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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你醒来的时候,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个梦还蛮真实的,你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真实到你还似乎能闻到富冈义勇衣服上淡淡的皂香。
————当然,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没这么冷静了。
“富冈义勇?!”你猛的坐起来,盯着那个屈起半条腿靠在你窗边的人,一脸愕然,“你怎么会在我家?!”
“不对!”比起这个,你对你房间莫名洒进了大半个和室的阳光更倍感震惊,“我的窗户怎么没了?!”
富冈义勇感到疑惑。
“这个鬼还有记忆消除的能力吗……”
“鬼……?”
你重复了一下那个意外的词。
“不……没什么……”富冈义勇撇开视线,但是你挪过去蹭到了他的腿边,侧低下头,去捕捉他靛蓝深沉的眼睛,“你说的鬼……是鳞泷先生说的那个鬼吗……”
“不是。”
“你说谎。”没了窗户的和室灌进来的凉风把你头发都吹散了,你有点生气他的敷衍,把榻榻米拍的啪啪响,“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睡觉的时候自己一拳锤爆的吗?”
昨晚的一切,原来都不是梦啊。
你看着富冈义勇腰侧别的那把刀,和在鳞泷先生那儿练习时候用的刀不同。昨晚就是这把刀把你从那不可思议的困境中解救下来。
鳞泷先生的故事,碳治郎的叙述,富冈义勇的态度和昨晚离奇古怪的经历,像是一个个点终于串联成了线索,直逼那个你先前从没料想过的可能————
“鬼,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还没等到富冈义勇的回答,你听到楼下就传来了尖叫声。确切的说是在你和室的正下方。听声音是你家的负责清扫庭院的女仆。
大概是发现小姐的房间破了一个洞吧,这个过于冲击的事实让慌忙丢了扫把去禀报上级。
你推了一把在那里看上去神游一样,实则内心挣扎思考如何回答你的问题的富冈义勇,“愣着干什么,快走。”
“?为什么要走”他竟然还反过来问你。
“?我倒还想问你为什么不走?”你快疯了,庭院里的女仆边喊着边跑去找家丁,你用力都推不动富冈义勇,他简直像块磐石一样稳固,“又不是荒郊野外,你昨天把我放在房间不就行了吗?”
“……我不放心。”
“……你以为我家里人在看到房间破了一个洞之后还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会放心吗?!”
富冈义勇后知后觉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让你暗地里骂了一句呆子。
所幸在家丁慌里慌张地赶到之前,他已经从你房间跃到了那颗樱花树上,老逃跑路线了,走起来如鱼得水。
你赶了几步,踩在和室的边缘,看着他撑着樱花树干走前回头看了你一眼。
“你这几天,都会在吗。”你问道。
“嗯。”他应到。
你捏紧了寝衣的下摆,深吸一口气。虽然你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要说这件事的好时机——
“就是……其实……我最近要……”
你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你家的十几个家丁就一边喊着“大小姐”一边破门而入了。
“小姐!!”他们环顾着四周,最后把视线都齐齐落在你只剩下几片木片悬吊在空中的窗户上,“是……是袭击吗……??”
富冈义勇从树上跃下,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了。
你突然才发现,你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而已。
可你明明已经看厌了他和锖兔的背影了。
“不是。”你回过头,逆着光,脸上还是如往常一样挂着得体的笑容,“是我弄坏的。”
*
未出阁的大小姐,闺房却破了个洞,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还会流传出奇怪的传言。毕竟婚期将至,橘家那边听说了这个消息增派了人手过来。正朔更是直接给你写了一封信,言辞满对这种卑劣行为痛恶深绝,剩下的三分之二是阐述对你的滔滔爱意。
明日,就是你的订婚之期。
你母亲三令五申今天绝不能出门。你的房间被移到了宅邸的另一侧。那里靠近门口,再远一点有更多的家丁守着,也没有樱花树了。你只能面对着你的文鸟,坐了整整一天。
晚上的时候,你听到门口似乎有一点争闹的声音。
你拉开窗,望向宅邸的门口,难得看到那个肉粉色发色的青年和他身边的身影一同出现,有点惊喜,“锖兔!!义勇!”
你转身跑下楼,门口守着的家丁很无奈,“小姐,这边不能放您出去,我们会很难办的。”
你说没关系,只是在这聊聊天而已。
你把他指使到远处,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两人。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拥抱了。你有点悲哀地想着。在你长大成少女之后,你也很久没有像这样拥抱过他们。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锖兔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指的是你提来放在脚边的灯笼,“那年在隅田川,你也同样是提着鸟纹的灯笼。”
是啊。
以后也不能再一起去看隅田川的烟火了。
“抱歉……虽然说出来〇〇可能不会相信……但我不得不对你说一些事。”
锖兔认真的看着你。他身旁的义勇也是。
你有预感,他们要说的和你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鬼……是真实存在的。”
“而我们……就是那个故事里的猎鬼人。”
*
你并没有花太久去消化这个事实。因为从那天义勇能毫不犹豫地使出剑技,你就隐约有所察觉了。
他们所经历的考核,是非官方承认的组织“鬼杀队”的选拔。
之所以现在选择告诉你,是因为你在昨天遇到了最近藏匿在这个镇子上的鬼的袭击。不是富冈义勇,差一点儿小命就没了。
当然这和富冈义勇也有关系,锖兔说一看到他回来的表情,就知道他说漏嘴了。
你突然听了很想笑,这就像是你们两个的特技,能从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脸上读出他心里完全不同的想法。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太多……因为那只鬼会专门针对宅邸的小姐下手。它还会来第二次的。”
原来昨天那一下,没有把它杀死吗。
“别担心。”义勇出声,“它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和义勇都会保护你的。”锖兔笑着摸上你的头,“我们小时候就约定过了,对吗?”
