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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蔚少扬眼中的冰川在这时候忽然化开，但他下意识地看了玄歌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
蔚少扬惜字如金一般不继续说话，江若颜仿佛觉得和蔚少扬再也见不到一般，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擦了把眼泪，深深看了玄歌一眼，错身走出了屋子。
慕玄歌原本以为以江若颜此时的状态，好歹也要犹豫挣扎一下，却不料走得这么决绝，她眼看着人消失在院中的时候，竟都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问道：“她不是灵裔，为何......”
“她是通灵者，自有阴间为她开道。”蔚少扬神色复杂地看着江若颜离开的地方，简单解释道。
玄歌起初在灵界的那几年当中，倒是听过“通灵者”一说，通灵者并不是灵裔，却在始终在灵界占有一席之位，通常灵界只有想要确认灵裔是否真的死去，才会用到通灵者。千百年间真的被灵界处置或发生意外死去的灵裔并不多，因此通灵者在灵界往往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
譬如江若颜，至少玄歌在灵界的五年里，只不过是因为蔚少扬的光环存在，让她注意到了一直跟在蔚少扬身边的江若颜，她始终不知道江若颜竟是个通灵者。
眼看着江若颜很快离开，尼莫先是嘀咕了一句：“嘴上说着多爱您，还不是一样跑了。”
蔚少扬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跑了不好吗？就算真的东山再起，我总不能因为感激恩惠娶了她吧？”
尼莫也同样下意识地看了玄歌一眼，说道：“江家家势根盘错节，公子若是点头和她完了婚，这次的事幻北帝君也不敢这么干！”
蔚少扬闻言眉头一皱，说道：“江家在灵界算什么？一个大司命，一个理事，一个通灵者，不足以让他们炎海人忌惮。就算我勉为其难娶了她，不过是多了江家陪葬。”
尼莫闻言沉默下去，目光又落到了慕玄歌身上，不由说道：“那公子想让她陪绑吗？”
蔚少扬神色忽然一顿，尴尬起来，怔怔地看着尼莫，复又看了看慕玄歌，忽然开口道：“她不是灵裔，再说，事到如今我仍旧不曾想到办法，很难说以后还有没有。”
提起此事，慕玄歌终于开口：“蔽水山脉若是有隐居的惑明灵裔，或许能够有办法解蔚公子的燃眉之急。”
蔚少扬却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就算有惑明灵裔，也很难奈何得了炎海人。”
慕玄歌也不指望有人能奈何炎海人，只不过看蔚少扬在蔽水山脉灵能损耗的状态，心知他不能再拖，急于能找到一个惑明灵裔帮他固化灵能罢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去伸手摸自己的玉佩，那是一枚自她出生就戴着的浅紫色玉石，上面雕刻着惑明独有的翅羽图腾，触手生温，自洛河战场掉落险些遗失之后，她就将它直接改成挂件，时刻挂于胸前。
蔚少扬见此玉目光一顿：“这......”
玄歌对蔚少扬的反应颇有意外，以目前了解的情况，蔚少扬在灵界虽不是什么众神之首，地位也算不低，区区一块算不得值钱的玉石理应入不了他的眼。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的先辈存留下来，对我们惑明皇室有收藏意义罢了。”慕玄歌说着，见蔚少扬对此物关注，倒是毫不小气地将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蔚少扬：“蔚公子对此玉有兴趣？”
蔚少扬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此玉所吸引，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一番，复又伸手去施灵。
慕玄歌只听外面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小院外方圆几里的树木瞬间被夷为平地。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蔚少扬施灵。她上一世直到被奥普带回炎海国，在灵界待了大约五年时间，这五年之间虽然她已经付出了足够的努力，灵能还是相对低微，想要轻易将一片粗壮树木震碎还比较困难。她眼看着五年前的蔚少扬竟动动手指就如此轻易地能焚毁树里树林，震惊之余，心中更加五味陈杂，想想上一世自己在灵界苦苦修炼，尚不如蔚少扬这等天赋秉异的人随意练练靠谱。
蔚少扬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手中的玉佩：“真的是紫云石！”
他说罢惊喜地看向仍旧不曾回过神来的慕玄歌：“你方才说此物是你的先辈所有，敢问你指的先辈是......”
慕玄歌对蔚少扬莫名其妙的发问有些不明所以，但很明白蔚少扬忽而施灵成功，八成是因为自己的玉佩意外解了蔽水山脉对外族人的诅咒：“相传此物是我们的宣尊帝送给翙明皇后的聘礼。”
蔚少扬看起来对惑明的历史并不了解，只问道：“你们的宣尊帝名讳是？”
“先辈名讳上劭下泽。”见蔚少扬继续发问，玄歌也想将此物的事弄清楚，至少以此状况而言，不论此物渊源何在，只要蔚少扬握在手中，至少在蔽水山脉施灵甚至增灵都不会受阻。
蔚少扬对此名明显不熟悉：“你可否将宣尊帝的近亲，或是关系近的人说来听听？”
慕玄歌道：“宣尊帝生母是雩珩公主，生父是蔚瀚英蔚统领，翙明皇后名讳......”
