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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女人
俊美阴沉的男人用折扇挑起李柔儿的下巴,微微往上抬,动作缓慢却充满不容置疑:“你就是李家送来给本王取乐子的人?”
李柔儿一张小脸惨白,身子微微哆嗦着,甚至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是、是民女、不、不、是奴婢、是奴婢……”
“呵!”离王嗤笑,语气极为不屑,“就凭你……”
“也配?”他随手将折扇扔给一旁的侍卫,“烧了。”
侍卫应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李柔儿一个,王爷最不喜怯懦之人,而这位姑娘……真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欺负”。
他垂眼,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活着走出王府,而对于没有未来的人,没有搭理的必要。
随侍在一旁的丫鬟适时递上软帕,离王接了,漫不经心擦拭手指,似乎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擦完手指一松,软帕落在地上。
李柔儿头埋得很低,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可她的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很缓慢地,一点点移到了地上的软帕上。
她怔怔出神,原本雪白的布料沾了灰,就……
脏了。
她眼里泛起一层泪光,纤长的羽睫颤抖得厉害,头埋得更深了。
离王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他血一样的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字:“脏。”
李柔儿如遭雷击,小脸上仅剩的血色也褪去,苍白的好像一具尸体。
她微微睁大眼睛,一滴眼泪滑过嘴角,啪地砸到地上。
咸涩,她最熟悉的味道。
“无趣。”离王的目光在地上一扫而过,语气阑珊地吩咐,“守在这儿。”
说完转身进了房间,侍卫和丫鬟也跟着一起离去,只余下李柔儿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口。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颇有几分凉意,而此处是离王一处别庄,位于深山之中,凉意中便添了几分寒,她又穿的单薄,不一会儿便冻得嘴唇发紫。
但又不敢离开,只能忍冻站着,心中祈祷时间过得快些。
…
“吁——”
正在李柔儿冻得神志不清时,一身响亮的马鼻声响起,马上的男人满脸戾气,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伸手钳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整张脸呈现在自己面前:“哟,这是哪家的姑娘,长的还挺俊。”
说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李柔儿?”
“是、是奴、奴婢。”李柔儿牙齿直打颤,又冷又怕又疼又饿。
她这才注意到,天快黑了,也就是说,她从早晨一直站到了傍晚,滴水未沾。
她伸长了脖着子,极力迁就男人的力道,希望能减轻点疼痛,可男人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甚至捏的她嘴都变了形,她眼里再次充盈了泪花。
就在她控制不住的流出口水时,男人嫌恶地将她丢在了地上,这一下摔的很重,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咬住了嘴唇,压抑住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
“恶心!”
李柔儿身子又是一颤,眼泪哗地落下,她知道哭没用,可就是控制不住,无论是脏,还是恶心,她都不想的。
她不想的。
她也不想的……
她委顿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命令道:“起来。”
她顿了顿,挣扎着站了起来。
“过来。”男人语气凉丝丝的,让李柔儿想到了藏在草丛的毒蛇,“王爷让你站在这儿的?”
“是、是。”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下:“很好。”
下一秒,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她的腹部,她狠狠地砸到地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嘴里涌上一股子腥味。
“站起来。”男人语气毫无波动,“我只说一遍。”
李柔儿眼前黑了一瞬,她咬着牙齿,极为缓慢地站起,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就、就一会儿,这个人厌烦了就会放过她。
这是从小被欺凌的经历告诉她的,只要忍受一时的疼痛,施虐者就会离开,相反,反抗只会增加他们的施虐欲。
“我突然有点开始喜欢你了。”男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擦拭她嘴角的鲜血,语气柔和的不可思议,“柔儿——”
李柔儿眼睛微微睁大,竟有些羞涩地笑了。
“跪下!”下一秒,充满冷漠和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柔儿下意识执行。
膝盖噗通一声没有任何缓和地直接叩在了冷硬的地上。
“真乖——”男人抽出腰间的长鞭,指尖在鞭子上尖利的钩子上慢慢摩挲,“柔儿,给你点奖励如何。”
李柔儿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她声音微弱道:“好、好的。”
啪!啪啪!
男人挥舞着长鞭,一下一下抽在李柔儿身上,一道道鞭痕像烙印一般出现在皮肉伤,不多时,艳丽的血就染红了衣裳。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是长鞭挥舞的破风声,她却感受不到疼了,她的眼睛睁开又阖上,困顿的只想睡一觉。
“住手!”忽然一声厉呵传来。
在李柔儿彻底闭上眼睛的刹那,一身雪白锦袍的俊朗男子印进了她的眼底。
男子飞身前来,一把拽住了长鞭。
一滴红得耀眼的血珠从他的掌心滑落,砸在了地上。
这个过程仿佛放慢了千百倍,李柔儿心满意足地,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
你看,忍耐是有用的,她再一次活了下来……
…
李柔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温暖的散发着香气的被子……身上很疼,没有一处不疼,但伤口被仔细的包扎过,她想起了那天……
那个人……
她眷恋的蹭了蹭被子。
……好温暖啊。
她这么想着,又睡了过去。
…
李柔儿成了王府里一个很普通的丫鬟,所有人都不愿意搭理她,就算欺负她也只是说几句酸话,推搡几下,偶尔吃一次剩饭,但也是热的。
已经很好了,她很高兴。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打她的那个男人出现过几次,每次都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她听不懂,也不在意。
就这样、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嘲笑、辱骂、戏弄,都没关系的,已经、已经很好了。
李柔儿垂下眼,真的,很好了。
…
这一天,庄子上来了一个很好看的女客人,全庄子的仆人奴役都在议论,所以李柔儿也知道了。
她慢慢地走在路上,眼神雀跃地追逐着冬日的一米阳光。
忽然斜路上冲出一个膀大腰粗的女人,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书房走,嘴里嘟嘟囔囔骂着什么。
李柔儿挣不过她,也不会反抗,她踉踉跄跄地随着女人的力道往前走,嘴里小声哀求:“姐姐、姐姐,是要去哪里啊?”
