拉菲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这之后任谁问盛襄考得怎么样他都一副“佛曰不可说”的放空脸。
无论如何，最终每个人分到的工作都是由考核结果决定的。
当404号的工友们好奇盛襄到底做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有机物分拣循环再利用·绿色环境节能减排工程负责人。”
宿舍陷入了长达五秒的沉默，拉菲带头鼓掌：“襄果然很优秀！”
-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盛襄会成为捡垃圾的状元……个鬼！
最抓狂的莫过于卖狗给盛襄的债主，垃圾分拣的工资踩着工业城的最低工资线，原定两个月还清的债务被迫延长为三个月。
盛襄负责管辖实验所里的垃圾。实验垃圾中不乏放射性物质，且实验器具各自有特殊的处理通道，因此需要保洁具备一定的科学素养。
通过和实验员套近乎，盛襄得知购买实验动物的价格在两百到两千不等。盛襄觉得他的小狗一定是最高档位，所以要想为它赎身，以他目前的工资水平，不产生任何额外消费的前提下需要工作起码二十年。
二十年，无论是狗还是他自己都有可能已经凉透了啊！
除非积极开展副业，时不时接个先锋任务什么的，才有在工业城里致富的可能。
盛襄暂时不敢想那些，致富的先决条件是他需要尽量活得久一些。成日混迹于垃圾中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上沾有杂味，恰好能掩盖他消失的信息素。
信息素在盛襄看来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偏偏人们为这种东西疯狂。信息素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就是一个例子。
就这样熬过两周，盛襄凑齐了制造香水的设备。
化学实验室在六点后就会空出，可以在夜间利用实验室里的RO反渗透纯水机、香精试剂、无菌储罐，盛襄还特意问后厨工作的朋友要来猪油和白蜡，这些东西是用来吸收气味的。萃取香精的过程盛襄并不陌生，现在，只缺一味决定性材料——
信息素能够调动人的情绪，例如压迫、喜爱、激动、恐惧等，想要完全模拟信息素，并不仅仅是调制出相似的气味。其中的奥秘盛襄短时间内还想不明白，但想要在实验室里精准模拟腺体分泌的信息素，就需要真实的信息素作为原型。
谁知，过了几天，盛襄竟然在保洁室里发现了几条贴身短裤，一天后又多了几双黑色棉袜。各种布料围成一个巢穴的样子，从那上面附着的雪松气息，他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是哪个变态把典狱长家内裤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偷来了！？
某夜，盛襄守株待兔，成功捕获偷袜贼——
当事狗嘴里还叼着一只袜子，晃了下大尾巴，邀功似地把最后一双袜子叼给盛襄。
一周不见，如同久别重逢。
这一刻，再大的脾气都烟消云散，盛襄展开双臂：“乖崽！”
小狗一跃而上：“Ma！”
谁又能拒绝一只会mama叫的小可爱呢？
“上次我给你想了个名字，还没来得及叫你就跑啦。”盛襄抱着狗头又亲又撸，“白雪，小白雪。”
白雪趴在盛襄的颈窝间嗅来嗅去，似乎发现小妈妈的味道和那天晚上不一样了。
耳朵一翘，事情不妙。
撕拉！
它跳到地上，挥爪将捡来那堆内裤袜子撕了个粉碎。
“哎，等等！”
今早广播晨报里说，军方召开紧急会议，典狱长现在应该还在外头处理事情，正是绝佳的机会……盛襄心一横，拿起一片破布放在白雪面前，说：“我需要你带我去发现这些东西的地方！”
“Mua！”
有白雪引路，盛襄成功潜入了典狱长的卧室。
至于是如何潜入的，他都不好意思说，总之当白雪通过天窗进入房间，他看到开门的是一只狗时竟然产生了“该不会狗去参加考试都能比110分高吧”的联想。
盛襄甩甩脑袋，在心里刨个坑埋下屈辱的110分。
这是一间被悉心收拾过的房间。
盛襄收集到留有充足雪松信息素的枕巾和未洗的衬衫，祈祷着典狱长贵人多忘事，正当他准备从玄关出去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房里有人！盛襄猝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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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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