可你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你们打算瞒我多久呢。”
“抱歉……”锖兔有点应付不来,他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握住剑把,“一开始是我的主意……因为………”
“是锖兔的主意。”义勇在一旁点点头。
“喂……义勇,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别说的与你无关似的。”你的语气算不上好,“你不也是想能瞒多久就多久吗。”
“因为我不想让你害怕。”
“这算什么理由?”你目光灼灼地抬起头盯着富冈义勇,“瞒着我但遇到了鬼就不害怕了吗?”
“……抱歉。”义勇的声音沉了下来,“是我没能提前斩杀它……”
你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我又不是想让你在这个事上道歉。”
“好啦……你们两个。”锖兔只能又充当一回和事佬,但这次他转移的话题却不太合适,“最近〇〇的家好像很热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你沉默了下来,气氛像是冻结了似的,过了许久,你才声如蚊呐地说:
“因为我明天就要订婚了。”
“……咦?”
*
锖兔和你道别的时候笑的有点不太自然。义勇看起来正常一些。不过富冈义勇本来是脑内震荡再大面上都能维持着同一幅表情的奇人。
你也笑得很勉强。
时间到了,你的家丁催促你回去,并在你的面前关上了宅邸的大门。
订婚那天你穿的是牡丹花纹的和服。
因为古有谚语,“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犹百合。”
牡丹象征着贤淑与幸福。
橘正朔笑的很羞涩,你觉得你们两个的位置应该换一下,他才表现地更像这个年纪的怀春少女,“〇〇小姐穿牡丹的纹饰很好看啊!”
“虽然觉得小姐似乎穿鸟纹更合适……啊!我没有说牡丹不好的意思!”
你的家仆寻找着合适的配饰,无意拉开了那个放着富冈义勇奇异审美的抽屉。
“这个手链不是很适合牡丹的花色啊……”橘正朔也端详着,发表了还算中肯的评价。
你还挺好奇那家伙是怎么买到这么诡异的颜色的手链。
“我也为小姐准备了一条手链。”橘正朔拿出了一个绒面的方盒,看上去是西洋的设计,”我觉得会很适合小姐,也适合今天的配色。“
你还是没有戴。
在走出和室的时候,你甚至没有把手递给他。
你的手心汗津津的,你知道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抵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好想逃。
你坐在副座的软垫上,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来宾都是各个宅邸的贵客,你得打起精神。你的母亲坐在你的一侧,这样板着脸叮嘱你。
你是小姐,你不可以失态,不可以丢脸。
喧闹的室内觥筹交错。为你斟上酒的,是从小照顾你的春婆婆,她用衣袖悄悄抹了抹眼泪。
“能看到小姐的幸福,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你不舒服吗……?”
橘正朔轻声问你。你摇了摇头,说只是有点闷。你的家仆立刻跑去开窗。
“你的领口……有一片纸屑……“你发现橘正朔的西装领子下那一点突兀的白色,你轻轻拍下的时候,意外被橘捉住了手。
“〇〇……其实我……”
…………
“这个窗子……怎么移不动啊……”你的家仆用力挪着移窗发出吵闹的“咔咔”声。
那扇窗户有这么老了吗……?
你的视线穿过橘正朔,他跟着你的视线一起回过头————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窗户被拉开了……发出好大的“嘭”一声响,随后你只看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疯狂涌了进来。
是密密麻麻的白色。
你一下惊呆了。它们争先恐后地朝你扑过来,贴上了你的脸和你的衣服。“啪”,其中一个贴在了你的手背上,你茫然地低头。
————竟然是一个小纸人……
是那种剪的最简单的小纸人,但是却像被谁赋予了生命力一样,一个个朝你蹦过来,跳过来,飞过来,堆在一起淹没了你跪坐的膝盖。钻进你的衣袖贴紧了你的皮肤。
他们在顺着你的身体向上爬。
明白这一点的你无比恐惧。
“这都是什么东西?!”橘正朔惊慌失措地张开手试图抓走你身上的纸人,无奈那些纸人四窜,不一会真的把你埋了起来。
会客厅大乱。
你开始还能听到贵客的尖叫和橘的大喊,逐渐地,你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除了脚下还垫着坐垫,眼前一片漆黑。你摸上那纸人堆起来的牢笼————
是硬的……
“可恶!可恶……”外头的橘正朔愤怒地一拳用力击打在把你埋没的纸人堆上,“谁来……有谁来……”
…………
“别动她。”
“你是谁……?”
你只在黑暗与沉寂中,呆了5秒。
剑光闪过的时候,仿佛有流水温柔却有力地拨开了那围困着你的桎梏,你似乎看到一朵浮起来的浪花,它消散的时候,把光重新带回到你眼前。
被砍碎的纸人就像是失去了魔力的傀儡。和普通纸片一样,纷纷扬扬地、像雪一般地落了下来。
你依旧坐在原处,在这场闹剧般的纸片雪花里,喊出了前来的那个人的名字。
“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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