女人冷笑一声:“小蹄子!”
什么也不说,只管往前走。
很快到了书房,手里被怼进茶盘,女人推了她一把:“进去给主子布茶!”
李柔儿不敢不去,怯懦得咬住嘴角,抖着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那日让她守在门外的离王,李柔儿瞬间垂下了眼,不敢多看,手抖的更厉害了,以至于茶盘上的茶杯发出了微微的撞击声。
李柔儿瞬间僵住不敢动弹。
离王看了过来,随即不在意地挪开了眼神。
李柔儿微微松了口气,慢慢走到女客人身旁,她抬头,双眼慕地瞪到极大,几乎眼角都要裂开。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有一条极为清晰的认知。
这个人,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会让她走向灭亡,会毁了她所有的忍耐!
这个女人和她,注定只有一个能存活!
女客人惊讶地看着李柔儿:“你……还好吗?”
她如此询问着,声音是那样的柔和。
李柔儿还在发怔时,离王不悦的声音响起:“下去!”
一个下人如此失态,这是离王府的耻辱,是对他的挑衅。
李柔儿眨了眨眼,她的手还抖着,心里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她朝女客人歉意地笑笑,又朝离王躬了躬身,端着托盘退下去。
“可是,她似乎有些……不舒服。”女客人还欲再问,离王轻飘飘看过来,目光冰寒刺骨,客人剩下的话自动卡在了喉间。
…
女客人待了很久,久到李柔儿再次被推进客厅。
她端着茶盘走向女客人,目光一寸一寸舔舐女客人的身影,她端起瓷白的茶杯,几乎是虔诚地递给女客人。
女客人伸手去接,然而不知怎么的,茶杯忽然摔在了地上,刺的一声,粉身碎骨。
女客人惊叫了一声,发现自己的裙摆湿了一大块,这对于她这样尊贵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离王轻轻一瞥,淡声道:“带公主去换身衣服。”
李柔儿伏了伏身子,乖顺应道:“喏。”
嘴角一抹笑容一闪而逝。
女客人微微抱怨着,跟着李柔儿往厢房走去。
她们都没看到离王眼里的玩味。
到了厢房,李柔儿轻声道:“公主,到了。”
女客人不疑有他,推门而进。
李柔儿跟着走进去,关上门,随手插好门闩。
她朝女客人走过去,几乎是轻柔细语的。
“公主,来,到这儿来。”
女客人瞬间变了脸色,她咬牙切齿:“贱人!”
一巴掌扇在李柔儿的脸上,霎时脸上就多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李柔儿摸摸脸,随即歪了歪脑袋,眼里的兴奋和狂热再也掩盖不住,她靠近女客人。
女客人有些被她古怪的神情给吓到,狰狞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随即嗤笑。
她还不知道她!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李柔儿贴近了女客人,她目光迷离地看着女客人,是她,就是她,是她毁了她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忍耐!
是她、是她、是她!!!!!!
一抹寒光闪过,女客人下意识闭了闭眼,下一刻,胸口多了一把锃亮的匕首。
鲜血喷涌而出。
女客人瞪大了双眼:“你……”
倒地气绝而亡。
李柔儿蹲下身子,抽出匕首,指尖摩挲刃上的血渍,随即探到嘴里,舔了舔。
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的血,也是咸的,但,不涩。
比眼泪味道好。
…
哧一声,是刀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李柔儿也倒了下去。
她半阖着眼帘,恍惚中,似是见到了光。
她试图伸手去抓,却没有力气,她感觉力量在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里消失。
她想,她快要死了。
终于要死了。
于是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样好看的笑容。
她张了张嘴。
母亲,活着,真的,好难啊。
太难了。
随即,永远地闭上了眼。
…
“主子,公主和李柔儿死了……李柔儿脸上带着笑。”
离王看过去。
“初步判断,是李柔儿趁公主不备一击致命,之后畏罪自杀。”
“哈?”离王嗤笑,“畏罪自杀?”
“……不排除其他可能。”
“什么狗屁结论。”离王恹恹挥手,“不必查了。”
侍卫垂首:“喏。”
随即转身离开。
“……厚葬李柔儿。”离王突兀说道。
侍卫不敢多想,领命离开。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离王一个人坐在主坐上,他目光散漫地落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上,半晌轻斥:“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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