“蔚瀚英？”不等玄歌说完，蔚少扬似乎已经找到此玉源来。
说起此，玄歌倒也觉得有些机缘巧合。道：“说起来，蔚统领和你还有些缘分呢。”
虽然蔚少扬此“蔚”非彼“蔚”，不同源至少同字，蔚少扬似乎也在绝境中找到一丝生机，说道：“你们的统领将军蔚瀚英是当年灵界的退籍灵裔，因不肯效忠炎海人而被驱逐，只是驱逐之时早已被废除灵识，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慕玄歌沉默。当年蔚瀚英为奸臣所害，年纪轻轻就被挂以反叛之名处死。如果照蔚少扬所言，他是灵界的退籍灵裔，那么当年火刑场不曾留下一丝烧焦尸体的痕迹也就随之有了解释。
她干望着蔚少扬，不知道这话究竟要不要说给他。说起来蔚少扬确实是因为她遭难，但兹事体大，她也不能这么轻信眼前人，只道：“此物既能让公子正常施灵，就请公子拿去用吧。”
蔚少扬也知道这并不是客气的时候，他此时也很需要此物，于是道：“待我解此困境，此物一定完璧归赵。”
慕玄歌也不客气谦让，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因为蔚少扬对自己有恩就轻易送给他，于是道：“蔚公子尽管用，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正当他们刚刚感到见到曙光之时，只见天间如同被劈裂了一般，突然降下一个人白衣男子！
那人正落在蔚少扬身边不过一尺的地方。
蔚少扬也没想到竟有人能够这么轻易地近身，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手中乍空，再放眼看去，那玉石已经落到来人手中。
那人身穿宽袍广袖，皮肤很白，手中握着一把镌刻繁复的青龙剑。
玄歌认得出，那人的衣服名叫直裾，是惑明王朝传统宫装的一种，这样的直裾被广泛穿着于惑明王朝的百姓身上。
然而那人手上得了玉佩后，第一件事竟是抬首便扇了慕玄歌一巴掌。
这一巴掌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慕玄歌震惊之余怒气正盛，一大早的因为懊悔，她早已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眼前的人眼见穿着惑明服饰，虽然她可以明确判断此人是隐居蔽水山脉的惑明灵裔，但这样莫名其妙地打她一巴掌，也太过不尊重。
虽然上一世她在灵界也饱受摧残，至少也没有谁真的好意思抬手打人。
蔚少扬虽然对此人来历不明所以，但劈手从自己手中夺物已然激起他的不满，更没想到此人竟反手又打在玄歌脸上。他马上向前一步将玄歌拽到自己身后，似乎开口想骂人，却不知道从何骂起，只怒视着对方：“你是何人？”
蔚少扬将玄歌死死挡住，手仍旧握着她的手臂，玄歌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蔚少扬乍见此人出手打人，心中必然愤怒，而玄歌站定之后，冷静下来却马上明白，此人不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找的隐居灵裔吗？
她慌忙退了一步，双手高举齐额，俯身推手向对方行了个最标准的天揖之礼：“晚辈慕玄歌给前辈见礼了。”
白衣男人对于她的尊重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教训道：“紫云石是无数惑明人以命相护的宝物，价值连城，你可大方，说送人就随意送人？”
慕玄歌知道来人没有恶意，忙说道：“惑明人爱憎分明，对待恩人理应倾囊相助。”
蔚少扬见玄歌对此人尊重，从起初的不明所以，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地望着来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人并未回应慕玄歌的话，只道：“逃婚逃到这么危险的禁区，真的想好了吗？”
慕玄歌知道来人早该了解她的情况，走近一步问道：“前辈，我们惑明人已经退无可退了。”
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赞同你进灵界。”
慕玄歌听着他的话有些心急，急促道：“您既知道我是惑明的公主，就知道我不会逃避！”
“不逃避又能如何？我是灵裔，我敢走出蔽水山脉吗？”那人反问道。
玄歌先是顿了一下，立即说道：“既然您不敢走出蔽水山脉，我隐姓埋名去为惑明寻找新的机会不好吗？”
那男人意外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沉默下去，一时间没再回应，却是蔚少扬见状开口道：“前辈，晚辈自知唐突，但如今晚辈一家遇到灭顶之灾，心急如焚，想求前辈高见，指点晚辈该当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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