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分水岭

　　一个打扮时髦的少女走了过来，“你醒了？你怎么睡厕所里啊！还好我及时发现你了，公园里那么冷，你也不怕死！”小吴悦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个银色的大耳环，眉毛修长，深红的嘴唇，脸色白的吓人，不过眼神特别的温柔，“我，我没地方去！”吴悦低着头说话，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又叫了起来，旁边的男人拿来一份炒面，“这孩子一看就是流浪的，都饿成什么样了！快吃点吧！吃饱了再说话！”
　　时髦的少女还是很温柔的看着她，“我好喜欢她眼睛啊，要不就留着她在后面帮忙吧！”男人有些为难，“我们这自己都快养不起了，她能干什么啊！”吴悦一听有人要收留自己，“我什么都能干，真的，哥哥，我什么都能干！”男人转身去忙了，“留着她可以，她就跟着你了！出什么事，你俩一起走！”少女开心的蹦了起来，“你叫什么啊？我叫林子！在这里跳舞，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我是你的老大！”小吴悦已经吃完了炒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着手说：“我，我叫陈晓梅！”“什么陈晓梅啊，这里没人叫自己真名的，你就叫吴悦吧！以后跟我混！”
　　看着小吴悦已经化脓的手指，林子从后面拿来了纱布，细心的帮她包了起来！把她送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你就先休息吧！等你养养手，再去配菜的那里帮忙！我晚上很晚才会回来，你饿了就去那边冰箱里找吃的！“说完就从一堆堆衣服中跨了过去，锁上门上班去了。吴悦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林子的房间乱的一塌糊涂，地上都是衣服，鞋架旁边还放着好几天没扔的泡面盒子，沙发上也全都是衣服，袜子，而林子却把吴悦的那件大棉袄挂在了家里唯一的衣架上，衣服上满是泥，而且还在往下滴着水。
　　吴悦在窗口站着看了一会外面的大雪，她想找着煤气灶来烧水，却发现自己不会用，去卫生间了找了洗衣粉出来，打开水龙头惊讶的发现竟然是热水，于是赶紧拿了两个大盆，把地上看着比较脏的衣服都给洗了，整个手都红彤彤的，纱布已经全湿了，上面有脓水渗了出来，她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痛了。越干活越热，干脆把里面的毛衣也脱掉了，端了凳子把衣服一件件的挂了起来，有的厚衣服，她实在没办法拧干，就只能放在了盆里，洗完衣服，她累坏了，刚才吃的炒面已经完全被消化了，躺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面飘着的雪花，“妈妈，你到底在哪里啊！”
　　她起身又把家里有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还有鞋架上的鞋子也都一双双的拿出来，甚至夏天的凉鞋也给擦了。做完这一切，她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从冰箱里掰的面包片，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林子已经回家了，在她面前坐着，双眼含泪的看着吴悦，“这些衣服，你都手洗的啊！你这小丫头挺会来事啊！你都把我眼泪洗出来了！”林子指着桌子上的炒饭还有牛奶，”你先吃饭，剩下的那些我放洗衣机甩干就行了，你没用过洗衣机吗？”小吴悦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手背在身后，“我想帮你做点什么，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先吃饭，一会带你洗个澡！你是不是就那几件衣服啊！我刚在楼下商店给你买了内衣，你一会洗完澡穿上！”吴悦蹲在地上端着饭盒吃了起来，林子则把厚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坐在沙发上听起了歌，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雪花四散飘零，屋子里林子穿着睡衣睡裤哼着歌，小吴悦狼吞虎咽的吃着炒饭，这一刻，吴悦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林子已经在卫生间里喊她进去了，“快来，把你那脏衣服给脱了，进来洗澡！”吴悦有点害羞，但还是乖乖地脱掉了衣服，露出了背后的一道道疤，林子轻轻摸着，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面吗？”小吴悦耷拉着身子，“我没有家人了！”林子把淋浴调到了最小，一点点的淋在吴悦身上，头发上的泥都被冲了下来，黑黑的，“你好脏啊，你是个脏小孩！”吴悦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妈妈在的时候每年带她去一次澡堂子，自从妈妈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带着她去了，身上的泥已经一层又一层了。
　　林子把手放在小吴悦的咯吱窝，吴悦笑的更大声了，回头看看眼前的林子，胳膊上有几个烟头烫的疤，卸了妆以后像隔壁的姐姐，眼睛又大又圆，手也特别的软，一遍遍的抚摸着吴悦的头发，打上了洗发水，“现在从脏小孩变成了小香皂了，你！”说着把手里的泡泡吹到了吴悦脸上。
　　林子拿着搓澡巾用了很大劲才把吴悦身上错赶紧，地上都是泥。吴悦有点抱歉低头不语，“你看这泥，你是泥娃娃吗！”林子拿着一个巨大的浴巾把吴悦包了起来，“你把手抬起来，我帮你擦干！”吴悦就像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把手举得老高，。”不用举那么高，你怎么这么实在呢！好了，你把这个睡衣换上，在外面等我一会给你重新贴点药！“
　　吴悦穿上了林子的睡衣，大的出奇，袖子都有三分之一都耷拉在外面，她学着戏班子的人，挥舞起来，转身却看到林子背后一道道的伤疤，比自己的还明显，突然就愣在了原地。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摸，“不是让你等着吗！快外面等着，别把衣服弄湿了！”
　　很快林子也换好睡衣出来了，看见吴悦的睡衣，笑出了声，给吴悦的手指上擦了点蛇油膏，就拿纱布包了起来，“这几天不许碰水了，要干活就等手好了再说！你现在是我的小跟班，要还我人情，也得等你身体好了再给我还！”
　　林子先让吴悦躺上床睡了，自己敷面膜，擦身体乳，擦护肤的弄了半天，才关灯爬上了床，紧紧地贴在吴悦身边，“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我背上的疤！是我爸爸打的，很久以前了，我从家里跑出来很长时间了，刚到这里跟你一样，无依无靠差点饿死在了街上。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自己，以后不要害怕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有我吃的，就有你的。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见鬼去吧！”
　　说着咯吱咯吱了一下吴悦，吴悦似乎已经睡着了，林子把被子往吴悦的身上掖了掖，抱着她也睡了，吴悦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滑到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林子可能太累了，睡得特别香。吴悦转头闻着林子身上的香味，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也沉沉的睡着了。
　　几天后，小吴悦的手彻底的好了，就开始在酒吧后面配菜的地方帮忙，因为酒吧都是晚上上班，所以俩人白天都在睡大觉，小吴悦每天累到回家洗完澡就睡了，但林子总是熬到凌晨，一身酒气的回到家，也不洗澡，躺在床上就睡了。
　　有时候回到家就吐了，不停地说胡话。小吴悦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唱妈妈小时候给自己唱的歌，把林子哄睡着以后，吴悦就穿好衣服，把地上的呕吐物收拾的干干净净，用温毛巾给她擦脸，把她的脏衣服脱下来洗了，让林子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能有新的衣服穿。每次干完这些，她才疲惫的爬上床，继续抱着林子睡觉。
　　酒吧的打工生活让吴悦有了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的欲望，但寻找母亲这件事她却从来都没有忘，她不敢告诉林子，只能自己在后厨打听，厨师们也都不怎么清楚，只有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叔叔似乎知道怎么去监狱找人，但需要吴悦跟着他去后面的楼道里单独说，毕竟谁家有个犯人不是很光彩的事。
　　午夜的酒吧人声鼎沸，音响声音特别大，震得人心脏疼，林子正在卖力的跳舞，老厨师拉着吴悦就直奔卫生间旁边的楼道，楼梯口大家经常在这里抽烟，这会都在忙，也就没有人了。黑暗的楼梯间里，老厨师一脸的猥琐，“你想要知道怎么去监狱啊？你们家有人在里面服刑吗？”吴悦感觉到了老厨师的异常，不打算再说了，就像跑出去，却不想老家伙已经把楼道的门关上了，一双满是菜油的大手抓着吴悦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拉，吴悦哭着挣扎，但外面的声音太大了，没有人听到。
　　老家伙一把就扯掉了她的围裙，在她脖子上亲来亲去，吴悦使劲瞪着双腿，手在老家伙脸上乱抓，好像抓到了他的眼睛，老家伙痛的大叫，把吴悦放开了，衣服被撕开的吴悦费力的朝楼下跑去，跑了三层楼打开了一楼前厅的大门，直接摔倒了雪地上，衣服全都湿了。老家伙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到外面没什么人，也就跟了出来，吴悦慌里慌张的从酒吧前门跑了进去，直接跑到了满是客人的舞池里。
　　正在跳舞的林子看到吴悦凌乱的衣服，从舞台上直接蹦了下去，一路从人群中挤到了吴悦面前，客人们看到舞者下来了，在黑暗中伸出手乱摸着，林子站在吴悦面前，‘’你怎么从前面跑进来了？咋摔得？”林子抬头却看到了厨师那张猥琐的脸，“是不是他干的！”厨师看见林子吓得不知所措，索性直接跑了出去，林子抄起旁边的酒，就追了上去，大街上的林子穿着网袜，画着浓妆嘴里飙着脏话，“我草你大爷的，孩子你都欺负，你他吗的还是人吗？说着就把酒扔了出去，不偏不斜刚好砸在了厨师的后脑勺，酒瓶碎开了，威士忌流了一地，厨师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林子高跟鞋一脚就踩中了厨师的要害，“林子，林子，我错了，我不敢了，我道歉！”“这他妈的是道歉的事吗？报警吧，让警察来管管你这不听话的弟弟！”
　　酒吧其他的同事也都跑了出来，吴悦也跟在后面，帮林子批了件大衣，保安出来架着老厨师就回去了，回去之后林子把刚才的事给老板说了，老板却不希望报警了，“警察来了咱就得停业，还是忍忍吧，我把他开了，给吴悦妹妹道个歉，那点钱就过去了！你别这么火大！”
　　林子跑出去的时候，脚上的高跟鞋跟太高了，这会才发现自己脚崴了，只能坐在包间的沙发上，“那不行，我非得揍他一顿。”“姑奶奶，咱别把事情搞大了，一会让他赔点钱，直接走人吧！好吗？姑奶奶!”老板坐在旁边，边给林子按脚，边作揖！
　　保安们狠狠的把厨师暴揍了一顿，厨师从宿舍拿了两千块钱出来塞给了保安队长，他揣着钱敲开了包间的门，“老板，揍了一顿，要了两千块钱！”说着把钱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拉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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